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说了月结,所以奶,我现在可没钱给您,而且武子哥不是都在镇上做工了吗,您用钱怎么不找他要?”
说到陈武,陈老太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来,连胸膛都比平时挺直了些。
这几天她去村里说她孙子在镇上做工,有十文钱一天,不知羡慕死了多少人。
就连一向那个瞧不起她家的花媒婆都有意无意的打听了她们家的事,那离说孙媳妇还远吗。
陈老太骄傲道:“武子的钱那是要用来取媳妇的,可不能乱用,还有你的钱到时也要都交给我知道吗?不行,这趟去你就跟主家说,把这两次送的草钱给结了,家里很快就要用大钱了,你武子哥文子哥都这么大了,要抓紧了……”
陈夕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和着她这么劳心劳力的挣钱,在她奶看来,就该花在她两个哥哥身上咯。
陈老太还要再说什么,陈夕赶紧跑了,再听她奶唠叨下去,她怕自己会做出大不孝的事来。
陈夕回头心里憋着劲大声对厨房喊道:“娘,我饿了,家里有吃的没?”
陈夕的声音大的盖过了陈老太那些啰嗦的话,转身却看到了她大伯陈大树,这让陈夕奇怪了,她这段时间忙着自己的事,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这个大伯了。
陈夕叫了声大伯,陈大树却看着她半晌,那样衣似是有话要说,可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屋了。
这让陈夕很奇怪,说实话,她对自己这个大伯了解的真不多,只觉得他是人懒,家里活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还每天都不占家,但也不见别人说他在外面做什么坏事就是了。
就是苏氏对他,也感觉不过是比陌生人稍微熟悉些。
这时苏氏从厨房走出来打断了她的思路。
“二丫,林子,娘在锅里给你们留了饭,快来吃。”
两人吃了饭,很快天黑了,陈大山和陈老头踏着暗色回了家。
快过年了,乘现在地里没事做,两人去山边砍些柴,否则过了年要翻地除草,一忙起来,家里自然就断了柴火。
陈大山见到陈夕首先问道:“二丫,怎么又拉了车干草回来,又有人家要?”
“嗯,还是那家,明早给送去。”
“那爹明天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丫头路上也不安全。”
“不用了爹,上次就是我和哥哥送去的,明天我还让哥哥跟着去就行了。”
这时陈老太过来插嘴道:“让你爹跟去,小孩子家家的,被人骗了都不稀罕。”
陈夕知道她奶打的什么主意,还不是怕她去,人主家欺负她人小,不给这两次的草钱。
她笑咪咪道:“奶,就是被骗也不过是两车干草,顶多费点力气,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力气大。”
陈老太眼睛一瞪:“你个丫头片子,说的到轻巧,那可是二十文钱,你武子哥要做两天工才能挣到的。”
陈夕无语了,说的这钱好像是她宝贝孙子挣来似的。
正好这时苏氏叫大家吃饭了,陈夕道:“娘,我和哥哥就不吃先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苏氏应了声,陈夕转身就进了屋,没过多久,陈林偷摸摸的进来了。
看他那样,陈夕就知道她哥这肯定是趁大家吃饭的时候来的。
“哥,你……”
不等陈夕话说完,陈林就着急的打断道:“妹妹,你怎么不让爹跟我们一起去?万一万一……”
陈林万一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个下半句来。
陈夕知道他担心什么,他哥可是个实实在在的半大小子,这么大的事,首先想到的肯定就是找大人。
陈夕道:“哥,我说了,我们这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你忘了吗,你想我这么辛苦得来的钱,都交给奶拿去给文子哥武子哥娶亲用,然后我们一家以后都给他们做苦力?奶要是知道我能挣这么多钱,依她的脾气你自己想想吧!”
陈林这才猛然惊醒了,前几天刚说了给妹妹保密,今天怎么就要失言了,这事在他看来堪比天大,可没有他,妹妹不一样做出来了。
以前都做的很好,为什么现在就不能了,他自己软弱,就以为妹妹也不行吗?
这一瞬间的陈林脑中思绪万千,心思也渐渐成熟了起来,再也不提让陈大山跟着的事了。
只是把这么值钱的东西就这么大剌剌的放在那里,他怎么也睡不安稳,稍微有点动静就要起来看看,也不敢弄出动静,只趴在门缝向外看。
天要亮了才松口气,陈夕见她这精神萎靡样,就知道他昨晚定是没睡好,只是这事她说也没用,还是要他自己习惯。
把菜送到一品楼,陈夕就向佟掌柜打听了镇上私塾的事,佟掌柜说,出了镇往南走一里多路就有个祝家私塾,那里的祝先生是个老秀才,人品不错,让她去看看。
陈夕陈林两人谢过了人家,又从镇上买了礼物,墨迹的这么久,天已经不早了,两人往祝家私塾去了,祝家私塾很好找,出了镇稍一打听就知道了。
两人拉着板车,停在了青砖房前,房门大开,里面隐隐有说话声。
陈林道:“妹妹,那人说的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陈夕点头:“应该是了,这里离镇上不远,却又清净,那些嘈杂是影响不到这里读书的。”
要拜先生了,陈林很是紧张,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能有机会读书认字。
他拘谨的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还不安的问道:“妹妹,我这样,行吗?”
“行的哥,你别太紧张了。”
陈夕让她哥别紧张,其实她的心里又能有多放松,这可是事关他哥前程的事。
就在这时,说话声从里往外而来,显然是有人要出门了,两人忙往边上避了避,怕妨碍别人走路。
出来的有三人,两大一小,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小的只有六七岁。
一人向另一人行了一礼道:“先生留步,过年正月十五,我就把我这不成器的孙子送来了,到时就麻烦先生了。”
另一人应该就是祝先生了,留了胡须,没有一般庄家汗那般的粗糙。
边上的孩子也像模像样的向祝先生行礼,脆生生道:“让先生费心了。”
祝先生笑呵呵道:“无妨无妨。”
那一大一小离开了,祝先生正要回去,陈夕见机忙道:“请问,爷爷可是祝先生。”
听有女孩子说话,祝先生又回过头来,见是两个娃娃,祝先生笑道:“我是,你们这是?”
陈夕忙拉着陈林向祝先生行礼道:“先生,我们是来拜师的,请先生收我哥哥做学生。”
陈林也跟着道:“请先生收我做学生。”
由于紧张,陈林说话有些磕巴。
祝先生摸摸胡子:“你们是哪个村的,拜师为何不让你家大人来。”
拜师没有大人跟来那可是对先生极为的不尊重,也就是祝先生脾气好才没有甩袖离去,只是那脸上,却也是再没有半点的笑容。
陈夕心里一沉,她知道自己这样直接带哥哥过来,肯定是会惹先生不满的,只是她却不能让陈大山给他们出头。
依陈大山的性子,他肯定是会告诉她奶的,到时候本就是还没定下的事,怕是连泡影都没有了。
所以陈夕才想着,她先把陈林带来,钱交了,把这事彻底定下,到时候,家里知道就知道吧,她奶还能来把钱要回去?
陈夕当即拉着陈林就跪了下来,直言道:“我们是奇云村的,家里大人不让读书,可哥哥想读书,所以我们才私自来找先生的,请先生一定收下我哥哥。”
陈林给祝先生磕了头激动道:“请先生收下我吧!我一定好好读书,不给先生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