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初潮将退,锁清秋

毛珂不知为何平隐忽然停下了车,她掀开帘子问道:“师兄?可是有什么事?”

“你家娘娘要你查章子书院何事?”平隐背对着毛珂问。毛珂屏息暗自握紧了手中的剑,“哦,章子书院的先生是老爷生前的友人,娘娘要我去打声招呼。后来我想到苍州拜访一下娘娘的故人,她的剑就是在苍州铸的;结果被一间黑店阴了,再醒来时就在这私奴市场了。”她扯着谎,能感觉出平隐的气场怪异。

她说完,平隐缓缓将剑收了回去,才又驾起了马车。“你没骗我?”

“我有什么可骗师兄你的?”毛珂放下帘子道。她松了口气,“咱们大闹一通这个苍州的私奴市场,相当于得罪了当地的地头蛇,他们定不会放过咱们的,快走吧,快些回去京城。”

“我听你们家娘娘说你被困在了此地,半刻也没敢耽搁就往这里跑,连太子哪儿我都没交代清楚;等把你送回去我还带回瑶山。”平隐在前面驾着车,两人在无话。

等到了春华观,毛珂下车,将老人也扶下车,“还是要谢谢师兄救了我一命。改日诺梨定当涌泉向报。”正要进去,平隐唤住她。

“诺梨等等。”

毛珂回头。“师兄可还有事?”

“诺梨。”他定定地看着毛珂,似乎是把她看穿了。“你不是我亲妹妹但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想你有任何危险,也不想你在陷入这趟浑水里。有些事,还是糊里糊涂为妙。”

“我知道。”毛珂点头。

“你不知道。”平隐脸上没了平日的随和嬉笑。“我不想你有事。可若是你一心要向虎山行,师兄真的保护不了你。”说罢,马车调头,一阵烟尘扬长而去。

毛珂看着远去的马车,情不自禁地苦笑一声。两人心中的芥蒂或许从那次虎符陷害就埋下了。不可能再如从前一般了。

洛酒儿挡在邵韵宅前面拦着她,“娘娘到底想干什么?想去哪儿?”

“我要去找珂姐。”邵韵宅换上了一身纯黑劲装,“等会儿我还要去王府取剑,顺便杀了许珺茹。”她仔细想想还是落云剑用得顺手。

“娘娘------”毛珂激动地冲邵韵宅喊。

邵韵宅和洛酒儿看到毛珂喜出望外。“珂姐--我的妈啊你可算回来----”她跑向毛珂,才发觉毛珂还架着一个老人。

“我靠,什么情况,珂姐你去参加幸运五十二了?还带买一送一呢?”邵韵宅帮着毛珂扛起老人。

“你说什么呢----不是----”毛珂否认。

邵韵宅和她把老人扛到院子里。

“那是个啥?你失散多年的亲爹?”邵韵宅抱着臂问。

“滚。”毛珂瞪她一眼去探老人的鼻息。“还有救,呼吸比较微弱。”

邵韵宅低头看了看老人,不禁吃惊道:“我靠?这是……哎,大爷,你可在苍州有家铸剑的酒肆?大爷……”上去拍了拍老人的脸,毛珂也吃惊道:“你们认识?”

这下邵韵宅也不知从哪儿说起了,“酒儿你快去请个郎中看看他,珂姐咱们先交换一下情报……”

“等会儿……”毛珂伸手打住,诧异地看向她的肚子,“娘娘……你……”邵韵宅看到她发觉自己已经生了孩子,不禁一笑。洛酒儿也在旁边笑,而后去屋子里抱出了止安,“这是止安,是娘娘的大胖小子……”

孩子还在睡觉,粉颊红唇,十分可爱。毛珂也不敢轻易抱孩子,她仔细看了看,不禁感叹,“怎么感觉……跟王爷的神态这么像……”她这么一说,邵韵宅立刻黑脸。“操你妈你能不能说点我爱听的,这娃子能不能说长得像我?能不能?!”

毛珂笑道:“你也不能逼着说谎啊。不过倒是跟你一样白。”伸出指头逗了逗孩子的脸,这时一群净音道长带着一群道姑来了。

“阿宠,听说你……啊?!怎么会有个男人?!”道长惊叫。

邵韵宅冲她尴尬地扯扯嘴角,“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其他小道姑皆窃窃私语,净音道长咳了一声道:“不少人到我这里说你已经生下了孩子……而且有人看到前几日你这里有打斗,你可愿说说是怎么回事?”

“不愿意。”邵韵宅倒是果断。

净音道长无奈:“阿宠,若是你有所隐瞒,到时候我也保不了你。何况这里是不能收留男子的。”邵韵宅点头,“知道了。等我们医治好了这个人,就把他送出去,绝不个哦道长添麻烦。”净音道长对她的好,她心里都明白。可她不能告诉她太多,以免给道长也惹来杀身之祸。

洛酒儿出去找郎中,邵韵宅和毛珂把老人扶到了床上。老人呼吸微弱,什么反应也没有。

“额……”邵韵宅吃痛扶了扶腰。

“怎么了?”毛珂关切地问。“可是不舒服?”

“嗯……也没什么,可能是生止安的时候淋了雨,前日潜入了一趟仁和宫。月子里伤着了,腰有些酸痛罢了。不过也不是到了不能忍的地步。”邵韵宅让她安心。毛珂扶着她两人出了卧房。

邵韵宅先问:“珂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被何人困在苍州了?对了,我同你师兄说了让他去苍州救你,你可知道?”

“嗯,就是师兄救我出来的。娘娘你让我去章子书院查教书先生的事,我先到了书院就发生了件怪事,”毛珂起身去看了看门外没人,她把门关山,接着坐下来道:“我到了书院打听你说的那位海大人,才得知那人数月前就死了。”

“死了?”邵韵宅皱眉。

“是,死了。那里管事儿的让我去他生前的住的地方看了看,我发现了一只令牌。”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令牌,上面的图腾和让邵韵宅去找的图腾一样都是龙缠宝剑。“这个东西是我当年在寒血帮长老们的通用图腾,而我们这些杀手----”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短刀,上面是双蛇图腾。“我们用的是这个--”

邵韵宅顿时一愣,而后拿出了从仁和宫顺出来的芸妃画像,把那日在仁和宫的所闻所见给毛珂详细一讲,两人不禁浑身冒冷汗。

“芸妃娘娘……和寒血帮有什么联系?”两人不解。

“那珂姐,你是怎么又去苍州的?”邵韵宅问。

毛珂倒吸了一口气,“我发现了这个图腾后,正想着尽快回京城,谁知在外面碰上了一个孩子正在玩刀弄剑,他的刀上正是这个龙缠宝剑的图腾,我上去询问,他说是在苍州一个老人送他的小刀。我前往苍州,去查这件事。等到了苍州的一家客栈,我给酒儿寄送了一只柳条后,正好令牌掉了。我捡起时,一位姑娘上来对我说见过这个令牌上的图腾,我听后细问,她便只说了这跟朝廷有关,多说要杀头,让我早早地退出去。我一听此事,便又托酒儿给你寄了信,希望你在查查。接着我尾随那个姑娘到了一间酒肆……没有顾忌身后有埋伏,在醒来时已经是在一间私奴市场的地牢中了。”

“酒肆?”邵韵宅眯眼,她想起祁祯樾给她铸剑时,也是在一间酒肆,而且也是这个老人铸剑……

“卧槽?!”她惊愕地抓住毛珂,“我想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图腾了,不是在仁和宫,只能说仁和宫是误打误撞……就是在王爷给我那把剑上!那把落云剑的剑柄侧面有这个图案!”说罢两人不止是冷汗,连汗毛都竖起来了。

“何况,当年是我哥哥和三哥一起平定了寒血帮之乱,三哥会不认得这个图腾么?这个若是芸妃娘娘身上的纹身,王爷会不知道么?这么一说我还想起了当时在章子书院也遇到了我哥,他对王爷说了一些十分奇怪的话……”邵韵宅努力回想着。毛珂按住她的手,“说起奇怪的话,那次我听到王爷和三王爷也说了很奇怪的话……好像他们在控制着皇后娘娘的生死……”

正说着,洛酒儿带着郎中回来了。两人打住,尽量让神态看着自然。

郎中为老人把了把脉,道:“这不知中了什么毒,已经病入膏肓,神志不清了……我先施一道针看看……”

“啊,好。”邵韵宅点头。郎中解开老人的衣服,他身上很多伤疤,但更让毛珂和邵韵宅惊讶的是他的胸口,竟有一只龙缠宝剑的纹身!

“我靠……”这一下不是觉得诧异了,更是一阵阵的瘆人。邵韵宅拉着毛珂低声道:“这里面……已经牵扯进去多少人了?太尼玛吓人了吧……”

毛珂也是手脚冰凉,“我啊,觉得……师兄可能也知道什么,才对我说什么糊里糊涂得能保命……”

“等会儿------”邵韵宅觉得不对。“你师兄说?不是,你师兄有没有说他是怎么找到你的?他为何会知道你被囚禁在私奴市场的地牢?”这么一问,毛珂的脸色变了,“他……没说……”

浩浩荡荡的队伍返京了。

祁祯睿坐在车中问平隐,“那边最后怎么说的?”

“没说什么,只是斥责了我不该随意杀人。”平隐道。他左思右想还是对祁祯睿求道:“太子殿下,能不能留诺梨一命?她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祁祯睿斜了他一眼,“我是怎么教你的?做大事要狠心,她当时把刀架在你脖子上的时候怎么没想着留你一命?”

“那……太子殿下一定要这么做么?”平隐面露难色。

拿起香盒,嗅了嗅里面的味道,“我说了什么?做大事要狠心。”

平隐懊恼地转过了头。

祁祯央默不作声地骑马到了祁祯樾的马车旁,“我要上去--”禾子无奈,只能先叫停马车,让祁祯央上去。

里面祁祯樾正在闭目养神,手中把玩着玉佩。

“伏里……我觉得桓清这小崽子要找事……”

祁祯樾微微张开眼,“你怎么说话跟我家小祖宗一样……”

“别小祖宗长小祖宗短了,你再弄不清他要干什么就真的供不了祖宗了……”

“哎,等一回京城,我就把她接回王府,不管她愿不愿意,我都要守着她把孩子生下来……”祁祯樾不知为何离京城越近,他心中的不安就越重。

入了夜,毛珂去抓了一些药给老人煎,邵韵宅坐在老人身边抱着止安哄他,正有些昏昏欲睡时,老人忽然张口呢喃了几个字。

“what?你说啥?”邵韵宅清醒了一下,抱着孩子靠近他想听清楚。

“楠枫听令……楠枫听令……”他呢喃着这几个字,邵韵宅顿时吓得头皮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