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歌声自远处传过来。
歌声中带着思念、悲寂以及嘶哑。
同一首歌，不同声线，不同的韵味。
谢墨书和嘉月靠近时看到的就是穆清坐在秦淮河上的小船上，眼睛聚焦在河面上的一个点上，一遍一遍地唱着曾经嘉月唱的歌。
“这个，是现实里的穆清吧？”嘉月迟疑了一下，询问身边的人。
“若是能打上招呼，就是。”说话的同时，谢墨书身形一闪，站上船头。
谢墨书伸手搭上了穆清的肩膀，手上用力，“穆清。”
穆清并无反应，继续唱着他的歌。
谢墨书放开手，坐下，支着脑袋打量穆清。然后又看着嘉月过来，唤了几声穆清，依无反应。
没有主意的嘉月看向谢墨书，“现在该如何？”
谢墨书拿出最后一张符，于手中甩了甩，“容我想想。”
他现在并不十分确定，穆清是否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过往。
也许他只是在悼念呢？
不过……嗯……悼念这个词好像并不十分准确。
谢墨书眼眸深邃，波光一转，做出一个决定。
拿符纸的手往裤兜一揣，起身就是一脚把穆清踹下河。
“谢墨书！”嘉月喝了谢墨书一声，“你发什么疯？”
谢墨书嗓音散漫：“就给他清醒清醒，不会死的。”
一个鬼，还会被水淹死不成。
声线清冽的歌声被河水淹没，穆清的身子缓缓下沉，没有丝毫动作。
嘉月站在船头，透过清澈的河水，对上下沉的穆清那墨黑的眸，恍惚之间，她看到了当年那场大火。
火，由床幔烧起，蔓延，吞噬着整艘秦楼。
夜色愈浓，火势由盛转衰。
秦楼塌沉，她沉没河底。
冰凉的河水裹挟着她，她感受的却是柔和的暖意。
但现在，即便她没接触上河水，却感受到了彻骨的凉意。
嘉月思绪很乱，还没等她意识上做出决定，身体已经跳入秦淮河。
“哎……”谢墨书薄唇微张，修长的手往前伸了下，又收回。
说不准，嘉月的这一跳，还能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穆清的眼神慢慢聚焦，他的视线之内，清冽的水中，出现了一抹红色妖娆的倩影。
越来越近。
脸上覆着的面纱被水带落，露出一张半是皎洁如月华半是鬼魅的容颜。
“嘉月……”
――
谢墨书揣回兜里的手，感觉少了什么。
把裤兜直接翻过来，谢墨书无声地叹了口气。
符纸，不在了。
应该是刚才他要拉嘉月的时候给带掉了。
谢墨书环视了一周，于河中看到符纸。
昏黄的光，浅浅泛起。
平静无波的河水开始有漩涡形成，由小及大。
谢墨书所站的船发生摇晃。
现在他是真的没底了。
白执没有告诉他由水触发的符纸会有何效力。
白执也没有说这张符纸是否可以把他们带回现实世界。
所以，船到桥头自然直。
白执应该还舍不得让他这么个英俊潇洒俊美无双的美男香消玉损的。
落入水中，眼前一片黑暗的谢墨书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