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超短时间烂掉了事件

这是一家名为“小四川”的店,虽然听着名字像吃饭的地儿,其实,却是一家棋牌室。

今天的客人和往常一样,不多不少正正好好,老板娘一个人镇守在店内,完全能应付过来。这不,她正坐在柜台前,拿着手机刷一个名为“超本格推理”的公众号,笑到不行。

谁能想到,作者把广告打到了正文中?

老板娘和老公是发小,由于学习不好,早年两人一起来到这座大城市打拼,靠双手积累了一点辛苦钱,就开了这家棋牌室,如今小日子过得也算悠闲滋润。

平时都是她和老公两个人一起看店,但昨天老公被突然从天而降的黑雨淋到,生了病,现在还在家里恢复身体呢。

老板娘无所谓,反正工作这么轻松,一个人看店还是两个人看店,根本就没有区别。

吃过午饭,有几个客人勾肩搭背地进来了,很奇怪,这么热的天,为什么还要勾肩搭背呢,老板娘虽然疑惑,但也从来不多管闲事,替他们开了3号包房,就又坐回前台刷手机了。

这是今天最后一批客人,接下去的时间,陆陆续续有客人经过前台离开,却再也没有新的客人进来。

临近傍晚,老板娘看着单子,自言自语确认包房里的人数——“1号包房三个人,2号包房四个人,3号包房四个人”。

一共三个包房,这在工作日来说,也还算不错了。热心的老板娘照惯例要提醒一下他的客人们是否需要订晚餐。

“要,我们几个都要,谢谢!”——1号包房气氛不错。

“怎么可能不要,会饿死的,当然要啦,问的不是废话吗!烦死了!”——2号包房估计有人输惨了。

“……”——3号包房没有人回答。

是中午最后一批客人的房间。老板娘推门进去,闻到一股酸臭的味道。

然后,她看到麻将桌上趴着四个人。

准确来说,是四具尸体。

更准确地说,是四具已经腐烂的尸体。

“我靠!”

听完委托人的叙述,助手兴奋地大叫起来:“好华丽的案件!密室!不可能犯罪!撸撸姐,这次不是什么初恋失踪,什么追汽车没追到,什么文件被偷了这种文绉绉的案子啦!”

撸撸姐很淡定地说:“你怎么知道是密室?”

助手喊道:“什么,你没有看委托人带来的平面图吗?这家小棋牌室,所有包房的出入口只有门和排气扇,连窗子都没有。而成年人又无法从排气扇穿过,如果要从棋牌室走到外面,只能通过包房的门,再通过老板娘看守的柜台才行。”

撸撸姐说:“所以很简单啊,凶手通过包房的门,再通过老板娘看守的柜台,出去了。”

助手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个真相太有爆点了啊!我去打五颗星……”

委托人马上明白过来,这个助手的脑子不正常。不过到底是做生意的,委托人非常沉得住气,好心地提醒道:“滚粗!”

助手委屈地看着撸撸姐:“你不是已经破案了吗?为什么人家还要凶我?”

撸撸姐敲了敲助手的脑袋,只听到一阵清脆的“咚咚”声传来。“嗯,果然是空的。没错,凶手是可以出去,但,为什么四具尸体在短短一下午就腐烂了,这个谜题你能解答吗?”

助手想了半天,终于明白这个案件的谜题是什么了。他的眸子又闪耀起来,雀跃地说:“我知道啦!既然案件的当事人都来求助了,我就好好展示一下我的推理能力吧!”

委托人这几天被警察烦得焦头烂额,棋牌室的生意也暂停了,这时候听到这番信心满满的话,不禁充满了期待。

“依我看,这个案件不外乎两种可能!第一,这四个人是那天下午死的,然后迅速腐烂。第二——”

“——那四个人早就死了。”撸撸姐突然插话,“以后这种没意义的总结就别说了好吗?”

在展开名侦探推理秀的时候,突然被抢了话头,助手一下子变得暴躁起来:“讨厌啦。”

委托人看不下去了:“喂,你个变态,废话不要讲了,快解答啊!”

“首先,我们来看看第一种可能,那四个人是下午死的!那为什么会腐烂得这么快呢?原因就是——那四个不是人,而是什么昆虫!所以很快就会腐烂了!”

委托人问撸撸姐:“我可以讲粗话么?”

撸撸姐:“不可以。”

委托人:“砍脑壳的,那算了。”

“喂,你还是说了啊!这是什么地方的粗话啊!”助手嚷嚷着,“刚刚那个是开玩笑的啦,接下来才是真格的哦。这四个确实是人没错,那为什么会腐烂呢?因为他们下午吃了棋牌室里腐烂的水果!”

委托人一个巴掌扇上去,还好撸撸姐眼疾手快,马上按住了助手不让他躲开。

打完之后,委托人说:“我的东西都新鲜的!”

撸撸姐气得又扇了助手一巴掌:“你这个委托人在想什么啊?难道你不是在介意怎么可能有人吃了烂水果自己也烂掉了这件事吗?!”

助手的眼中噙满了泪水:“不,我可以解释的。因为这四个人太注重健康了,平时都不吃添加防腐剂的食物,所以他们身体里没有防腐剂,就很容易腐烂……”

委托人这次克制住了自己,再一次礼貌地问撸撸姐:“我可以讲粗话么?”

撸撸姐:“可以了。”

委托人说:“粗话。”说完舒了一口气,似乎好像心情好了点。

助手不屈不挠:“好吧,如果怎么都不可能是当天腐烂的话,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他们几天前就死了!”

撸撸姐这时候也松了一口气:“你知道吗,你前面讲的都是多余的,现在开始不要再给我浪费时间了!”

助手很开心:“好的,谢谢撸撸姐的鼓励。”

委托人都在哀嚎了:“这也算鼓励?”

“那么,这四个几天前就死掉的人是怎么进去的呢?嘿嘿,还记得吗,老板娘说最后批人勾肩搭背,这么热的天怎么可能勾肩搭背,大中午也不会喝醉,喝醉也不来打牌了。所以答案就是——有人扶着尸体进来了!”

“但据老板娘说,当天下午一共有三个包房,1号包房里有三个人,2号包房里有四个人,3号包房有四个人,都是一批一批进来的,那不可能有人搭着着尸体进来啊。难道是四具尸体互相搀扶着进来的吗?”撸撸姐难得这么有耐心地回应助手。

助手好像早就料到撸撸姐会这么问:“哈哈哈,这个我早就想到啦,真相就是——2号包房两个活人扶两具尸体,3号包房两个活人扶两具尸体。然后到了包房里面,再把四具尸体都集合在3号包房,四个活人则在2号包房玩乐!怎么样,很合理吧?”

委托人都被这个解答感动了:“好像赠解答啊!”

助手提醒道:“喂,是真解答啦,拜托普通话标准一点啊……”

撸撸姐突然打了个寒颤,再开口,声音就不似往常活泼了:“这个解答看上去非常合理,但是,有一个细思恐极的矛盾点……”

“什么?”

“老板娘说,当天下午,没有人客人再进去,但,一直有人出去!如果像你所说的这个解答,每个房间傍晚人数和中午人数一样,那下午出去的又是谁呢?”

委托人和助手一下子呆住了,他们从来没想这么深。

“凶、凶手真的光明正大地出去了,但老板娘没看到凶手进去!”助手害怕地紧紧搂着自己,“助手真是高危职业,不是被打死,就是被吓死啊。”

撸撸姐这时候却笑了:“这算什么,你知道我经历过最恐怖的事情是什么吗?”

助手紧闭着眼睛嚷:“啊啊我不想知道,但请你满足我的好奇心!”

“你看过一部电影叫《山村老尸》么?”

“看……看过……”

“就是我下载完了这部片子,发现他妈的居然是山村美纱[7]老师的小说集!”

委托人作为推理的门外汉,显然不明白撸撸姐的笑点在哪里。

助手作为推理的门外憨,居然也无法理解撸撸姐的笑点:“撸撸姐,本来挺开心的,但每次听完你的笑话,就不禁悲从中来。”

撸撸姐说:“我只是想调节一下气氛。助手,你现在好点了吗,还能提出伪解答吗?”

助手有点不耐烦了:“可能是老板娘眼花了吧,其实下午根本没人出去……”

撸撸姐质疑道:“你知道什么叫眼花吗?”

助手呆呆地说:“不知道啊。”

撸撸姐一个耳光扇过去:“现在呢?”

助手转了两圈,然后说:“知道了。”

“喂!”委托人再也看不下去了,“别再打情骂俏了好吗,我的存在感呢?!”

撸撸姐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开口:“好了,这个案件,我现在就来解决它吧!”

助手说:“等等,我还有一个伪解答……之前有一批人过来玩,在3号包房里不小心搞出了四条人命,当时凶手很慌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把尸体先藏在了3号房间的某个角落,离开了,老板没发现。几天之后,凶手又回到了3号房,把已经腐烂的尸体拿了出来,这样就制造了一起不可能的事件。”

撸撸姐说:“你再这样自说自话下去,迟早会变成折原一[8]的!”

“唔……那你快公布真相吧……”助手懦懦地说。显然他知错了。

“好的,我来还原一下那天的情景。很简单,几个凶手扶着4具腐烂的尸体进了包房,然后把四具尸体放在包房里,自己大摇大摆走了出去。结案。”

两个人都听傻了。

“是不是和助手刚刚的某个推理一样?问题就是人数,进去的既然是3+4+4个人,傍晚也是7人+4尸,那下午走出去的是谁,是吗?”

两个人傻乎乎地点头。

“还记得老板娘说的话吗——1号包房三个人,2号包房四个人,3号包房四个人——有没有觉得有点不自然?换了我,应该会这么说‘1号包房三个人,2号和3号包房都是四个人’。同样是四个人,为什么要分开说?”

两个人仿佛看到一道闪电在眼前炸开。瞎了。

撸撸姐对着助手说:“如果你仔细听委托人的讲话,会发现一个现象——他从来没有说过一个翘舌音的字!在他说‘赠解答’的时候,你也说过他普通话不标准,用奇怪的方言骂你的时候,你也觉得奇怪。但这些线索在你眼前飘过,你却没有抓住!他和他老婆都是四川人,学习不好,教育没有跟上,普通话说的不好很正常。”

委托人喃喃道:“所、所以……我老婆她当天讲的……不四四个人……而四……”

“十个!”撸撸姐一脸严肃,“3号包房其实是十个人!包含了六个活人和四具尸体,那六个人把四具尸体放到包房里之后,就在下午陆续离开了棋牌室,大摇大摆地从你老婆眼前经过。”

委托人哭丧着脸问:“那他们为色么要这么做?”

“砍脑壳的,关我什么事!”撸撸姐说的名正言顺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