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里,俞幼欢神情就松快下来。
人和物带回来便不用她再操心了,自有富贵叔和秦君冉安排人打理,她要做的就是陪奶奶好好吃顿饭,坐等明天过大年。
这话是刚才崔志华说的,她深以为然。
将身后的人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后,俞幼欢去了村东,那里是俞老太和俞大欢暂住的地方。
俞幼欢平安归来,俞老太欣喜的多吃了半碗饭后,被她哄着先睡了。
一整晚没见到俞大欢人影,萝卜很快锁定了她的位置,俞幼欢几个闪身就到了一处石屋外。
屋里人不多,氛围却很热闹。
细听了两句,俞幼欢算是明白了,她这好姐姐撒谎骗奶奶出任务,原来这任务是来相亲。
“小罗啊!你别光顾着给她夹,自己也多吃点儿。”听声音金瑶很高兴,这么软言细语的调调,俞幼欢倒真没怎么听过。
“诶诶,婶儿我自己来,您座您座。”
“我们家大欢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腼腆。你别看她在姑娘堆里年龄偏大了些,但她底子好,显嫩。村里往我这儿递话的人不在少数,也就是你跟我同村,知根知底儿,我才答应让你们先处处。
她现在也是有异能傍身的人了,我也不指望她能有多大造化,有她妹妹帮衬着总归差不了。我就盼着她能有个归宿,早早生下一男半女,趁我还带的动,帮她带带。
你这孩子最实诚,以后可不许欺负她。”
“婶子放心,您对我如再生父母,她又这么好,我绝对会好好待她。不然就叫我天打五雷轰,出门不得好死。”
“呸呸,瞎说什么了。你现在也没个主事的长辈,那这事儿就我做主了,等我找人看了期,就给你们办了。”
“一切听婶儿安排。”
欢笑声中,夹杂着俞大欢不安的声音。
“妈。”
“你扯我做什么,给小罗夹菜,别只顾着自己吃。”
“这事儿你得跟我奶说一声,还有幼欢。”
尽管俞大欢嘟囔的很小声,俞幼欢还是听见了。
“嘿,我这当妈的给自家闺女说门亲事,告你奶一声勉强说得过去,跟那丫头有什么好说的?她不应你还不结婚啦?”
……
听了两耳朵,俞幼欢转了方向。
婚姻爱情这类东西,入了乱世那是真正的奢侈品。懵懂的俞幼欢也曾为爱疯狂过,可换来的是什么?
伤痕累累,一败涂地。
如今俞大欢也是有自保能力的人了,金瑶给她安排亲事,连奶奶都没多说什么,她这个LOSER就更加不会妄言。
对女人而言,婚姻堪比二次投胎,这可是个技术活,俞幼欢自认在这领域她极不擅长。
太平盛世里的婚姻维系尚且不易,乱世……
在她经历的乱世十年里,婚姻已经不复存在。除了一起幸存下来的患难夫妻,更多的是利益苟合。
女人们为了生存攀附有权势的男人,太平盛世里都极为常见,灾变后,没有了道德约束和法治管制,这类现象更加赤裸裸,更加肆无忌惮。
比起婚姻和男人的信誓旦旦,充裕的粮库和雄厚的灵力让更叫她安心踏实。
如此想着,人已经上了鹿山。
天色微微泛青时,俞幼欢从天坑跳出来。
年三十了,这是乱世里的第一个年,也是新旧交替的开始。前世奶奶一直有守岁的习惯,时隔多年,有幸再次陪伴,她是怎么都不会再错过。
村里除了值夜的队伍在四处走动,此时一派安宁。
又是一夜未归,俞幼欢打算趁天未醒,先悄没声息的潜回屋补个觉,哪知刚进屋就见白木炭火的光映出了火盆前俞老太佝偻的身影。
“奶,怎么起这么早?”
这屋子类同所有居住区的房子,大通间。唯一算开了后门的地方就是,八人间十人间的屋子只住了俞家祖孙三人,相较而言,宽敞了许多。
听到动静,俞老太怔怔抬头,半响才开口道:“回来啦!”
“嗯,一时没注意时间,过头了。”俞幼欢应了声,走过去轻轻搂了搂俞老太,想起自己一身寒气,忙起身脱去外套,轻声道:“天冷奶您再陪我睡会儿吧!晚上咱们一起守岁。”
床上俞大欢呼吸绵长,睡得很实沉。俞幼欢挨着她躺下,回头就见俞老太坐在火盆旁身形未动,神情复杂。
“奶?”
“躺久了身上疼,你睡吧,我再坐会儿。”
??
这反应不对啊!
往常老太太即便睡不着,也是乐意陪孙女窝在被子里。或抱着俞幼欢的冰脚或搓着她的凉手,两人细言几句,亲密又温暖。
今天这是?
“哪不舒服?”
俞幼欢急忙套上外套又下了床,一把抓住老太太的脉搏,身体没大毛病,那就只能是有心事了。
“是为大姐?”
俞老太看她穿的单薄,忙催促道:“回床上去,我好好的,没事。你大姐也没什么需要我挂心的,别大过年的给冻感冒咯。”
“您有事儿就直说,不然我可没法儿睡了。”
就老太太那一脸的欲言又止,可不像是好好的。俞幼欢干脆拖过小板凳,挨着老太太坐下。
俞老太拗不过,斟酌了下,轻声问道:“欢欢,你老实跟奶奶说,是不是在外边处朋友了?”
“嗯?”
这哪儿跟哪儿?感情老太太愁眉不展是为她?
接着老太太又赶紧解释道:“奶奶问这话没别的意思,更不是责怪你。开年你就是19的姑娘吃20的饭了,照村里的风俗,这年纪不上学的姑娘是该说门亲了。
最近你整宿整宿不回屋是不是跟他在一起?
欢欢啦,这世道说乱就乱,变得我老太婆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可再怎么乱,女孩子家该守得礼还是得守。
那小伙儿若是个诚心的,就该来找奶奶说亲,不是像你们现在这样。你没个兄弟帮衬,将来若是受了欺辱……”
“打住,打住。”
懵神的俞幼欢总算搞清楚了缘由,老太太这两日八成是被俞大欢的亲事给刺激狠了,居然把她的夜不归宿联想到这上面去了。眼看老太太眼眶含泪,她不得不止住老太太的胡思乱想。
“您想岔了,完全不沾边的事儿。”
“那你?”
“我夜不归宿完全是因为其他正事,您信我,绝对不是您想的那样。没有对象,更不存在在外面鬼混。别说我现在没有处对象的心思,若将来哪一天真处朋友,那也一定是先带过来让您过目,没您把关,我被人骗了怎么办?”
孙女认真的神情不像是应付她,俞老太松了口气。再一细想孙女的品性,不禁老脸一热,臊了。
金瑶是金瑶,欢欢是欢欢,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