第20章 敌友难明

玉皇顶向东三十里路,已经只是些延绵起伏的小山丘,这时两座山丘间的平地上,一群人正在坐着歇息。

为首的白衣女子说道:“先将他们几人弄醒了吧。”一名红衣汉子应了声,走向躺在山石旁的三男一女,逐个喂药救治。

原来这白衣女子便是七彩仙子,她率七彩教帮众毒倒泰山上聚会的群雄后,依靠独门暗器“遮天蔽日”的掩护,一行人带着司空万里等人向东逃了出去,直奔了这数十里山路,见泰山派没有人再追上来,才招呼众人停下歇息。

此时七彩仙子指向旁边躺着的另一名男子,说道:“把他给我提过来。”几个帮众上前将那男子拽起,拖到了七彩仙子面前。那男子任由摆布,不知是中了毒还是怎的。

七彩教帮众将男子往地上一扔,男子便发出了声闷哼。七彩仙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只见此人中年模样,长相颇有几分儒雅,不像江湖中人,倒跟个秀才似的。七彩仙子开口问道:“你是何人,看你也没有什么高明的功夫,怎么会不怕我这散魂烟?“

这中年男子哼了一声,却不答话。七彩仙子面色发沉,全然没有了方才在玉皇顶上的娇媚万状,冷声说道:“现下没空搭理你,等出了这泰山,有时间慢慢炮制你,还怕你再嘴硬。“

中年男子仍是不发一言,却没再哼出声。

原来这中年男子便是李坦,当时在太清宫内,七彩教放出毒雾,李坦吸入后也是一阵头晕目眩,跌倒在地。但过了片刻功夫,便渐渐恢复了神智。见到清虚等人与七彩仙子打斗,顺手捡起一把长剑也赶上前去。谁知方到七彩仙子身侧,正逢七彩教放出了遮天蔽日,他目不见物,便挥剑乱砍,不巧正对上了七彩仙子。七彩仙子随手一挡之下,发现来人武功并不怎样高强。当时灵虚也快冲了过来,七彩仙子无暇纠缠,一把抓住了李坦手腕,封住穴道,将他同司空万里等人一同带离了太清宫。

一路上七彩仙子心中疑惑,像灵虚等人内力高强,能挡住毒气的侵袭尚可理解;魏牛儿与自己师出同门,这些毒也自然难不倒他。但此人明明武功平平,甚至颇为低微,又绝对不是七彩教众,他能抵挡自己的独门药物就颇有些奇怪了。

其实不仅七彩仙子奇怪,李坦自己也不知这是为何,是以七彩仙子问起来,不屑回答是一方面,另一面也确实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红衣帮众已给司空万里等人一一喂过解药,只等药力发散。他回到七彩仙子身前,说道:“教主,在那老者身上发现了几本书,请教主过目。”说着将几本薄薄的纸册递到七彩仙子面前。七彩仙子看了一眼,并未伸手去接,随口说道:“你先收起来,回头再说。”红衣男子应了一声,将纸册放入了怀中。

七彩仙子又安排几人到外围巡逻警戒,其余众人则仍在原地歇着,一时间无人说话,整个山谷中便静悄悄的。灵芝儿斜身靠在一块岩石上,低声哼唱起来。

“少年夫妻爱相见,中年夫妻忙羹饭,白发苍颜老来伴。聚是姻缘,分在寿限,争得眼前再无憾。“词曲虽然俚俗,但灵芝儿嗓音清脆娇嫩,唱来却也婉转动听,别有一番风味。

众人正听得出神,一声咳嗽响起,接着一人说道:“七彩仙子真是好兴致,在这荒山野岭也能悠然自得。”七彩仙子向说话之人看去,却是司空万里等四人已然醒来。

七彩仙子又换上了那副娇媚的神态,掩口笑道:“大司空说笑了,奴家这也是等着大司空醒来说话,闲的无聊呢。”

司空万里说道:“老夫多承仙子相救之情,不过我等几人还有事在身,就不与仙子多客套了。咱们就此别过,日后再来报答仙子大恩。”

七彩仙子咯咯笑道:“咱们既然和大司空见了,哪能不多亲近亲近,大司空又着的哪门子急呢。”

司空万里浓眉一扬,说道:“仙子这是要拿定老夫了?”

七彩仙子用手抚了抚头上的簪花,娇声说道:“大司空哪里的话,什么拿不拿的,奴家也是奉了左刑主的命,来护送大司空回教中议事。”

司空万里微感诧异,说道:“原来七彩教也归到咱们罗教主麾下了?”七彩仙子笑盈盈的看着他,却不答话。

司空万里默不作声,暗自思忖,七彩仙子看在眼中,说道:“大司空几人在太清宫内不慎中了散魂烟,方才手下们为大司空施救时,我特意吩咐加了宁静安神的修养药物。不过嘛,这药物好是极好的,就是短时间内不能生气,也不能动武。”说完抿嘴一笑,娇羞的道:“奴家久居深山,做事莽撞,大司空千万不要见怪。剩下的路途,奴家定然好好护着几位前辈。”

司空万里微一提气,果然感觉内息滞塞不通,他略作权衡,说道:“既然仙子已是我罗教的自家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夫恭敬不如从命,就有劳仙子一程了。”

七彩仙子心中暗道,都说这司空万里性子高傲不逊,今日看来倒也算识时务,只要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就好。哼,中了我这独门的化气丹,任你有再大的本是怕也施展不出来。

心中想罢,脸上笑的更加甜美,说道:“还是大司空心疼奴家,让奴家能交了左刑主这趟苦差。”

司空万里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咱们是不是紧着些赶路,此处离太清宫不远,不要再被那群老道追了上来。”

七彩仙子道:“那倒不用着急,太清宫里大都中了咱们的散魂烟,就算有魏牛儿帮着救治,恐怕也要乱上一阵,一时半会还顾不上咱们。”

司空万里点点头,道:“那就好,那老夫也安心歇息一会。”说罢便靠在一块石头上,自顾自闭目养神起来。曹洪、卞广漠、青娘子三人也已发觉内力全失,但此刻有司空万里拿主意,三人便一言不发,只是坐在司空万里身旁相护。

过了约莫盏茶功夫,曹洪、卞广漠、青娘子听到司空万里手指似有意似无意的轻轻敲打着地面。三人凝神细察,司空万里敲了大约几十下,便双手抱胸,不再动弹。过了一会,青娘子也找了块石头,靠着睡了过去,然后曹洪和卞广漠也在两侧闭目养神起来。

原来司空万里的云堂中有一套独特的暗语,用于日常传递信息所用。司空万里敲击这几十下的意思,便是向三人说了一句话:凝神魂门,此药可破,杀。

此刻七彩教众人大部分已昏昏睡去,七彩仙子也以手支额,微微打着盹,只有几个守卫的教众还在不远处来回巡逻警戒。灵芝儿则摆弄着一朵绢花,嘴里不时咿咿呀呀的低声哼唱着什么。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司空万里缓缓睁开双眼,见曹洪、青娘子、卞广漠三人仍是闭目未醒,便换了个坐姿,眯起眼睛观察七彩教众人的位置。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只听曹洪缓缓舒了一口气,接着卞广漠和青娘子也依次醒来,稍稍挪动了下身体。只是卞广漠此前受了内伤,神情还有些委顿。

司空万里用手指敲打着一块碎石,但听啪,啪,啪,啪均匀的四下,第五下突然以指甲敲出,略显刺耳的一声过后,四人一跃而起,奔向还在昏睡着的七彩教众。

卞广漠和青娘子已各执兵刃在手,卞广漠的一对峨眉刺左右连挥,使出套乱披风刀法,瞬间便将身前三名红衣女子的喉咙割开。青娘子软剑舞出数团剑花,两名正仰面睡觉的七彩教众双目一凉,已被刺瞎,顿时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曹洪则跟在司空万里一侧,朝七彩仙子直冲过去。七彩仙子身周坐着三男二女五名教众,此刻听到惨叫均睁开了睡眼。慌乱间正不知发生何事,曹洪的双掌已然攻到。只听砰砰数声,两名红衣男子被曹洪击中前胸,口喷鲜血跌了出去。另一名红衣男子则被司空万里一掌拍中头颅,立时脑浆迸裂。

两名红衣女子趁这一缓的时机,退到了七彩仙子身旁,七彩仙子口中喊道:“灵芝儿,跟我走。”身体已腾空而起,向山口方向疾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