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威将军元春礼方从相亲的酒席上赶来,好不容易儿子拉扯大了,下属瞧着他一个人大老爷们孤单,便想着介绍个大姑娘给元将军,可这酒席还没吃几口,突然来报长街夜市上发生刺客事件,最要命的是受伤的是大皇子,二皇子还下落不明,连带着他的臭小子也牵扯在内。元将军只觉得脑门突突地,这小子不在家安分看书,跑大街上干嘛!!!
来报的五城营士兵只觉得脖子一凉,元将军脸黑沉着好可怕啊!
元春礼快马加鞭赶到现场时,已经有宫里的禁军赶来,里三层外三层的,乌压压都是人。禁军统领祝侃一看元春礼,忙命人让出个道。元春礼与他见了礼后,忙跪在大皇子面前,沉声道:“卑职来迟,还望大皇子、二皇子赎罪。”
大皇子目光阴沉,一声不吭地仍由宫里赶来的太医包扎伤口,二皇子在旁清咳了一声方道:“元将军起身吧,今日若不是贵公子,吾的性命就要丢在这里了。”
“多谢二皇子,犬子能有几分重量卑职还是知道的,他能不掺合在里面胡闹就不错了。”元春礼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元廷亦,见他身上也颇为狼狈,衣袖已经有几处撕破,还喷了不少鲜血,显然是经历过激烈战斗的,好在瞧着倒是没有受伤,本来悬着的心放下来了,可一股怒气却直冲脑门:“臭小子!你今日不是应该在府里看书吗,怎么会跑到这大街上!”
元廷亦头一回真刀实战,比起害怕更多的是兴奋,这会儿被老子当着人面骂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有些得意洋洋的拉了一把身边的沈知誉,挺着胸膛道:“我这是陪着知誉兄出来的。”
元春礼前会听他提到结识了京城贵公子沈知誉还不大相信,这会居然见到自己那个蠢笨儿子和太傅府的沈知誉勾肩搭背站在一起,一时有些激动了,老天爷终于开眼了,他家臭小子居然知道和读书人混在一起了!哦,不,是跟着读书人在一起学习了!
“沈公子,你脸色不好,还是让阿亦早些送你回府吧。”元春礼准备和沈知誉客套几句的,但一瞧沈知誉苍白的面色,想到传闻太傅府的这位嫡孙自小身子不好,是活不过二十岁的,心里十分可惜。
沈知誉自然知道自己身子不好,只是今晚这么一闹,叶舒珺想要脱身便十分不易了,尤其是她与二皇子还一起消失了很久,这件事是很多人知道的,若不能及时将叶舒珺摘出来,日后她的清誉便也不要了。一想到,沈知誉只能强撑着身子留下,嘱咐元廷亦让五城营的人闭紧嘴巴,又赶紧吩咐任隐和立夏带着叶舒珺离开现场。大皇子更是不愿意赵昱安与叶舒珺牵扯上什么关系的,二皇子也知晓其中厉害,大家便对叶舒珺的事保持了统一的意见。这会好不容易清理好了现场,沈知誉刚要离开,便遇上了元春礼。
“多谢元将军,便有劳阿亦了。”沈知誉拱手谢了元春礼,又向两位皇子告别。
大皇子蹙眉盯紧他,嘶哑着声音道:“沈公子先回去休息吧,若是有什么要问的,大理寺少不得要登门。”
“自然。”沈知誉抬眸看了一眼二皇子,瞳孔一点点变深,压低了声音道:“二皇子,阿珺决不可被此事牵连,还望二皇子看在阿珺舍命相救的份上,一定要保全她的闺誉。”
赵昱安袖下的拳头紧了紧,苍白俊美的脸上隐忍着痛苦与挣扎,良久轻叹一声:“县主的救命之恩,吾自然不会忘,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今晚之事与县主牵扯一丝一毫的关系。”
看着沈知誉与元廷亦离开后,赵昱定紧紧盯着赵昱安苍白面色,眸光阴寒,手背青筋都要爆出来,心里翻滚起千层波浪。
“祝统领,护送吾与二皇子回宫。”赵昱定冷厉道:“元将军,这几个刺客的情况,元廷亦最是知晓,我会禀告父皇,由元廷亦与大理寺彻查此事。”
元春礼眉头一皱,他那儿子几斤几重他还不知道呢,这种事关乎皇子,元廷亦怎么能牵扯在里面,不管能不能查到真相,元廷亦只会添乱。元将军对自己的儿子很是揪心,忽然想起沈知誉来,忙道:“沈公子也在场,卑职听闻便是沈公子及时找来了五城营,不如也请沈知誉参与调查?”
赵昱定冷哼了一声:“沈知誉?他那个身子若是能起得来再说吧。”
一想到方才沈知誉摇摇欲坠的样子,元春礼闭嘴了。
叶舒珺浑浑噩噩地被立夏抱着坐上广威将军府的马车,任隐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苍白无助的脸,平日里只看她做事利落干净的样子,险些忘记她也不过才是小姑娘,这会儿见她抱着自己的胳膊缩成一团,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猫在瑟瑟发抖。
“姑娘,喝口热水吧。”立夏懊悔得不行,她没有保护好姑娘,竟让叶舒珺吓成这样。
叶舒珺目光茫然地看了一眼她,伸手接过茶碗,茶水的温度从手心慢慢温暖起四肢到全身,她低头轻啄了一口,良久才将心底的浊气深深吐了出来。此时的她十分狼狈,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污泥,头发也是散在耳边,好在马车里有披风,立夏取了出来盖在她身上,又替她重新整理了一番青丝。
待叶舒珺将茶碗中的水全部饮尽,身子终于微微暖了起来,她眼眸低垂,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光辉,清秀的眉头微蹙,樱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立夏瞧着心疼,她从未见过叶舒珺这般绝望的模样,好似历尽千帆后的苍茫,可她的姑娘不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吗,怎么会有这样的神色?
前世的事不断在眼前重演,叶舒珺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颤抖,暗暗告诉自己都过去了,瞧,手上都是干干净净的,她回来了,还是宣武侯府那个矜贵的嫡小姐,她再也不会被蒙蔽双眼……
好不容易等她慢慢冷静下来,手中的茶碗早已凉了,马车外任隐压低了声音道:“姑娘,侯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