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死亡的路程
大家又艰难的前行了十几日,水和食物已经消耗无几,按计划食物也就够一两日的用度,水!仅仅剩下黑子的一袋水。
从前几日起,几只狼就已经没有分到吃食了,原本光滑的皮毛都已暗淡无光,如枯草般,走路开始上晃不稳,笑儿和黑子在自己的不多的口粮中取出部分跟雪狼和黑狼分食一些,伙伴们日渐萎靡虚弱,个个日渐消瘦,眼窝深陷,行进的速度明显放慢,大家需要更长的时间歇息来恢复些许的体力。
笑儿倔强的坚持自己独立行走,现在她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头重脚轻,步履蹒跚,俩条腿相互拖着走,笑儿这个女孩本就体质孱弱,连日的饥饿、劳顿、疲惫、体力严重透支,空腹的绞痛一阵紧似一阵,笑儿瘦得都已不成人形了。倒在地上一段手臂粗细的枯树绊了笑儿一下,“嘭!”的一声,一头栽倒在地,她试图挣扎爬起了几次,最终还是没有站起来,笑儿牙关紧咬,本想赚紧拳头发泄自己的无能,可是虚弱无力的她抬起小臂捶打地面的想法都办不到,现在是一丝力气也无,心里暗暗自责道:“自己真没用,只能成为大家的负担。”
黑子闻声,回头看到栽倒在地的笑儿,急忙快步走了回去,黑子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不过他经年的锻炼在此时就体现出迥异的体魄,虽然瘦弱,眼睛依旧明亮,他把笑儿背了起来,笑儿的身体很轻很轻,黑子弓着腰低着头背着笑儿,望着地面,一步一步缓慢的向前,笑儿不觉间昏睡在黑子背上,露出久违的笑容,黑子看到笑儿原本如花似玉不染凡尘一般的仙子现在折磨的已经不成人形的惨状,黑子内心自责不已。
即使很瘦弱如羽的笑儿,背久了也如山岳一般沉重,何况此时骨瘦如柴体力不支的黑子,黑子的两条腿不受控制的打摆子,他依然咬牙坚持!不想惊扰睡梦的笑儿。
饥饿消耗大家的意志,蚕食人性,无形的,绝望的阴云笼罩弥漫着,压抑着每一个人。这片森林像是一只巨兽慢慢的吞噬着他们的生命。
大家坐下来休息,都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默默无语,想一坐不起,或者做一个美梦永不醒来。
三儿有气无力说道:
“我现在头这么迷糊呢?看来快不行啦。”
“没事你还死不了,我是真不行了,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死了,估计你们也没力气埋我了!”二楞儿半真半假戏言道:
“唉!就是想埋你,没等挖完我就得先躺坑里,这一琢磨,他娘的给自己挖的!”三儿没心没肺的说道:
“噗呲!哎呦!”二楞儿几人一笑,抻的肚肠子疼!黑子踹了三儿一脚:“瞧你那点出息!不就几顿没吃吗!”
“我可不要脸了!我要肉吃。”说着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
“唉!黑子你以前讲那个割肉给皇帝吃那个人,现在想真爷们,那啥,二楞儿你当哥的有点样,你把腿割下来,给弟弟我吃我绝对不嫌乎臭!我要不吃我当你哥哥!”
“小兔崽子!你等着,等我有力气揍死你!哎呦,肚子火烧火燎的呢!完了不行了,看东西都重影了,都他娘你小子气的!”二楞儿有气无力道:
两人扯屁压抑的气氛倒是缓解了许多!
这段时间每到休息,黑子独自不时到周围森林深处去寻猎,其他人一动不想动!结果让他懊丧无比,日渐消耗他的毅力,动摇他的初衷,他的决定是否正确,自己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太想当然了,黑子心情日渐沉重,一直在考虑怎么办?怎么解决眼前所面临的困境,绞尽脑汁最终还是毫无头绪,无计可施,难道真是穷途末路了么?难道大家真的都要死在这里吗?他们可还都是孩子!饥饿成了横亘在心底不可逾越的大山。
但他不能表现出一点的负面情绪,因为他是这个团队的精神支柱。
坐在地上的大家不时用舌头舔舔干裂已无血色的唇,现在伙伴的水都没了。笑儿解下腰间的水袋,伙伴们本已失去光泽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大家也很好奇,笑儿的水袋怎么还有水,不过大家都急着喝那如琼浆玉液续命的水,眼睛直直的盯着,眨都不眨一下,怕轮到自己就没有了。
笑儿用黑子自制铁碗均分给大家,大根先爬了过去,一把把碗抢了过来,慢慢的小心的倒入口中,不撒一点,喝净后,又把铁腕向口中控了控,看到一滴也无,又用舌头舔了舔铁碗,才恋恋不愿的把碗还给笑儿,黑子排在最后,等到黑子喝的时候已经见底了,笑儿和黑子,他们又给两只狼喝了点。
又过两日,食物殆尽,只剩黑子的水袋,大家目光空洞无神,没有色彩和生机,三儿实在是走不动了,就手脚并用开始蹒跚爬行了,合身的衣服变得宽大,额头的青筋清晰可见,头部就像包皮的骷髅,头发和皮肤暗淡,其他人也基本如此,大根要好一些,几只狼,原本油亮稠密的鬃毛开始大片脱落,皮肤松弛,每根肋骨清晰可数,一切看着让人心碎,生命的火花在风中微弱的摇曳,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大根再一次提出要回家,黑子的眼睛盯着他,三儿和大根无力的激烈争吵。
三儿有气无力道:“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只有往前走也许还能有活,往回走大家必死无疑。”
大根脖颈处青筋暴起力竭嘶喊道:“我不管,我要回去,我要吃肉,我要喝水。这话已经说多少次了?我们出去了吗?”
“我们不能放弃,这样的想法也不能蔓延,你会把大家全都拖累死的”三儿有气无力缓声道:说到这三儿双手抚额头,刚才高声说话他有些头晕了。
“我没拖累大家,倒是有人拖累了。”大根说道:有意无意的看向了笑儿。
听到大根此话,黑子暴起,他已有了杀机,迅疾抽出锋利短刃,挥向大根,大根本能一低头,冰冷的刀刃贴着头皮滑过,一绺头发飘落,大根看到黑子冰冷无情的眼神,喉咙像被掐住一样,魂不附体,冷汗涔涔,呆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感觉到了黑子浓浓的杀意。
黑子面无情,语气冰冷的说道:“回去的话休要再提,下不为例。”
大根的喉结上下滑动几下,陷入了短暂难堪的沉默,咬咬牙,为了活命,虚下的胆子又壮了壮,酝酿了一会儿,吞吐嗫嚅道:“把狼杀了吧!”
笑儿听闻此话,用身体护住了黑白俩狼,死活不让,笑儿说宁可自己不吃不喝,也不能杀了黑狼和雪狼,她死死护住两狼,大有如杀狼先杀她之意,俩狼像知道什么似地,用舌头舔着笑儿的手,耳朵贴在脑后,温顺之极。
看此,最后二愣含着泪,艰难的从牙缝中吞吐道:“杀我的那只狼吧!”
说完双手掩面,像是用尽所有力气一样,瘫坐地上,泪水无声的蜿蜒从脸上滑落,谁说男儿不轻言泪?不要说感同身受,你不经历过,你永远不知那是怎样的感受,不经历饥渴,永远不知食物意味什么。
大根听到二愣儿的话,急起抽出钢刃,一刀割断二愣儿狼的喉咙,很怕二愣儿说出反悔的话。那只狼自始至终一动不动,只是眷恋的看着二愣儿,它好似听懂二愣儿的话一样,知道它的效忠的主人放弃了它的生命,就此抛弃它了。能为他死,它愿意,它的死,能带来主人的生,它愿意。它一动不动等待死亡的来临,只是看二愣儿眼神是那样的柔和和眷恋,直直的盯着二愣儿直到死去。
我用一生陪伴你,你怎舍得我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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