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这酒寻人!

“李道玄?何事?”

打开门,李监院有些意外,挪揄道:“我这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孙大圣!”

李道玄一听李监院拿西游搪塞自己,哪里不明白。

他连连苦笑道:“唉,监院。那猴子上天宫受欺负了,还得回水帘洞尽孝道,拿些仙果琼浆献给亲戚长辈。咱今天来是为了探亲戚。”

说着,李道玄左手轻轻提一下袋子,里面装着青竹酒。至于他和分脉的李监院有什么亲戚关系,那得从老祖宗查起了。

听到探亲戚,李监院的面容宽松了一下。

再闻到空气弥漫的一点酒香,他眉头舒展,嘴角微弧,但还是摆手拒绝道。

“诶,受不起,受不起。我可没有那赏酒的本事。”

哎呦,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李监院的脸色有些尴尬。

好在李道玄察言观色,见两边无人。

提着礼袋,踏上台阶到李监院面前,神秘兮兮道。

“诶,李监院,您可不知道我这酒,与别的酒不同!它寻人!”

“怎么个说法?是仙露琼浆?宫廷玉液?”李监院好奇问。

“那可不是。”李道玄连忙否定。

见李监院眉头微皱,李道玄连忙补充道:“刚才您说那两酒啊,一个是神仙所酿,里面灵气浩瀚,咱要是享用那不得伤身子骨啊。”

李监院面无表情,李道玄见此继续道。

“另一个是凡尘庸俗之酒,常用于纸醉金迷、靡情yin欲之地。咱修真士要喝上此酒,那不得失了身份啊。咱们修真士是什么人啊,那可都是修为高深,超凡脱俗之人,怎能与凡人相提并论?!”

李道玄说得绘声绘色。

李监院扶须点头,他眼皮一拉,好奇地瞄一眼道:“听你这么一说,你今天带来的酒可特别?”

李道玄非常严肃,“我这酒它只寻贤人志士,品德高尚之辈。”

“哦,你倒是说说看!”听李道玄这么一说,李监院那好奇的内心都要勾出来了。

李道玄闻言退后两步,正衣装,行揖礼。

“古曰:窗前有竹玩,门处有酒酤。何以待君子,数竿对一壶。”

“学生在族中老师素闻高风峻节、贤良纯善之名。”

“故心驰神往,携青竹美酒来拜谒老师,愿听贤君教诲,如沐春风。”

走完一遍三推三就,李监院闻言,欣然大笑,见左右无人,邀宾入室。

李监院的房子是一座标准的二进四合院,早年李监院丧偶后未娶,因此院子里只住着几个服侍的仆人和他们父子。

刚才需要迎宾的仆人此刻围着他们驾马的公子团团转,李监院呵斥一声,他们这才散去。

路过抄手游廊,走进正堂。

李道玄一进来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李长风长老,九岁那年一夜照顾自己的恩人。那时他数次还恩后觉察到父亲问询的态度有点不对,便决定两不相见。

只是没想到在今天居然能遇到。

“李长老?好久未见。”虽然有点意外,但李道玄还是先开口问好。

“长风,认识?”李监院互相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语气里有点孤疑。

李长风一懵,认清楚李道玄后,就联想到最近李道玄犯的事。

本就对其好感的他,一拍大腿道:“哎呀,宏益。就是上次流水酒宴,我刚才碰上他在修理乐器,我后面推荐给你修复焦尾琴那个!”

说着他有些埋怨地一合手。“我倒没想人家主动找上人来了。”

李监院脸色稍霁,听到李道玄会修乐器更意外了。看着李道玄饶有兴致地问:“你还懂这个?”

“略懂。”余光看到李长风长老点头。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帮助自己,但李道玄他连忙抱拳回应。

“余年少因朋悲而习。幸得亲朋相助,小有声名。此后唯向亲友、贤良而修其器,愿能取其良德一二焉。”

一听到对方把自己比作贤人,修琴时还能被对方学习、敬仰。

李监院心情大好,指着李道玄连喊:“好好好。道玄,你很不错。”

他看着两人大声道:“刚好你送来这一坛青竹酒,我去后房拿碗,咱们痛饮一番。”

说完,放下青竹酒,洒脱挥袍而去。

只留李道玄、李长风两人面面相觑。

“多谢长老解围之恩,道玄感激不尽。”

李道玄率先抱拳感谢。没想到对方会把修缮焦尾琴的人情让给自己,这份人情若是用在其他的地方恐怕有大用。

“无碍。”李长风喃喃道,看着李道玄那越看越熟悉、神似的面庞,仿佛想到十几年前帮助那位他的夫人,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什么。

场面一下子尴尬起来。

这时李道玄看到房间里挂的字画,他听着屏风后面的脚步声站了起来。走到字画旁问李长风。

“长老,请问此画是何人所画,观其笔锋,古韵盎然。有大禹画宗陈大家之风啊!”

陈大家,大禹画宗,知名大儒。

曾一副花鸟争艳图引得修仙者下场,以三颗中品灵石收购!

此后闻名太常山修真界,偶有佳作,炒至天价!

李长风刚想回答。

屏风后面脚步开始抢夺,主人先声而来。

“哎呀,难得招待到两位,我翻找了许久,才把珍藏多年的花瓷碗找出来,咱们今天非得痛饮一杯。”

李监院大笑地走出来,寻桌子放下花瓷碗。抬头故作惊讶地问:“两位这是在聊什么呢?”

李长风没说话,李道玄复述一遍。

李监院心怀大笑,抚着白须走到李道玄旁边,鼓励道:“你且看一眼落款。”

李道玄闻言凑近一看。表情孤疑了会立马变得惊讶恍然,对着李监院拜服道:“原来是贤师所著,学生一时不察,还请原谅。”

“诶诶。”李监院笑容不断,摆手道:“拙作而已,不碍事。来,过去喝酒!”

他伸手一请。

李道玄受宠若惊,连忙低头伸手道:“老师,您先请。”

李监院满意点头,负着双手来到李长风身边坐下。

李道玄拜完礼,刚想过去服侍倒酒。

却被李监院伸手阻止。

“今天我是招待的主人,哪有客人给主人倒酒的道理。”

李道玄眉低眼恭,喏喏道:“可老师是道玄需要学习的人,这天底下哪有老师给学生倒酒的典故。”

见李监院还是不依,继续道:“再说此番道玄前来,是来长辈尽孝、互诉亲情的。”

“哪有长辈给晚辈倒酒的道理?师恩亲情最大,还是由学生倒酒以表心意罢。”

李监院的笑容止不住了,拍拍李道玄握住酒坛的手道:“既然如此,你也得先坐下。”

李道玄领命,按礼法他还不能坐下,但长辈首肯,再违背的话便不满了。

酒过三巡,交杯饮酒。

李监院和李长风相谈甚欢,脸颊已经微熏。

但他们不愿意用灵力把醉意散去,喝酒喝酒,喝的就是这解忧倾心的酒。

这在其间,李长风说了他不少好话,李道玄恭顺地听着、敬酒。

一句话,长辈说话,小辈不语。待他们微醺时,再表现他的能力,他才能更容易让他们记住。

良久,李监院喝爽了,才指着他道:“道玄,我知道你今天来做什么,但是你打伤几位教习,导致其中三位撩杆子不干,这让我们监院很难办啊。”

李道玄他站起来,半跪在空地上,连忙告罪道:“是学生冲动了,只是我身为李氏族人,决不能让外人欺辱,此番莽撞让监院难受,学生非常抱歉。”

李监院继续倒酒,若无旁事地喝起来。似乎想要的答案并不是这个。

“学生昨晚探访了六名监堂,其中有四名想要转教习,他们锻骨境圆满,仅需三枚凝脉丹即可。”李道玄恭敬道。

李监院脸色还是不虞,放下茶碗,手指在桌子上敲起来。“啧,这事...还是很难办啊...”

李道玄领悟,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从怀里掏出早上天骄班给他的资料。

这是那三位教习企图陷害武常两位教习的罪证。

让他比较意外的是,此次校场围殴事件,居然也是他们组织的。最开始是有流言诞生,但传播度不广。经过三位教习的暗中推波助澜,才会有后来的效果。

这个过程中只要他们任一阶段理性制止,就不会有后面学生爆发的事件。

但他们都没有,选择继续放任事态严重下去,直到拉武、常两位教习下水。之所以这么做,因为无论整个事件成败,他们都会是获利者。

当武教习成功打败或打杀李道玄时,就注定不能为李氏所容。因为他是外人,外人殴打五脉弟子是绝对的禁忌!因此无论他跟狩猎队某人交情多好,都得卷铺盖走人。

而常教习因为被掌握贪污收礼的证据,为人自诩清流而不检点,还和武教习关系这么近。哪怕没有这次事件,他的升职路线本就锁死了。

至于他们败了怎么办,只是丢一回脸而已,等下次教习评优,他们的优秀就体现出来了。常教习废物点心,新来的不可靠,剩下能依赖的可不就是他们么。

再说被天骄班打败怎么了?这两年教习被天骄班打得还少么?还不是该升得升,该走得走?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天骄班的人那么狠,把他们的声誉全给毁了!这哪还有资本教下去?

他们抢着走人,就是害怕他们那些阴暗事被查清!!

当然,最有意思的是,这里面最深的幕后者。居然是那位怨气十足,表情阴暗的李教习,是他促成某位教习教导错学生的。不过因为他是本家人,李道玄不好处理。

李监院接过资料一看,眉头紧皱,再看到上面三位教习贪污的列表,脸上才浮现出笑容,拿起酒坛倒满花瓷碗。

李道玄看懂了,于是恭请告退。

李监院他满意地应下。

直到下午,李道玄听见三位教习因贪污被法办,卷铺盖走人的消息。

第二天午膳后,李道玄提着文房四宝,再次来到李监院门口,被仆人引进东厢午膳的地方。

“道玄,你这是?”李监院诧异,

“学生作夜修琴的时候,感受您的贤德好像三月春风一般滋润心灵,内心喜不自胜。”

“但是在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又为自己懒惰的德行感到无比羞愧。”

“想到能协同您这样的贤人一起将学堂办得盛名远播,学生想要拜见一下那位四长老,相必他也有老师您一样非凡的智慧。”

“所以今天前来,想要得到这份机缘。还请老师帮忙,促成学生这份微薄的愿望。”

说完跪倒在地,将礼物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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