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秦娈被金鳞带来防空洞,直到晚上药效过劲,她才苏醒过来。
晕乎乎睁开眼,秦娈惊讶的发现身处一间阴暗湿冷的地窖,除了一盏黄灯,一面玻璃,玻璃前后各有两道门外,室内更无别物。
她还记得昏迷前的经过,猜想是被金鳞抓来这里的,并逐渐回忆起程致远对金鳞的描述。当下检查衣裤,并无撕扯后的痕迹,身体也无被非礼后的感觉。可是眼前的景象,显然金鳞意图长期囚禁,至于原因,她一无所知。
第二天早上,金鳞出现了。
对于秦娈来说,已无白天和夜晚的分别。她整晚睡不着,见到金鳞后想到即将发生的事,吓得花容失色,不由自主打哆嗦。
金鳞面色和善,隔着玻璃安慰秦娈,请求秦娈帮助实现梦想。
秦娈不信他的说法,却又不敢拒绝,只得答应。
金鳞见她答应,这才入内相见,后将画具、被褥、便器搬到“画室”,并以室内阴冷,女孩子体寒容易生病为由,增加了供暖设施。
秦娈猜到油彩中含有放射性元素,但金鳞既然有意隐瞒,她也不敢揭露。让她感到安心的是,每次想要方便,金鳞都会主动离开,进门前也会先敲门,避免尴尬。至于辐射致癌这件事,秦娈知道瞿燕是在德國治好的,认为只要医治及时,性命该当无碍。
金鳞始终以礼相待,按时供应吃喝,端屎倒尿他也毫无怨色,只是严禁秦娈外出。
秦娈喜欢作画,金鳞交给她的任务,刚好她也很感兴趣,前三天一切顺利。可是到了第四天,她开始感到身体不适,醒来后头晕恶心,浑身乏力,不过很快就恢复了。
通过这几日的接触,秦娈看出金鳞非常惜命,这让她感到格外安心。她相信金鳞这样的人,不会对被辐射的自己产生非分之想。情况确实如此,秦娈作画时,金鳞从来都是隔着玻璃观看。只有秦娈停止作画,室内温度降低以后,金鳞才会进入画室,近距离端详作品。
每日秦娈入睡前,都会幻想程致远前来相救。她并不知道程致远中枪,更不知道程致远处于昏迷当中。迟迟等不来程致远,梦里不禁心慌,噩梦不断。到了白天,她专注于绘画,心无旁骛,中间歇息时偶尔担心自己会死,还有担心作品完成,金鳞如何处置失去用途的自己。不过相比晚上,白天更好过些。
到第七日,秦娈估算进度,当日便可完成画作,但她并没有告诉金鳞这件事。
就在这日上午,隔壁毒气室内叮叮当当,响声不绝传来。秦娈不知道金鳞在干什么,满心不安,根本无心作画。
下午声音消失,金鳞没再露面。秦娈猜想金鳞外出采购生活用品去了。过了许久,金鳞也没回来。
通往毒气室的铁门下方有个开口,秦娈每次方便完,都会将便器通过开口放到毒气室。开口大小刚好可容纳头部进出,第一晚她曾探头察看过毒气室,这时再次观察,与上次不同的是,控制台上新增了一个铁匣,墙边也堆满了砖头。
秦娈不明白金鳞要做什么,但想绝对不是好事,随即心生一计,连夜将画赶工完成。
次日清早,金鳞回到防空洞,意外发现秦娈倒在地上。他想或许是秦娈受到过多辐射,以致昏迷,当即入内察看。
刚进入毒气室,一股腐臭便扑面而来。进入画室,更发现秦娈浑身脏兮兮的。
秦娈悠悠醒转,道:“画……画快要完成了。”
金鳞看到作品即将完成,登时大喜,询问秦娈为何晕倒。秦娈回答突然头晕恶心,吐过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金鳞没有怀疑秦娈,他本有打算封闭画室,那些砖头正是用来砌墙的。眼看一地的呕吐物,即便清理干净,味道也难以在短期内去除,更不要说加温之后。他不想作品中存在瑕疵,一直竭尽所能为秦娈提供舒适的创作环境。于是提议秦娈去毒气室作画,尽快处理细节。他则在这期间,将通往画室的墙壁用砖封堵。
金鳞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他不打算亲自杀掉秦娈,更没想过放走秦娈。和陈雄见面后,他看出陈雄有合作之意,于是想到将陈雄和秦娈困在毒气室。他算出不久后营城一定乱成一团,警方忙于处理华宏社,根本无暇分析案情经过。即便分析,陈雄是仁义胜的叛徒,秦娈则是仁义胜未过门的少奶奶,他相信仁义胜一定会设法将罪行安插在陈雄身上,自己便可顺利逃脱。
可是他没有算到陈雄会被逮捕,更没算到会被秦娈算计。
在毒气室绘画时,秦娈的心思没有一刻放在画板上。她看到地上散落的工具,凭借生活常识,认为工具只是暂时放在那里,金鳞此后不会用到。
就在金鳞砌墙之际,她偷偷调配出与地面相同图案、色彩、光泽度的颜料。趁金鳞外出洗手之际,她用画笔实现了偷天换日的想法,成功瞒过金鳞。
直到作品完成,金鳞将秦娈迷晕,装进毒气舱,临走时特意观察,思考是否有不完善的地方,他始终没发现角落地面上那些被完美隐藏、伪装成地面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