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你一定要这样做么。”止安下了一步棋。邵韵宅跟着出了一步棋,“什么?”
“清妃的孩子还小,你这样……”
邵韵宅眼睛盯着棋盘,“她顶撞本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真以为这是《甄嬛传》自己是华妃啊。让她去北苑是给她面子了。本宫是看在正过中秋的份上,才没杀了她。”止安道:“她也就是说……”
“哗啦——”邵韵宅把棋子棋盘山,“你跟不跟老娘一条心了?更何况她说了你哥哥!谁也不能说他!”
止安举手,“行行行……你别这么激动,淡定。”
“太子殿下,公主来了。”采花进来通报道。
止安收拾着棋盘对邵韵宅道:“母后,我最近把若瓷送去读书了,她可真是聪慧,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哦?你让你妹妹去都是一群男子的……学堂?”邵韵宅觉得好笑。这很容易发展出另一本言情小说。
“母后,别怪哥哥。是我要去的,若瓷喜欢学堂。”若瓷进来柔柔地道。她已经快十岁了,眉眼中有了几分邵韵宅的灵动。
摸摸她的小脸,“若瓷,来和哥哥坐一块。”若瓷笑着过去挽着他的手。
邵韵宅看着孩子们天真烂漫的模样,隐隐地不安。她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
经历了不少生死离别,她到了神仙给她说要离开的年纪了。
这两年,祁祯樾放佛看透了她的不安,皇宫越发地戒备森严了,大臣们也休想出入后宫。可邵韵宅还是会莫名焦躁。
“小祖宗,看看朕给你带了什么……”祁祯樾进来时有些兴奋,两个孩子一脸坏笑地歪头看着他。
“哎呦,小祖宗~~”止安挤眉弄眼学着他的语气。若瓷掩嘴轻笑。
祁祯樾也不恼,坐下道:“怎么了?不好好跟着宰相去阅折子在这里笑话你父王呢。”
“是是是,留给你们互相自我介绍。若瓷,走吧。”他拉起若瓷就走,若瓷朝祁祯樾眨眨眼睛。
他忍俊不禁道:“人小鬼大。”
邵韵宅笑笑。“带什么新鲜物件了。”
“三哥又送朕了一只白猫,和邵欢欢作伴……他说了等到你生辰那日来……”他坐在邵韵宅旁边,“怎么了?小祖宗你不高兴了?”上去搂住他的脖子,“没怎了啊。老公啊,我只是突然想起,我都,都快三十三岁了。已经不是小祖宗,快成老祖宗了......”
祁祯樾揽住她,半晌才道:“是啊,你都快……三十三岁了。”
两人起身,执手往外走。邵韵宅笑道:“你知道么,我啊,觉得在去年的生日时,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但是……什么也未发生。”她说着还有些心有余悸。祁祯樾伸手揽住她的腰,“你怎么没和朕说?是有心事啊?”
邵韵宅低头浅笑,看着又一次盛开的海棠,缓缓走近海棠林。
“有啊。”邵韵宅坐在秋千上,祁祯樾拉了她一下,把秋千上的花瓣扫落,才让她坐上去。“我以为自己活不成了。”
祁祯樾声音一颤,“啊?”
“看你吓的。”邵韵宅伸手捏了一下他的鼻子。“此生应该会和你常相厮守吧。”
她眼中不知是感慨,还是无奈。
抬头看着海棠,到底是花年年不同,人也年年不同了。
“其实。”她荡着秋千,祁祯樾在后面轻轻推着她,“老公你先过来。”祁祯樾走到前面与她并肩坐在秋千上。“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何不说,不说当初是你写的花灯?我也不会这么多年走不出来。”
祁祯樾忽然如一个犯了错说不出话的孩子,窘迫地低下头,“真是……朕一把年纪了,你也别这样逼朕了。既然你都知道了,就知道吧。”把他的脸扳过来,邵韵宅看着他道:“你就不想问问我到底是何时发现的?怎么发现的?”
祁祯樾轻咳一声,“怎么发现的?”邵韵宅靠在他的肩头,“你知道么,我也忘了是什么时候看到了你的字迹之后,才想起来,那年荷花灯会时,我拿着的那盏灯上,也是你的字迹,后来我去找平隐对照,他轻松就承认了,是桓清拿着你写的诗去灯会上没事找事的。这个贱人。”
“朕,朕当时觉得,没必要讲,让你对朕产生什么心思……可后来,是朕产生了心思……”他声音很小,这几年,他越发有些谨慎胆小了。
抬头在他腮上吻了一下,“没事。咱们回去吧。”
邵韵宅站身,却被他一把拉住。
“怎么了?”
跟着她起身,祁祯樾脸色有些凝重,“笑一下。”长指挑起了邵韵宅的嘴角。邵韵宅听话地扯了扯嘴角,人比花娇却冷冰冰的甜不到心里。
祁祯樾能感觉到心一寸一寸地痛,“咱们不是说,再重来一次么?朕怎么觉得你一直在躲着朕。你不像从前一般,能笑到心里了。”
推开他的手,邵韵宅无语地一笑,充满了嘲讽的味道,“你他妈的真的没意思,发生了快二百章的破事你还想让我像当初一样?别争论这些问题了行么,我不知道你在在意什么。”
他盯着邵韵宅的眼神有些发狠,许久才道:“对,你本就是被害的人,不用在意。”
他自顾自出了海棠林,一旁的下人跟了上来,邵韵宅也跟了上去,“干嘛这样啊,老公你生气的点真的毫无逻辑。”她也不管祁祯樾有无听懂,上去挽住他的手臂:“别这样了,行么。”如今她不想吵架。
难得看邵韵宅服软,祁祯樾也见好就收,“那——”
“别再说这个问题了。”邵韵宅点点他的薄唇,她不知为何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一直在心头久久不去。
洛酒儿把水清萝的孩子安排送走之后,转头回宫时,忽然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看。
猛地转头,发觉除了忙碌冰冷的宫人们,没别人了。
“贵妃娘娘,怎么了?”一旁的宫女也顺着她的目光去看。
洛酒儿不适地摸摸脖子,“没什么,只是感觉……罢了,应该是本宫多想了。”而后她上了步辇往宫里走。
“参见闵贵妃,贵妃娘娘万福。”
走了几步便遇上了平隐。
“哟,平隐将军快快请起。听闻打了胜仗,真是恭喜了。”洛酒儿冲平隐点了点头。
平隐道:“娘娘折煞卑职了。卑职正好赶在皇后娘娘生辰之前回来,也是幸事一件。”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分了手走。洛酒儿拿起扇子扇了两下,不禁感叹这时光荏苒。
入了夜,祁祯樾久久未来,邵韵宅叹了口气,命雪杏先别锁门。
“采花,给本宫卸了头饰吧,再把本宫的披风拿来,本宫要去一趟东宫。”
“娘娘,下雨了。”采花看着窗外细雨绵绵道。邵韵宅坐在铜镜前,把耳饰卸掉,“不碍事。”
等她到了东宫时,正好在门口听到止安对若瓷道:“若瓷啊,这把剑可是父王给母后做的剑,你先收好吧。等到哥哥把父王的那一把剑坑过来之后,咱俩就可以双剑合璧了。”
若瓷咯咯笑着,邵韵宅推门就进,“你放什么屁呢。”
“母后来了……”若瓷柔柔地道,止安白了一眼,“你咋来了都不说一声。”
邵韵宅毫不客气地坐在他身边,“老娘想咋地就咋地。”
止安举手投降,“成吧。”
她从口袋中掏出了两枚祥云玉佩,一只是紫色,一只是鹅黄色。
“紫色给若瓷,止安,这是你的。”她递给了孩子们。止安道:“你这是咋了?咋还送上礼物了,又不是逢年过节的。”
邵韵宅摸摸他俩的头,“就是忽然想起没送过你们什么东西罢了。”
止安道:“母后,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邵韵宅握住他的手,“母后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很爱你们。在这世间,我爱你们胜过一切。”
两个孩子互相看了一眼,道:“我们知道。”
若瓷上去摸摸邵韵宅的脸,“母后,哥哥说过,若不是因我们,你就走了。”
邵韵宅搂住她,“对啊……没了你们我可能就真的走了。”止安忍不住问道:“难道你对父王……”
“说不准吧。我不知为何,理智告诉自己已经放过他了,可看到他还是会难过。所有的事,我也不能当从未发生过啊。”
若瓷问道:“什么事啊?”
邵韵宅笑笑,“等你长大了,心中能分辨是非了,母后再告诉你。”止安也摸摸她的头,“乖,到时候都给你说。”
邵韵宅出门回宫时,止安送她。她不禁感慨:“当年你哥哥也是在这里住,他每次都放心不下我,要送送我。呵,老娘是皇后啊,谁敢暗算我啊。”
看出了她的哀莫,止安道:“母后,我不知你今日怎么这般奇怪,是和父王吵架了么?”邵韵宅拉住他的手,“我已经很久没和他吵过架了。方才你妹妹在里面,我没说太多。其实我对你才是用心照顾的,你妹妹生下来时,我已经被恨蒙蔽了双眼,对她也没好好照顾,今后她还是拜托你了。”
“好。”在黑夜中,止安越发像年少时的祁祯樾。
邵韵宅伸手抱了他一下,唤他回去,而后上了步辇。
她想起了邵楠枫,这是她心头跨不出去的痛。
她也恨过年糅,可终是不敌对祁祯樾的怨恨。明明他可以挽回这个局面,为了诈年糅出来,不惜牺牲了邵楠枫。
可是……那个人也是真爱她。
想到此处,她伸手拭了泪。
“娘娘,回来了。”采花扶她下了步辇。
进了栩宁宫后,忽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而后满屋子的人呼呼啦啦全退了出去。
“老公,别闹。”邵韵宅打了一下他的手。
祁祯樾转过她的身子,“你去东宫了?”
“嗯,看了看孩子们。”邵韵宅伸手把他的脸颊挤起来,这个人连胡子都不刮。比起初见的清冷少年多了几分沧桑。
“老公,我以为你今日不来了。”
次日,洛酒儿操持着邵韵宅生辰进贡时,问身旁的太监,“那几个箱子是干什么的?”
太监回道:“回娘娘,是梁国进贡的珠宝。”
洛酒儿点头,“哦……那晚些本宫过过目……嗯?”此时她突然看到了一个不该看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