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毒火，屠戮

“啊？”北疆的百姓们自然也都听说过西域金庭城的名声，有些中年汉子问道：“金庭城不是去年就已经归顺了吗？怎么还会来北疆下毒？”

“金庭城归顺了，不代表不会有别有用心之人利用里面保存的东西来做坏事。”兰陵王“腾”的起身道：“这壶茶是用什么泡的？”

“肯定不是茶叶的问题。”老伯连连摆手道：“这些茶叶都是我们祖传的，而且这几壶茶用的都不是同一包的茶叶，绝不会是茶叶的毒药。”“那水呢？用哪里的水？”兰陵王又问道。

“不会吧？”老伯不信道：“村里的水都是取自村后的山上河水，怎么会······”“山上的河水？”兰陵王心里一惊，连忙道：“走！去取水的地方看一下！”村里一些中年人和年轻人虽然不明白兰陵王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兰陵王这么紧张的样子，还是有些心里不安的人跟了过去。有些资历老的老人全都觉得兰陵王在故意夸大问题，留在原地没有理睬，老人中只有沏茶的老伯跟了过去。

“冒昧的问一下，您是西域什么地方的人啊？居然能够尝出那毒药来。”老伯还是有些好奇。

“我······”兰陵王深知不能在这时候说出身份，否则肯定没人相信自己，只是说道：“我曾经在金庭城居住过一段时间，有幸了解过许多西域的毒药。此毒像极了金庭城里罕见的毒药‘褐蝎夫人’，相传取自一种褐色的母蝎子种出的草药，其提取出的毒液味道极淡，先甜后涩，而且转变很快，浸入水中可以瞬间融化，呈现淡褐色状态。”

“真的吗？那中毒之后会怎么样？”老伯又问道。

“相传会肝肠寸断，死者极度痛苦，因为过程非常缓慢。”兰陵王说着眉头大皱：“如果此毒被下在河里，恐怕大多数人都难逃一死。”他心里想到：“原本史思明等人是没机会接触到这‘褐蝎夫人’的，但是宇文成都毕竟来自金庭城，而且还想找花木兰和自己报仇。他带出这样的剧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他既然与史思明等人联手，很有可能将这剧毒交给了史思明他们。史思明他们知道我们会来追击他们，在半道上下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在这村庄赖以生计的河流里下毒，是不是太无耻了些？”

正想着，一行人便来到了从山区流淌下来的大河边。此时虽然接近日落，却依旧有村庄里的孩童在河边玩耍。兰陵王快步走到岸边，伸双手捧出两手河水，在夕阳下仔细端详一番。

“怎么样？”一干人全蹲在兰陵王身边，有的紧张、有的好奇的询问着。

“哗！”兰陵王重重将水全部洒回河里，又伸手指在水里搅了搅，再在嘴里一含，猛地呸了一声，摇头道：“河里被下了很深的剧毒，这河水的味道完全充斥着‘褐蝎夫人’造成的味道。你们······”说着便站起身来，看着众人道：“快叫上村子里所有人，看看有没有谁没喝过这河水的。”

一干人面面相觑，还是那老伯率先反应过来，道：“这河水会有问题！大家快按照这公子说的做啊！”一行人听了他的话，这才慌慌张张的跑了回去。

老伯也学兰陵王一样伸手搅了搅河水并在嘴里含了一下，起身道：“公子，果真如你所说，这······这河水比起以前有一股怪味！我之前还以为茶水的怪味是茶叶发出来的，现在看来，河水的感觉和以前确实不一样了。”

兰陵王摇了摇头，招呼在河边玩耍的孩童赶快回家，这才道：“这河水从高山上留下，只需在高处河流里洒下毒药，整条河便充满了毒素。这条河又是你们村子赖以生存的河流，我担心······你们这有多少人没有喝过有毒的水。”

老伯同样脸色一寒，双腿一软险些跪在兰陵王跟前：“公子······您不是来自西域吗？可有······可有办法救救我们村子？”兰陵王连忙将他扶起，道：“这‘褐蝎夫人’是没有解药的。唯一······唯一的办法是赶快催吐，或许可以减轻中毒发作的症状，再怎么痛苦，也有一线生机活下来。”老伯一听，再顾不得许多，拉着兰陵王便往回走。

等两人回到村口，村子里已经大量围着了许多被招呼的村民。但依旧有些村民不信这些话，只做自己的事情并未前来。

“这位公子，你说的东西到底是怎样的毒。”一位中年人还是心存疑虑：“你来自西域，但也不能够光靠嘴巴就让大家相信我们已经中毒了。”兰陵王道：“事不宜迟，赶快催吐吧。这‘褐蝎夫人’在西域都是无解之毒，你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众人一听这“无解之毒”，全都议论纷纷，有的人极度害怕，也有的人不以为然。

“哎你别制造恐慌啊。”中年人皱了皱眉头道：“我不相信有人会这样残害我们一个与世无争的村庄。公子你究竟是什么人？有着怎么样的身份？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们也很难相信你。”

“你当真这么想知道？”兰陵王叹了口气，顺手从背后包袱里拿出面罩在脸上一戴，轻声道：“兰陵王。”

“是你！”众人虽然看着他的装束和发型并非通缉令上的人物，但是这一戴上面罩，他身上散发着的寒冷气质便给人一股熟悉的感觉，众人全都惊叫一声便往后退开。

“你······你这恶魔！你要做什么？”中年人同样大惊失色，随手从旁边拿起一把叉子指着兰陵王道：“你要屠杀我们整个村子吗？”

“我要真是屠夫，早就动手了。”兰陵王干脆直接戴上了面罩，一摊手道：“用得着和你们浪费时间吗？”说着又指着远处北疆守卫军那边的驻地道：“喏！那边有军队在，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动手？”

“对啊！有守卫军！”几个少年村民反应过来就要跑出去。兰陵王连忙道：“别急······”中年人和其他几个精壮汉子立刻拦住他道：“为了村庄存亡，死也不能够让你出去！”兰陵王颇为无奈：“我根本······”忽然听见一声“啊”的惨叫从身后传来，便看见一挺着大肚子的妇人倒在地上，捂着身子不住地惨叫。

“不好！发作了！”兰陵王回身想要过去，却被其他村民拦住。刚跑出去那几个少年听见惨叫，又跑了回来。中年人连忙招呼道：“你们干嘛？还不回去······”话还没说完，他身旁一拿着棍子的青年也惨叫着捂着胸腹倒在了地上。

“你这恶魔！又用妖术！”其他几个青年见此，红着眼睛就要一起朝着兰陵王扑过来。兰陵王身子一闪，先来到那到倒地的青年跟前，道：“说话！你什么感受？我没有暗算你！”这青年倒是硬气，虽然肝肠溃烂痛苦得想死，却咬牙道：“毒······中毒！”

“不好！”中年人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招呼大家冷静。兰陵王回身赶到那倒下的妇人身边，问道：“什么情况？”有些人插嘴道：“兴许只是要分娩了······”

“啊······”妇人扯着嗓门大叫道：“我的肚子······烧起来了！”兰陵王看着惊慌失措的众人，沉声道：“毒性发作了！快！你们中到底有谁喝过山下的河水的，全部去催吐！一刻不得耽搁！”他正说着，又有数人捂着胸腹处哀嚎着倒在地上满地打滚。

众人见到这等恐怖的景象，吓得四散奔逃，赶回自己家里说明发生的情况。兰陵王一个人扶着那妇人，那妇人死死抓住兰陵王的手臂，忍着疼痛呼道：“救······救我······”

“救救她吧。”老伯忽然来到了兰陵王的身边，道：“你和传闻中的不一样，你······你能救她吗？”兰陵王当然没有办法，但此时也不忍就这么和妇人说清楚，只绝望的对老伯微微一摇头道：“老伯，您快去催吐吧。”

“啊——疼啊——”妇人的指甲刺在兰陵王的手臂上，留下几道血红的印子。老伯也握住兰陵王的手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兰陵王苦笑道：“已经发作了······实在不行，也催吐吧······说不定有机会。”老伯听了，便跌跌撞撞的去拿催吐药。

兰陵王看着妇人被折磨的渐渐失去了人样，根本不顾自己有身孕，一只手抓住自己不住地翻滚着。他心中实在不忍，猛地将她按住，并对着她的耳朵大叫道：“挺住！你有孩子！你还有孩子！”奋起臂力将她死死按在地上。

“催吐······催吐······”只前看门的中年人看着身后本来去报告官兵的少年纷纷倒下，连忙去拿催吐药给他们。他往回走到一半，忽然感到胸腹内热血翻涌，实在禁受不住也倒在了地上。

兰陵王看着空地里的百姓一瞬间便倒下了一大片，深知以那河流的重要性，全村上下恐怕是无一幸免。他心里不禁怒火燃烧，但此时闲不下来，只能和剩下的人帮助倒地的人喂催吐药。

“不如死了算了！”只听“轰轰”一声响，竟是有人禁受不住体内疼痛，回到自己屋里就直接点了火。烈火突然从木屋之中爆开，一股黑烟从屋顶冒出，火光四面喷洒，在太阳落下之后，是何其耀眼。

一有人示范，更有许多倒下的村民便都想要自杀，甚至求着旁边人给自己个痛快。那些家里人还未倒下的，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家人寻思，死命抱着他们不给寻死的机会，生离死别何其惨烈。兰陵王全部看在眼里，周围许多人爬过来向他求助，可他根本没有办法，只能发言安慰“挺住”“坚持住”来鼓舞他们。

“哈哈哈哈哈！”只听一声怪笑传来，史朝义带着手下人从河边攻入了村庄，只见史朝义张牙舞爪的笑道：“花木兰！你们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们的命运！你们进村晚，喝水喝的就晚。你们现在没事，但是很快就会死了！现在我来替你们收尸如何？”

兰陵王立时间明白这事是谁干得，他正想起来，被他按住的妇人就又呻吟了一声，也完全听不清她喊得什么。兰陵王低头一看，她自己的衣裙已经被她扯得稀烂，甚至将自己的皮肤抓挠出了数道血痕。可她却并未寻死，只是还在坚持，就是因为刚才兰陵王对她的喊话。

“挺住！你会没事的！你喝了催吐药，快呕出来啊。”兰陵王也在坚持，妇人听了忽然仰起头来，兰陵王心里一喜，没想到她一口粘稠的鲜血直接喷了自己一脸。妇人一口血喷出来，身子向后一倒便已气绝。

兰陵王顾不得抹掉脸上的血液，忙探了下她鼻息。终究，他还是无力的低下了头，喃喃道：“一尸两命······当真一尸两命······”

“怎么样？”老伯此时又回到了他身边，看了看妇人的尸体，他也垂首道：“唉······你尽力了······怨不得你。”兰陵王好奇的看了看他：“老伯您······”只见他一手捂着自己的胸腹，也在咬牙坚持着。兰陵王的心沉了下去：“这里成百上千的生灵，就被你们这样无辜残害！史朝义！你该死！就是碎尸万段，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想到这，他猛然站起身子，望着前往几处朝天烈火和史朝义一行人的身影，猛地从包裹里掏出拳刃戴在了右手上，冷冷喝道：“斩草——除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