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刀下救人

东方林在离开江蛟帮后一路北上,径直向君玉门方向归去。

在回程路上他还听到一件传闻,人们都在说涯镇里的那位“财医”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在得到一个不倒翁的玩具后竟然丢掉了自己多年来定下的规矩,开始和其他药铺一样收钱抓药,偶尔遇到穷人还会免掉看病的费用。

东方林会心一笑,便开始继续赶路。

这一路上,他心情颇好,因为每走一步便能离家更近一步。

东方林边走边想着:“终于离开了江蛟帮,不久就能见到师弟们了。江蛟帮的好汉虽然义薄云天,豪爽无比,但我若再不离去只怕是要被兄弟们活活喝死了。而自己失踪多日,下落不明,师弟们回到门派里没见到自己定是忧心忡忡,我若能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定会给那几个家伙一个惊喜。”

东方林想着想着已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绿野小路,不过他做梦也想不到,在这条路上还走着一个人,只不过此时已超了他五六里的脚程走在了前面。

归魂殿“惊虹七使”中的安歌一身紫衣婀娜多姿,随风飘起的长发如丝如缎,沿路的美景似乎也无法遮掩她一人的魅力,而走在东方林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安歌。

安歌也不知自己身后还跟着一人,而那少年正是和她一直存在着某种微妙关系的东方林。

安歌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呵呵,想不到南宫弘那个老东西也有如此倒霉的时候,不说遇到了那场罕见的风暴,就算在海里他们又哪会是江蛟帮那群鱼鱼虾虾的对手,这次的失利定会让南宫弘在武林之中的威严大大受损。哼,姐妹们已经去和灵均接头了,真想看看殿主知晓后的表情,这便是和我圣殿作对的下场。不,不过,只是不知道那个小子最后怎么样了。”

安歌本一路悠闲缓慢走着,忽然她面色一沉,停了下来。

“什么人,出来!”安歌听出了四周的异响,对其喝道。

果然,这一声过后数条黑影从四下的草丛,树干,巨石背后走出,安歌暗暗看去竟有二十多人。

走出来的人们手中皆拿着一柄钢刀,神色凶悍,为首的一人长得虽白净一些,但他狞笑的表情显得却比别人更加恐怖,这人用贪婪的目光细细打量着安歌,他说:“没能和老大去江蛟帮捞一笔,想不到却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碰到了魔殿的紫衣魅影,咱们兄弟们真是好福气。”

“万刀盟?!”安歌认出了这批凶徒,她自知不妙,眉头紧皱脱口说道。

这些正是万刀盟的帮众,而为首的那个便是万刀盟的二当家王炼。

王炼狞笑着说:“你倒是好眼力,上次八仙湖一战你们归魂殿的池正则,藤宇和鹰扬,带人杀了我上百手下,今日你落到我的手上,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安歌暗惊,她迅速向四下看去,自己已经被对方团团围住。

王炼叫道:“小的们,这女人的手下已被她尽数派走了,把这骚娘们给我拿下,我要活的!”

万刀盟的人听得命令,纷纷呐喊挥刀杀来。

安歌虽眉头紧皱,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王炼并未参加进攻,他于远处仔细盯着安歌,只是不知她是何用意。

万刀盟的一众手下已然杀到,安歌不慌不忙,待敌人近时,她忽然双手齐扬,漫天的紫色粉末洒在了空中。

一名万刀盟的帮众并不在意,他的刀已劈到了安歌的身侧,就当他准备继续用力之时,此人身体忽然一阵抽搐手中钢刀脱手落地,紧接着离安歌最近的一圈人都同他一样瘫倒在地,在来回的几次挣扎后便没了动静。

王炼大惊,脱口说道:“紫色亡魂香?!”

安歌冷笑道:“你这种废物到还有点见识,中了亡魂香的人轻则醒来以后会记忆全无,如同废人,重则则会当场毙命,敢惹姑奶奶我就送你们全去见阎王!”

王炼的手下见状不禁向后退了几步,他怒斥道:“怕什么!”

王炼将衣脚撕下绑在了口鼻之上,他一边令手下照做,一边狠狠地向安歌喊道:“你别高兴得太早,一会我就会让兄弟们扒光你的衣服,轮流伺候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给我上!”

万盟刀的人听到这话再次兴奋了起来,第一柄刀先攻到,安歌侧身躲过对方攻击,紧接着踢出一脚将那人放倒。

敌人一个接一个地杀到安歌身边,而王炼却一直站在原地细细观察,他是在用手下的性命等着安歌露出破绽。

半柱香的功夫后,在安歌身边已歪七歪八地躺下了十几个人,此时安歌的腿也越踢越慢,一名万刀盟的帮众瞅准了时机将刀砍来,安歌见势再次将长袖扬起,那人大惊,然而后退几步后才发觉,安歌只是虚晃了一招看来她的紫色亡魂香已然用完。

安歌在吓退面前敌人后正欲转身遁去,谁知王炼已不声不响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王炼再次发出戏虐的狞笑,同时挥刀迅速攻来,安歌无奈只能以腿法匆匆应付,但由于体力不支,几招后王炼的钢刀划破了她的小腿,安歌如同一只翅膀受伤的小鸟倒在了地上。

此时王炼原本二十多名的手下也只剩下了四人,他带着剩余帮众站在安歌身前,说:“骚娘们,现在我看你往哪跑。”

王炼刚向前踏出一步,他的手下忽然说道:“二当家,好像有人来了!”

万刀盟的人纷纷蹲下。

安歌也不知路过的人是谁,张嘴便喊,只是一声救命还未喊出,便被王炼捂住了嘴。

路过的那个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在原地驻足下来。万刀盟的人将头埋低,高高的草丛完全遮住了他们,而那路人伫立了一会儿并没发现什么东西,便继续向远处走去。

王炼见麻烦走掉便和手下重新站了起来,他像猫逗老鼠一样,在言语之间戏虐着安歌,“嘿嘿嘿,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安歌原本花容失色的脸庞此时却变得一脸坚毅,她说:“我还能说什么,难不成我此刻该叫你老娘过来,告诉她当年不该生下你这个没种的东西?”

王炼听后并未恼怒,他讥笑着说:“呵呵,我可不会被你激中,小的们,老子今天让你们先来,这个魔殿的骚女人就赏给你们了。”

王炼的手下在血战过后就一直在等着这句话,他们看着这具充满诱惑的玉体,早已按耐不住。

其中一人看着安歌高耸的胸部和雪白的双腿口水都要流了下来,他的手颤抖着,缓慢向那山峰移去。而此时安歌的身子被王炼制住动弹不得,没有丝毫办法。

“放肆!!!”

忽然!突如其来的一声呵斥,将万刀盟几人吓得一颤。

东方林在方才路过后始终感觉不对,他再次折返回来果然听得此处有奇怪动静,走近一看竟是如此不堪一幕。

“是你?”王炼被东方林吓得一跳,捂住安歌嘴的手不禁松开,而安歌在看到东方林后心中暗惊,脱口而出。

“是你!”东方林同时也一眼认出了安歌。

王炼几人回过神来,他们看到东方林只有一人,而这小子除腰间挂了一块青玉外,连一件兵刃也未佩带,王炼原本紧握钢刀的手掌也微微松开。

东方林叱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

王炼并不把东方林放在眼里,他满不在乎地说道:“看你的样子好像也是个江湖人,听说过万刀盟吗?爷爷我还有乐子要享受,不想死就快滚。”

王炼说完,他的一个手下却认出了东方林,向王炼报告说:“二,二当家,这小子我认得,半月前我跟着三当家一起去过阜城,在千剑大会上见过他!”

王炼仍一口慵懒语气:“哦?看来我小看他了,这人是何门何派?”

王炼手下声音有些颤抖,继续说:“他,他就是千剑大会的魁首,最后战赢了瞬剑门孙羽的君玉门东方林。”

东方林厉声道:“此刻收手,然后向她道歉,我饶你们一命!”

王炼的表情微微转变,他直勾勾盯着东方林说道:“哼,哪又怎样,孙羽不过是个白脸公子。小子,若不如待我的手下爽完了,也让你享受享受。”

东方林大怒,“你们就只有这些本事,看来宇文望说得对,真不知南宫弘怎会将你等收入正道。”

王炼冷笑道:“小子别给脸不要脸,我便试试千剑大会冠军究竟有几斤几两!”

王炼命手下看着安歌,自己将刀一横,亲自攻向东方林。

东方林见势随手向腰间短剑摸去,然而情急之下他却忘记自己的短剑早已丢失,摸剑的手不出意外地扑了个空。

而王炼的钢刀已然劈到,东方林身形向后急闪,匆匆躲过。

王炼是土匪出身,他的刀法经过长年累月的实战已然十分纯熟,东方林又无兵刃,几招下来险象跌势。

东方林若是在平时遇到强手,大可遁去再作打算,然而此时安歌已经这群禽兽制服,虽然难敌对手,但“遁去”这二字却始终未在东方林脑海中出现过。

王炼已向东方林攻去十余招,而东方林的拳脚在对方刀法空隙却难以发出有效进攻。

忽然,王炼一刀过后第二刀再次劈到,刀锋将东方林左臂衣袖划破,那个半月前曾被孙羽中伤的伤口露了出来,若不是他躲闪及时,这好不容易痊愈的伤口便要再次遭殃。

“去你!”在衣袖被划破的瞬间,东方林恼怒地喊出了半句话,由于之前在江蛟帮养伤之际他每日耳濡目染那些帮众的言谈举止。在从江蛟帮出来之后,他的身上似乎又多了一丝别样的气息,只是这句情急下的脏话骂到一半他回过神来,还是将其收回,故而那个“娘”字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而就在这一瞬的空挡,东方林原本紧皱的眉头微微舒缓,他在发动攻击时双目认真地注视着王炼拿刀的右臂,王炼看到了东方林的眼神,他以攻为守手中钢刀自然而然地向右臂前方挥去。

然而令王炼想不到的是,在他挥刀瞬间东方林身形一闪,而这小子原本要进攻自己右臂的那一个眼神竟是个圈套,东方林抓住了这个破绽,他的左手迅速抬起,力聚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王炼的胸口上。

这招是东方林在情急之下将“君玉五式”中的“庄生梦蝶”用在了拳法之上,而从未见过这招的王炼果然中招。

“咳咳咳!”这一拳的力道极重,王炼忍不住咳出了声音,他感到自己的骨头好像都要碎了。

而东方林未给对手丝毫喘气的机会,他不断击出的拳掌就如同一头勇猛的雄狮将王炼这头饿狼紧紧咬住。

王炼虽胸口受伤但并未服软,他怒哼一声,抬手一刀直接砍向面前这小子的面门。东方林见势并未闪躲,他急急吸了一口气,以掌为刃迅速击向王炼的玉堂,大横,中府,巨阙四处穴道。

王炼在手下面前失了面子,心中恼怒,他全然顾着要一刀了解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然而胸口却破绽大开,故不出所料再次中招,他咳得更加剧烈,手中挥舞的钢刀也没了力气,自然垂落下来。

王炼的四个手下见势不妙,也不顾江湖规矩,同时叫嚷着冲杀过来。

东方林见此急忙又加快攻势,再次虚晃一招后,他趁势夺下了王炼手中的钢刀,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王炼又恼又惊,自己行走江湖杀人无数,还从未被人夺下过这柄钢刀。而他手下见状,纷纷止步,不敢再前进一步。王炼见自己已被制服,口中说道:“哼,君玉门的武功果然够劲,但你知不知道你救的这个女人是魔殿妖女!”

东方林淡淡说道:“我知道。”

王炼有些意外,继续说:“哦?既然知道为何还和我作对,我和弟兄们教训这个妖女是在为武林除害,你和咱们同为正道却帮着魔殿的人?”

东方林厉声道:“一派胡言!你万刀盟虽为正道门派,但你等却在此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竟还不知悔改,你还有何面目称他人为魔殿!”

王炼虽不服气但却哑口无言,他也不管脖子上的钢刀,悄悄向四个手下使了个眼神,万刀盟的人会意突然从四个方向对东方林发起进攻。

“啊!!”只听得一声惨叫,王炼捂住自己的下身瘫倒在地。

东方林在转身应敌之前给了王炼一刀,虽未取他性命,但却让这恶徒此生再无法对女人作恶。

坐在一旁的安歌见势,冷笑一声:“哼,斩得好!”

王炼本以为这个少不更事的小子只是武功高了一些,未必敢真正拿刀杀人,但他无疑是小看了东方林。

之前在萍水乡东方林与几位师弟在帮官府捉拿要犯以领取赏银时,也曾碰到过采花大盗,那时看着这些禽兽犯下的恶行,游子时便没忍住要将已经制服的采花贼尽数杀死,可官府有严令不得私自处死已逮捕的罪犯,那时的东方林也义愤填膺,略微思考后他向每人下身刺出一剑,最终既未违反官府法令又给了这些恶徒应有的惩罚。

几个回合后,王炼的四个手下自然也不敌东方林,被尽数砍翻在地。

瘫倒在地的王炼疼得快要晕了过去,东方林将那把沾满血迹的刀扔在了身后的草地上,说:“我今日给万刀盟一个面子不杀你,回去告诉像你这般的恶徒,日后若再作恶我定不饶恕!”

王炼未说一句话,他看一眼满地的手下,捂着下身踉跄逃去。

东方林看着王炼离去的身影,在长舒一口气后,来到了这个他七年前便曾见过的女人面前。这是他第一次完全看清安歌的面庞,这确实是一张精致的脸,若比起东方林认识的唐玫萧晓等人还更多了几分妖媚。

东方林看了看安歌腿上的刀伤,便先向四下的草丛中寻找有没能止血的草药。

安歌明显显得比寻常女子坚强许多,她并没因为刚才险些被人欺辱而显得过分沮丧,她试探性地向东方林发问:“你难道不想和他们一样欺负我?”

安歌的声音很好听,东方林没有回头,直接回答道:“你七年前便见过我了,在阜城又总是跟在我身后,我是何人想必你已心中有数,又何必多此一问?”

安歌听后竟悄悄轻笑一声,东方林找来了一些勉强应付的草药,他半蹲在安歌身前,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溜布条认真地给她包扎起来。

“你不在乎我是魔殿的人吗?”安歌问。

东方林一边包扎一边回道:“我自然在乎,但你现在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算要领教你的高招,我也得等你伤好之后。”

东方林终于帮安歌包扎完毕,他抬起头来却忽然发现安歌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怎,怎么了?”

“谢谢你了,小弟弟。看来姐姐之前在海滩上算是没有白白救你。”安歌莞尔一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