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拼智商

整个大帐在胡姬热舞的气氛中呈现出一派欢闹喜气。

李峥感到这里的气氛和中原不同,这里对待人的方式更加粗犷豪迈,因此,他也不用先隆重的自我介绍一番,只管自己吃喝就行了。

安禄山时不时盯一眼李峥和环围在他身边的人,尤其是注意到李峥身后坐着的来瑱,他记得这人就是在城外打断自己说话,非要率队护卫李峥的那厮,不由暗暗一哂。

李峥也瞧见安禄山身后只立着两位胡姬,规规矩矩地在给他斟酒添餐。下首坐着的那些将领们也只顾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并不会主动去和主帅说话。

“我倒要看看安禄山能装多久……”陈唤儿心道,再瞟一眼李峥,他还在若无其事地吃羊肉呢,吃的满口流油,一副馋虫模样,看的唤儿莞尔一笑。

安禄山终于站起身,端着酒碗向李峥这边走过来。李峥已经余光里扫见了,偏偏佯装浑不在意,继续大快朵颐。等安禄山走近了,陈唤儿赶紧推了李峥一把,轻轻道:“郎君,安公来了。”

“哦?”李峥这才一偏头,正眼瞧见,嘴巴里兀自叼着羊肉呢,满手流油的,急忙放下肉食,慌忙起身道:“哎呦!失礼失礼。”迅速擦净手,“吧唧”着嘴,端起酒碗来,笑道:“怎敢劳烦安大帅亲自下席来。”

如此一来,陈唤儿和阿莎赶紧起身,恭敬退后几步。一旁的来瑱和几位亲兵则站起身来,微微躬身而立。

“哈哈哈。”安禄山大笑,根本不瞅其他人,只对李峥道,“我不过来的话他们也不敢上来和小哥儿吃酒,来,干了!”说着,端碗过来,与李峥手里的碗一碰,这就大口吃干了一碗酒。酒水入嗓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唉?你怎么不吃?”安禄山吃尽了碗中酒,这才发现李峥兀自端着碗。

“喔,这个……某还有一句话要解释,小可初来乍到,不知这里的规矩。按理说呢,小可应当主动上去和大帅您敬上一碗,只是发现尊驾这里不同于别处,将士们很随意,似乎不太计较这些繁缛礼数,故此就不敢上前打扰,还请安公见谅!”李峥微笑道。

“嗨!对对对,你是有所不知啊!我安禄山治军打仗那是说一不二,这些部将无人敢不从,只是在宴席上不太在乎什么个破规矩,该吃吃该喝喝,有屁就放,随意些好,懂了么?还愣着作甚,快快吃了酒,别像个娘们似的。”

李峥点了点头,这才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好,痛快。”安禄山笑道,“对了,还有一事要说呢。之前在城外不便讲,现在悄悄告诉你。令尊大人可是厉害得很呐!不管朝廷怎么看待他,我安禄山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谁知道小哥儿你就是相公家的公子,真是相见恨晚呐!”

他这一提李林甫可不得了,李峥立马严肃了脸,放下酒碗,面向上方,以一种敬拜的表情恭恭敬敬地向上一拜。这便是古时的礼节,而且是开不得玩笑的规矩。

不论李林甫死后名声多么狼藉不堪,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爹,人已故,听到别人提及家严名讳,那是必须起立恭敬一拜的,否则定被人耻笑,甚至以大不敬告罪。

可毕竟李林甫是有罪之人,自己又是穿越来占了“雀巢”的,对这个爹并不十分在意,此时也就更不便多提了,无奈何向安禄山一揖,淡淡道:“多谢。”

见此情形,安禄山当然不觉得怪,只是“哈哈”朗笑,又道:“李小郎君现在可是不一般的厉害啊!我坐三镇都有听说,所以这就大老远的请你来了,一来是想见识见识你这个巫郎的本事,再一个嘛,南诏在你那边,南诏是朝廷的敌人,有那么一天我安禄山还想联合李小哥一同打下南诏给圣上立功呢!不知小哥儿可愿意呀?”

李峥心里瞬间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当初在紫林山时严庄带来安禄山的信函,明明是说安禄山要和我结拜为兄弟,现在却只字不提,不提就是放弃了,为何要放弃?恐怕还是因我打了荆州闯下大祸。

现在他避重就轻,只拿南诏来说事儿,这就危险了!……他不提我不能不提,那就按唤儿教我的说法,一来保全自己,二来试探试探他。”

李峥莞尔道:“这为国征战本是义无反顾极其崇高之事,李某自然是一万个愿意,只是嘛,恐怕到头来是我一厢情愿,而朝廷未必能容的下我呀!先不说别的,只一个杨国忠就非要置我于死地,当然,一个杨国忠还不足为惧,就凭安公您也不把他放在眼里,对,虽然不至于像大象踩死蚂蚁那般简单,但凭安大帅您的实力,顶多也就是把那厮当耗子一样给踩了……”

“哈哈哈。”安禄山听他如此说,不由大笑,“小哥儿说话有趣。”

李峥也跟着一乐,接着道:“只是现在恐怕还不止一个杨国忠小鳖那么简单,安公恐怕也知道啦,李某这一路来又在荆州闯了祸,这祸事还不小呢!”说罢不疾不徐地去桌上端酒,边睨着安禄山。

安禄山闻言,脸上的笑容一扫而空,立马严肃下来,可只在一刹那间又笑道:“嗯,我已经听说了,可不知李小哥儿为何要打荆州呢?这个祸事确实不小,小哥又有何打算啊?”嘴上如此说,心里却闪过一个念头:“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子不简单,这是要给我好看了。哼哼!”

李峥端起酒碗,向安禄山一敬,安禄山身边的女鬟也早给他添满了酒。二人微微示意,各自一饮而尽。

李峥哈了口气,道:“安公有所不知,打荆州实在是某不得已而为之。安公也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带兵之人,带兵者讲究个什么?

那就是要爱兵,只有真正爱护自己的兵,维护他们的尊严,保护他们的性命,这些兵才能真心的尊敬你这个将领,才会在关键时刻为你挺身而出,执行你的军令,甚至对你舍身相护。

至少这是我的为将之道,那么不巧得很,我们路过荆州时,却遇到了好不讲理纵横跋扈的羽林军,那些小鳖仗着自己是给贵妃娘娘送荔枝的,不由分说打伤了我的兵,抓了我几个人,然后就像小鳖一样钻回硬壳里去了,这壳子就是荆州城,而荆州府的官员们是不敢难为这些羽林军的,你说我身为将领,哪有看着我的兵被这些小鳖小虾米欺负还能坐视不理?

不得已,我才打了荆州,救出了我的兵。这便是我李峥的‘信’,哦,对了,我想安公也一定喜欢和有信义的人结交吧?倘若我李峥是言而无信之人,那又怎能助安公一臂之力呢?”

“这个嘛……”安禄山听他讲了这么一长串话,不时地舔舔嘴唇,登时觉得自己脸上好干,好热,挺发麻的,尴尬极了!

安禄山是何人?他从未想过对自己的兵如此爱护,他可是一个不惜牺牲手下人的性命去换取一个虚假军功的刽子手。

听李峥这么讲,委实有些难堪,也有些茅塞顿开,又增添了那么几分对李峥的兴趣。对嘛!这世间再狠毒的人,谁又不喜欢所结交的人是重信重义的呢?

见安禄山嘴里支吾着,眼神飘忽,李峥故作醉意,摇晃了两下身子笑道:“祸事已经闯下了,不过安公也不必替李某担心,大不了我立马起身赴京去束手待毙,安公只需派一支军兵与我相随,等到了京城,我就把自己麻花大绑起来,安公的兵自可以说是您把我一举拿下押解赴京的,这功劳可不就立下了?”

“嗯?”安禄山惊了一声,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