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程致远回归山庄,后厨一直想找机会表现一下,因为山庄所有人都知道,项云非常喜欢程致远。可是程致远为了备战中考,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做题,饮食但求快捷,后厨只得遵从。好容易等到中考结束,主厨以祝贺考试顺利为名,亲自张罗了一桌饭菜,全是程致远爱吃的。
傍晚,晚餐餐前,佣人来报:“三小姐,小阑小姐回房去了,她说晚饭不下来了。”
瞿燕听见,问道:“小姐身体不舒服吗?是中暑了?还是着凉了?”
佣人道:“小姐没说原因,只说晚饭不想吃了。我看小姐精神很好,不像是生病了。”
项云对瞿燕道:“小阑经常一个人吃饭,别多心了,咱们吃吧。”笑着高举酒杯,冲程致远道:“恭喜你啦,准高中生。”
程致远与项云碰杯,道:“谢谢姑姑。”
瞿燕也捧着酒杯,对程致远道:“祝贺考试顺利,圆满成功。”
程致远见妈妈杯中有酒,道:“医生说你不能喝酒。”
瞿燕尴尬一笑,道:“很久之前说过,当时是不能喝,今天我就喝一点儿,没关系的。”
程致远道:“那也不行。”夺下高脚杯,推到一边,从杯架上提起一只高球杯,倒满果汁,放在瞿燕面前。
瞿燕道:“好,都听你的。”举起果汁,道:“咱们干杯。”
三人碰杯,各自喝了一口。
程致远见面前菜色精致,似乎非常可口,他许久没吃这样好的饭菜了,立时开动。
三人尝遍五味之后,均觉菜品爽滑酥嫩,香口多汁,麻辣鲜香,无所不包。
项云缓缓喝下一杯红酒,话题聊到德國,笑道:“致远,上个月你坚持回国,你大姑姑还特地打电话对我诉苦呢。她说你轻轻松松便学会了德语,如果继续留在德國,一准能考上柏林大学,还说那时你和爱因斯坦就是校友了。”
程致远道:“大姑姑希望我和爱玛姐成为校友才是真的。”
项云哈哈一笑,道:“你和爱玛在一起读书,柏林大学的校长可要头疼了。爱玛那姑娘纯是男孩性格,对了,听说你们比赛骑马射箭,你还输给她了。”
程致远道:“是啊,爱玛姐百发百中,当真是女中豪杰。”
瞿燕道:“爱玛那姑娘真好,又漂亮,又懂事,真是讨人喜欢。”
项云道:“爱玛是中德混血儿,漂亮是当然的,至于懂事嘛,倒也不假,只是不爱说话。”
程致远噗嗤一笑,道:“那都是装的,私底下她可是个话痨呢,而且中文说得相当好,一点儿不比我差。”
项云道:“大姐一直想要个儿子,不想生出来的却是女儿,不然她也不会那么想让你留下。”
程致远笑道:“这倒是事实,大姑姑经常在爱玛姐面前念叨,说她当初想生儿子,不想生出个女儿,好在爱玛姐是男孩个性……”
项云幸灾乐祸接口:“所以也算如愿以偿喽。”笑着将一杯酒递给程致远,道:“今晚喝这个吧。”
程致远转头看向瞿燕,意在征求妈妈的意见。
瞿燕道:“想喝就喝吧,赶上今天高兴,喝点酒没关系。”
项云道:“直接喝就好啦,还需要问人吗,都已经是大孩子了。”
程致远笑着点头,很自然地举起酒杯,喝下一口。
德國明文规定,禁止向未成年人售酒,所以今天是程致远初次试喝红酒。他尝过一口之后,但觉酒香氤氲,酒体丰满,入口醇郁,回味绵长,不多时便将整杯喝完了。
项云笑着为他斟满,不多时又被他喝净。
程致远不知红酒潜力,只觉兴致越来越高,不多时酒劲爆发,感到浑身燥热,当面脱掉外衫。
瞿燕见儿子酒后失态,劝道:“快把衣服穿上,这样太不礼貌了。”
程致远赤裸上身,笑道:“妈,我热。”
项云见他上身肌肉健硕,喜道:“不脱衣服还真看不出来呢,你在德國健身了吧。”
程致远这时脑中晕乎乎的,不自禁提高嗓门道:“健身哪有我这身肌肉好看,我这可都是练功练出来的。”
项云赞道:“很漂亮,如果有纹身就更漂亮了。”
程致远醉醺醺起身,大拇指回指背后,大声道:“姑姑,就今晚,你在我背上纹条龙,我要当九纹龙史进。”
项云哈哈一笑,道:“好啊,刚好我认识一位纹身师,手艺特别棒,明天我就带你去纹。”
程致远表情非常疑惑,问道:“明天?”随之哈哈一笑,道:“只争朝夕,明天哪还来得及。姑姑,咱们现在就去。”
项云知道他在说酒话,拿起一把餐刀,起身说道:“既然这样,不如我来给你纹吧。”
程致远咧嘴一笑,道:“好啊。”扎起马步,等候项云落刀。
瞿燕见项云真的绕到儿子背后,以为她要动刀,劝道:“云……云妹子,他耍酒疯呢,你别当真啊。”
项云犹似充耳不闻,看也不看瞿燕一眼,对程致远道:“就刺‘尽忠报国’四字,你看怎样?”
瞿燕很少看书,不过“岳母刺字”她还是听过的,登时脸色一变。
程致远哈哈大笑,朗声道:“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突然后面的诗句想不起来了,他也懒得去想,道:“岳飞好,我就当岳飞。”双手握拳,拳锋相对,拱起背部肌肉,嚷道:“快来,快来。”
项云眉开眼笑,用刀柄在他背后划了几下,道:“刺完啦。”
程致远转身看去,无奈看不到背部,喃喃道:“这么快,没意思,一点儿都不疼。”说这话时,舌头明显大了。
项云倒转餐刀,用刀尖轻戳了程致远后背一下,问道:“现在疼了没有?”
程致远“咦”了一声,道:“疼了嘿,这玩意居然还后反劲呢。”
项云忍俊不禁,忽见一名佣人在旁捂嘴偷笑,斥道:“都出去,谁让你们看热闹的。”
瞿燕见项云举止反常,等她遣开佣人,上前劝道:“云妹子,你喝多了,我扶你上楼休息吧。”
项云笑问:“我又不是废物,上楼还用人扶?”
瞿燕不知她是醉是醒,有点不明所以,道:“我以为你喝醉了呢。”
程致远这时已不再做声,拄着椅背,脑袋一沉一沉的,像是睡着了一般。
项云见状,对瞿燕道:“致远在国外生活了五年,他回来我当然开心了,陪他高兴高兴,你用不着大惊小怪吧。”
瞿燕道:“致远没喝过酒,没有酒量,喝一点就醉了。我扶他上楼休息吧。”
项云道:“他醉了,自然有小阑照顾他,还用得着你费心吗。”
瞿燕正要去扶程致远,听得此言,瞬间全身静止。
项云续道:“这次回来,你没看出小阑的变化吗?”
瞿燕知道项云在说小阑身体上的变化,默默点了点头。
项云笑道:“以致远的人品才能,即便真的那样做了,也不算亏待小阑吧。”
瞿燕道:“他们青梅竹马,本就该在一起。”
项云登时不悦,沉着脸道:“青梅竹马又是什么了不起的关系了,打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多了,难不成全都要变成夫妻,说得好像天经地义一样。这次致远回来,小阑明显在冷落他,你我都是亲眼所见,就算致远变心了,也怪不得他半分。”
瞿燕未见脸色,单凭口气便知项云恼了,赶忙道歉:“你别多心,是我失言了。”
项云哼了一声,走向门边,道:“你扶他去小阑房间吧,我还有事,要出去一下。”
瞿燕道:“天快黑了,开车注意安全。”
项云道:“我会的。”直接出门去了。
瞿燕等项云走了,将程致远扶到二楼,敲开小阑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