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颠倒黑白

不知过了多久,疾传悠悠转醒。他不是睡醒的,而是因为温暖恢复了意识。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上,周围黢黢幽幽的一片漆黑,只有附近的篝火散发着暗淡的光。疾传确定自己躺在一幢石屋中,身上感觉还有些冰冷。他想活动一下身体以便让血液流动的更快,然而,这才发觉自己整个身体都被铁链子死死绑住了。

嚯,嚯,嚯……

是磨刀的声音,这说明屋子里还有人。

“我要喝水。”疾传大声喊道。

他确实口渴难耐。

“要不要也吃饭啊?”一个黑影缓缓地走了过来问。

“好!”疾传不甘示弱,跟着杠道。

“你杀了那么多人,罪恶滔天,还想着吃饭,公冶山的人现在都恨不得把你当饭吃了。”黑影用舌头舔着刀刃,试探是否锋利。黑影满脸大胡子,正是博赡。

疾传本来想着父亲的惨死正泪珠盈眶,被他这一说吓了一大跳,问道:“你说什么?我哪里杀过人了?”

博赡嘴角抽搐了一下,狰狞道:“还敢狡辩!不想死得太惨就告诉我你爹跑哪去了?”

“我爹!”疾传狠狠地瞪着他,道:“这还要问你们公冶山的人,你们勾结壤驷家的灵巫害死了我爹现在又来贼喊捉贼。”

博赡恶狠狠地驳斥道:“胡说八道,分明是疾嗣一伙人担心我公冶山庄不听他的指挥便搞起了偷袭,害死了老庄主和公冶王后。你等着,待会少庄主就会当众把你杀了以慰老庄主的在天之灵。”

疾传在被冰山压住时已经失去了知觉,对于后来发生的事情也是一概不知。如今乍一听这个消息也是遽然一惊,但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道:“一定是五灵巫干的。博赡,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我,但壤驷家人憎恨我爹,一心想杀他,也许公冶王后她们正好撞见了这一切,五灵巫就对他们痛下杀手了。”

博赡一怔,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疾传冷道:“何止是你的名字,你替公冶家做的那些龌龊的事情我都清楚。”

博赡怒道:“你这小子诡异得很,别跟我卖关子诬陷我,快说你怎么知道我叫博赡?”

疾传道:“十一年前,你是不是做过什么亏心的事情啊?”

听了这话,博赡不由得大吃一惊,整个人都有些慌了神,颤巍巍地道:“把你的话说得再清楚一点。”

“还要清楚?这里是公冶山庄的后山吧?”

“是又怎样?”

“距离那颗埋人的大树也不远吧?”

博赡仿佛身中焦雷一般站都站不稳了,体内就像有一股罡气鼓荡着一般,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半晌,他道:“你,你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疾传冷笑:“人间私语,天闻若雷,暗室亏心,神目如电。你偷偷替杀害小翠的人干销赃的事情,小翠在天之灵也绝不会放过你的。”

听了这番话,博赡竟然立足不定,退开两步,颤声问道:“我问你,小翠到底是被害的还是病死的?”

疾传盯着他,但见他眼里并无奸佞之色,心中不禁狐疑,反问:“你当真不知道小翠是怎么死的?”

博赡郑重地摇了摇头。

“他就是被公冶南天父子害死的。”

博赡的眼瞳蓦地忽明又忽暗,眼中充满了浓烈的忧惧和欣慰。半晌,他哽咽道:“我也不想听少爷的话,可那时候小翠已经死了。少爷说他是突发疾病死的,可我却觉得他是被人毒死的。少爷还让我将一块符牌搁在小翠的尸体上面,那是镇压恶鬼用的符牌,我当时就感到奇怪,所以没有照做。我是那么喜欢小翠,怎么能……”

说道这里,他终于放声大哭出来。

疾传诧异地看着他,良久,他点头道:“小翠的鬼魂之所以还能擅自返回阳间我想就是因为你没有将符牌放在她身上的原因。可以,你说你喜欢小翠,我却从未听她提及过。在她口中,你一直是个凶恶的人。”

“我是暗恋小翠,一直不敢跟她表白。后来,她跟山庄里其他丫鬟说她要嫁给少爷做填房了,我就更不敢说了,我只是个守灶炉的铁匠。”博赡说道:“其实,自打小翠进公冶府之后我就爱上他了,可她一直侍奉小姐,距离我特别遥远,我只记得跟她说过一句话,没想到她居然还能记得我的名字。”

疾传道:“可能是你长得太凶了,所以她惧怕你所以不敢靠你太近。”

博赡苦笑了一声,又问:“听你刚才说的话,莫非你见过小翠的冤魂?”

疾传点头:“只可惜她为了救我,被壤驷家的五灵巫打得魂飞魄散了,就在后山的崖畔。”

他说着两行热泪夺眶而出,这泪水并非完全是为小翠流的,这半日来他失去了太多的亲友。

砰!的一声,长门被推开,一位少女站在门口。正是常霜。

疾传又惊又喜,慰然地看着她。

常霜却一脸铁色,珠泪盈眶。她忍着热泪,质问道:“疾传,外面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疾传摇头,问道:“你不相信我。”

常霜盯着他,不置可否。

“你娘是被五灵巫害死的。”

“可他们都说是你爹害死了我外公和我娘,而且乾教官也证实了我外公确实邀请你爹到后山的崖畔相谈对付吕薄冰的事情。除了你爹,当时没有人见过我外公,不是你爹干的又是谁?如今他已经不知所踪了。”

疾传脑海里快速地思考着这些事情,希望能将它们联系在一起。

他道:“乾拆教官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我在后山的崖畔看见了五灵巫害死了我父亲,但那里并不见公冶南天。”

忽听一人道:“你是说我爷爷与壤驷家密谋害死你父亲,但他自己却死了。这未免太难说通了吧?”

说话的正是公冶高邈。

他又对常霜道:“表妹,别相信他。疾嗣根本没能力保护昆仑山诸部,却又不想失去盟主的地位。我公冶家为了全联盟的利益打算跟壤驷家结盟,但疾嗣却与壤驷一家势同水火,就是因为他担心自己丧失权利。于是他杀害了我爷爷和你娘,结果被壤驷家人发现,现在逃得不知所踪了。”

疾传怒喝道:“公冶高邈,你胡说,常霜别听他的,公冶家的人最擅长颠倒黑白了。”

常霜冷冷地看着他,道:“你别忘了,我其实也是公冶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