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再城门再次大开之时,大队兵卒已经迈步走出,他们士气低落,将手中的兵刃集中放到一处,退到一旁。
“进城”,太史慈策马扬枪,身后百骑陆续进入城内。
很快,他便在县衙见到了清醒过来的娄县县令。
“老朽有眼无珠,竟然不识子义将军当面,还请恕罪。”老县令“噗通”跪倒在地,朝着太史慈恭敬一拜。
“大人言重了。”太史慈伸手将其扶起身来,“我等皆是汉臣,之前之事,不过是误会而已。”
老县令脸上激动稍微缓和,“多谢将军。”
随后,他打量一眼四周,“将军此来,所带兵马,竟然只有三百余骑?”
他心中满是震惊,眼前这员战将,虽然在北地早有威名,但竟然敢率三百骑来攻打自己率领三千人镇守的娄县,这等胆略,当真是前所未见。
羞愧,羞恼,不甘,佩服……他的心情变得无比复杂。
太史慈何等心智,不过一眼就看穿了老县令心中所想,嘴角微微勾勒几分,“还未请教县令大人尊姓大名?”
“卑下孟何。”老县令立即醒悟过来,躬身下拜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太史慈眼中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后背生出一阵冷汗,自己竟然敢在对方眼皮子底下如此放肆,这家伙,可是兵不血刃,便轻易夺下娄县的悍将。
不过他也明白,自己绝对是还有些许用处,否则,对方绝对不会这般温和地对待自己。
“孟县令,我部兵马会随后抵达此地,城内兵马还有多少?”
孟何对此早有准备,随手一招,“刘县尉,且告诉子义将军,城中兵马器械。”
刘县尉朝着太史慈恭敬一拜,“城中兵马登记在册,原有三千六百余人,刚才交战,折损数人,骑兵不过百人,其余大部全是步卒,其中全是精壮。”
“全是精壮?”太史慈眼前一亮,“我昨夜取了无锡,破敌上千,俘虏数百,其中过半老弱,没想到此地却全是精壮。”
孟何拂袖,“吴郡诸县,唯有吴县和娄县是上县,且此地常被贼寇攻打,老弱士卒,大多都已成为辅兵、民夫。”
“留下百人守城,其余所有兵马,且随我南下。”太史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朝着一旁的孟何吩咐道。
“只余下百人守城吗?”孟何面色一变,“娄县靠山临海,附近多有山越海贼,将军万万不可……”
“尔等只需将我主旗帜插于城头即可,军情紧急,孟县令,你刚才据城不出,已有叛上作乱之嫌,此番,莫非你不想将功赎罪吗?”太史慈冷冷地瞪了一眼孟何,孟何吓得浑身一哆嗦,只能退后一步,“老朽领命。”
“孟大人,这子义将军,当真肯放下我等麾下兵将?”在目送太史慈走出县衙之后,刘县尉忐忑地看了一眼孟何。
“为将者,上兵伐谋,胆魄摄人。”孟何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刺史大人乃是天子亲命,亦为汉室宗亲,如今举兵讨贼,谁敢不从?”
刘县尉看着甩袖离开的县令,脸上的狐疑逐渐消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大手一挥,指了指镇守在县衙的几名衙役,“尔等还愣着作甚,迅速封了县中仓库,把守各处入口,张榜安民。”
“喏。”
同一时间,曲阿城内,刘繇刚刚放下午膳的筷子。
“主公,怎么了?”陪侍在旁的孙邵留意到了刘繇愁然的脸色。
“吾儿出征南下,已有两日了吧。”
“嗯。”
“可有战报传来?”
“未曾。”
刘繇叹了口气,“长绪,此番吾儿南下,汝觉得胜负如何?”
“若无太史子义,一成不到。”
刘繇微微一愣,“为何?”
孙邵随手取了案上的毛巾,擦拭几下嘴角,动作不快不慢,饶是让刘繇等得有些不耐。
“太史子义,征讨黄巾军之时,便有勇名,纵观吴中诸县,无锡、由拳等县,将兵不过千人,只需他率众数百,城前一喝,便可取之,陈瑀非是无能之辈,也正因如此,若是太史子义接连取胜,主公以为,他会如何?”
刘繇笑着指了指孙邵,他这位老朋友,就是喜欢半答半文。
“当然会更为谨慎,对付越聪明的人,用兵以正,反而会落了下乘,倒是奇儿用兵……”
孙邵笑了笑,看来,自家这位主公,还不甚了解少将军,他腹内裹稿,张嘴正待宽慰,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
来人是一名风尘仆仆的传讯兵卒,他快步冲入堂中,踏入堂中便单膝下跪,“禀报刺史大人,少将军传讯,我军已攻下无锡。”
“哦?”刘繇眼前一亮,大手一伸,“快些将战报呈上来。”
左右对视一眼,右侧内侍迈步走下堂内,很快便将竹简接过,送到刘繇手中。
刘繇一目十行,很快便将竹简递给侍者,眼神示意他呈给孙邵浏览。
自己却是老怀欣慰,一手抚须,一边叹道:“方才吾还在为奇儿操心,却不想,他竟是如此知人善用,太史子义,看来,许子将识人一生,今,却不识太史子义也。”
“折损近百,便夜袭夺城,少将军麾下所部兵马不过两千余众,竟然还敢分兵……”孙邵目光一扫战报,便发现了其中的关键。
“长绪先生,可有何不对之处?”刘繇急切地问道。
孙邵将竹简递给侍者,坦然一笑,“无他,既然夜袭得手,若邵用兵,必然趁胜追击,以我军兵卒裹挟吴中败兵,南下逃亡,便可轻取敌城,扩大战果。”
“吾儿尚且年幼,却是……”刘繇埋怨地看了一眼孙邵,自家孩儿不过十六,能知人善用,已经让他老怀大慰了,若是弱冠之年便能面面俱到,那岂不是圣人?
“主公且看信中所述,夺城之后,子义将军已率三百余骑南下顺势攻打娄县,而少将军,则是率百骑出城,不知所踪。”
“糊涂,吴中诸县,吾至今未曾收复,只因敌情复杂,无锡靠太湖之水,附近多山,山越、水贼常有劫道夺城之举,只率百骑出城,奇儿此举,实在太过鲁莽。”刘繇猛地掀开竹简,仔细看后,他猛地一手拍在案上,面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