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存在过

流沙怪物和白骨怪物两个怪物,你一拳我一拳的交战,白骨怪物身上被打飞出去的白骨却被天上的雷霆直接化为飞灰。

原本平静着的小白龙,在听到八戒那句话之后,却莫名其妙发起了怒。

满天的雷霆便是在她的怒气之下凝聚而成的。

小白龙眉心之间悄然裂开一条缝,一个眼睛从缝隙里观察着这个世界。

悟空显然是注意到了小白龙眉心的那一条竖眼,悄悄的打出了一抹法力。

小白龙在接受到这一抹法力之后,眉心上的那一条竖眼也缓缓闭合,受到这竖眼影响,刚刚开始凝聚的威压也悄然之间散去。

白骨怪物内部。

外界交战的声音丝毫传不到这里,在这里一切都是静谧安详,如果忽略旁边那不断涌动的白骨。

玄奘伸手抚摸着白骨夫人的脸庞,“我感觉我在梦里见过你,我很熟悉你,你的音容笑貌,仿佛是刻在我的心底。”

白骨夫人的下半身生长在无数的尸骨之间,而她的上半身却依然是第一次见到玄奘的那副样子。

白骨夫人的玉手握住玄奘抚摸自己脸庞的手,温柔开口,却颇有些幽怨。

“我等了你五百年,我知道你不曾真正死去,那时我曾亲眼见到你的灵魂被如来佛祖拿走,我一直都想让你来看看我。”

“哪怕一眼,哪怕一面,只要你看一眼我,能让我看一眼你,就好。”

“没想到你来了,却把我忘了。”

“好在我还支撑着见你一面的执念,没有消散,否则我可能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你。”

白骨夫人突然痛哼了一下,她的右手突然化为森森白骨,然后破碎,紧接着另外一条手臂也跟着化为飞灰。

然后她的面庞依稀之间闪烁一下,半个身子破碎成白骨掉落在地上。

玄奘面色一急,脸上的关切之情还没有说话,就已经表现得淋漓尽致。

白骨夫人用自己的手指抚了玄奘的嘴。

“别说话,听我说,我是执念,终归是要消散的,你就当是听一听我这临死之人的遗愿吧。”

“你我本来是青梅竹马,奈何你入了佛门,那一年我去找你,问你是否愿意娶我,你却成了一个只知道念经的呆和尚,见了我居然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话。”

“再后来十万叛军入京,我死了,却看见你杀了数不清的叛军,直面如来佛祖,你也没有悔改。”

“佛祖带走了你的灵魂和你的心,而他之后居然将这肥沃的土地化为一片焦土,在这土地之上的所有人,所有生灵全部都是永世不得超生。”

“那时我不恨如来,也不恨那些杀我的人,我常怀着希望之心看待这个世界,却发现世界却是如此的残酷。”

“我现在恨了。”

“再后来我因为怨念深重,是这一片鬼物里面法力最高强的一个,我也自然而然成了他们的女王。我也有了自己的獠牙。”

“獠牙只因黑暗所迫,碎了的进肚,没碎的增长,慢慢的我也融进了黑暗。”

玄奘一直静静地听着,他知道,在那一堆没有人性的恶鬼之中生存下来,需要多么顽强的毅力,又需要遭受多少的苦难?

白骨夫人突然展颜一笑,如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我虽然融入了黑暗,但是我不想让你看见我双手沾满血腥,我希望你再来看我的时候,我仍然是那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我虽然当了这里数百年的鬼王,但我可以说,我从未残害任何一个无辜,手上也不曾沾染一滴生灵的血。”

玄奘也笑了,他伸出手,揉了揉白骨夫人的脑袋。

“你做得很好,你要不要解脱?”

白骨夫人亮晶晶的双眼直视着玄奘。

“我虽然死了,却还和人一样,有着数不清的贪欲,欲望这东西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

“从最开始的再见你一面,到后来等待你归来,再到现在得到你,执念不灭,我就不灭,我也得不到我所要的解脱。”

玄奘突然张开双臂,把白骨夫人拥有自己怀里,对着她的额头吻了下去,轻声道。

“现在,你得到我了。”

白骨夫人的眼眶里流出一滴眼泪。

“真的得到了吗?”

“嗯,得到了。”

下一刻,由白骨所组成的狰狞怪物停顿了下来,然后轰然化为骨灰倒塌。

玄奘紧拥着白骨夫人,重新出现在光明之下。

八戒和悟空收好了自己的兵器,从天空慢慢的降落到地面,等着看好戏。

天上的雷霆却轰然炸响,然后偃旗息鼓,消散。

玄奘怀里的白骨夫人血肉开始慢慢的消失,露出那莹白如玉,又泛着淡淡金光的白骨。

悟净也收起来了自己的流沙化身,冷眼旁观。

白骨夫人的法力来自于自身的执念,如今她的法力开始消散,甚至维持不了自己的肉身,就证明着她执念开始散去。

白骨夫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玄奘的怀抱。“不要看,不要看。”

玄奘愣住,然后转身。

“悟空,打碎她,给她一个解脱。”

“噗咔”一声怪异的骨头的碎裂声响起,玄奘总觉得自己心里仿佛有什么碎了。

最后的最后,白骨夫人给玄奘递了一个传音。

“佛祖那里拿着你的心,若是你能拿回来就拿回来吧。至少证明这世界我来过,我存在过。”

玄奘面无表情,一滴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而留下来的泪落在白骨夫人所化的那一捧骨灰上。

“悟空啊,不知为何,为师刚才有些想哭。”

拄着金箍棒望天的猴子回了下头,“懦弱。”

和尚沉思良久,猴子也一直在看着西方。那头猪和那个大胡子在原地等的昏昏欲睡。

“悟空啊,走吧。”和尚抬起了禅杖,向着西方,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