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年少有为,十六岁便被拜为一国之相。她,冷若冰霜,虽为女子,却是一国之主。

初见时,他十四,她十六。

那年,他喜中状元,进殿面圣。原本略有些紧张的心,在她冷冷的那一声“平身”响起来时,忽然安定了下来。

他不禁抬头,认真地观察她。那宝座上的人,虽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表情,但他却觉得,她笑起来,定然很好看吧……想着,他不由得心跳加速。

而她也同样打量着他,那人温顺如玉的样子,且年十四便取得状元的壮举,让她认定,他将来必有一番大造就。或许,可以为自己所用。

那次过后,他成功做了个七品官员,开始加倍努力地为朝廷做事,为的,便是能离她近一点,为她分担些什么。每次看见她,他总能感觉到一阵满足。

而她呢,对他也似无意般若有若无地亲近,只为他能更卖力地为她做事。

那一年,各国使节前来进贡,他被她特批为特使,负责招待各国使节。其实,他早猜到,各国使节不会那么简单,他们不过借着进贡的名号,想让她的国家出丑罢了。

他自然不会让他们得意,于是乎,他使出了浑身解数,挡过了各国一次又一次的刁难。甚至还让各国使节都高高兴兴地与他协约,每年进贡给她的国家珍奇异宝若干。

也是这一次,众朝臣对他刮目相看,就连一向冷若冰霜的她,也难得开口赞扬了他。面对她的赞赏,他竟出乎意料的红了脸。

之后不久,他便被封为国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在宫廷为他设宴,觥筹交错间,看见他有些醉了的样子,想起他为了自己所做的努力,她的心,竟流露出了点点情愫……

后来,蛮夷来犯,举国上下,竟无人愿意领兵出战。她气得一把拍在桌案上,当场就罢免了几个将军。恍然间,她想到了他,他应该愿意替自己去吧。

于是,她宣布自己御驾亲征,前去抵御蛮夷。不出所料,他站出来了,请求领兵出战,恳请自己留下。她假意不允,他步步紧逼,她便在最后关头同意了。

虽然是自己有意让他代她挂帅出征,但她心里却也盼着,他能平安凯旋。

出征前一晚,他喝了些许酒,来到后宫,见到了她。他趁着酒劲抱住她,将心中的爱意一股脑的说了个干净,他说,他会用他的所有来守护她;他说,他一定不会让她受到伤害;他说,他爱她……

而她在呆愣一会儿后,压下心中那一瞬的悸动,一把推开了紧紧抱着她的他。她脸上透露着一股疏离,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苦笑着,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未说,只是在转身的瞬间,流下来一行清泪。

第二日他便收拾好一切,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前往前线了。

战争进行了整整一年,终于以她的国家胜利而结束了。在这一年中,他仍旧想着她,念着她。而远在皇宫中的她,也时刻担心着他的安危。

回到京城的那一天,她出城来接他,两人远远地望见了对方。一向冷若冰霜的她,竟对他笑了。

他欣喜若狂,想冲上去问她是不是也喜欢他,但面上却还不为所动。

下朝后,他忍不住跟上了她,想诉说这一年来对她的思念。却在下一刻,被她的话惊得愣住了。

她说,她要嫁人了,对方是邻国的太子,将来对方登基,二国就能合并了呢。她的语气淡淡的,似乎在诉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他仰天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宫殿。甚至连怎么回去的,都忘了。

而他也不知,在他离开的瞬间,她的泪早就如雨般,止不住地流。是啊,她发现,她也爱上默默为她付出的他了,可是身为一国之君,她必须为了她的臣民着想啊……

那日回府后,他便日日在府中喝酒。有时候,喝着喝着,泪总会忍不住的流下来,似乎怎么擦,都擦不干。而他也不管了,依旧喝着酒,喝醉了就睡,醒了就接着喝。

不出几日,他整个人,都显得苍老许多……

直到她新婚那天,他终于没有喝酒了。反而收拾了一番,让自己感觉恍然一新后,便穿上一袭白衣,前往皇宫。

而皇宫这边,她与邻国太子拜堂刚结束,邻国太子的亲军,竟开始袭击皇宫侍卫。

这时候,事情的一切真面目,终于显露了出来。因为这一切,只不过是邻国为了吞并她的国家而所策划的阴谋罢了。

在她身旁的邻国太子也在拜完堂的一瞬间,忽的抽出一把刀,狠狠地刺向她,在她还未来得及躲时,一道身影便挡在了她前方。

“扑哧”,那是刀刺入血肉的声音,那一袭白衣,竟被硬生生染红了一大片。

他使出浑身力气,将邻国太子踢倒,拔出插在自己胸口的刀,狠狠插入了那人的心脏。直至确认对方死了后,他终于坚持不住,倒了下来。

她连忙慌乱地抱住他,泣不成声。她现在什么都不敢做,因为她害怕,害怕他会离自己而去;害怕她一动,他就不见了;害怕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而他静静地躺在她的怀里,想伸手帮她擦掉眼泪,却发现,浑身已经酸痛得动不了了。他只能艰难说着话,让她别哭了……

她点点头,强扯出一个微笑。他在看到之后,笑了笑,用最后一丝力气抚上了她的脸,说了声:我爱你。随后,闭上了眼睛,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看着他紧闭的双眼,那一向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君王啊,情绪终于失了控。她紧紧抱着他,任由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嘴里还呢喃着:“我错了……你醒醒好不好?其实,我也爱你啊……我以后不故意对你冷淡了,也不嫁了,就等你娶我好不好?我爱你呀!你醒来好不好?你不要不要我......”

再后来,她将皇位交给了妹妹,嘱咐妹妹将她同他合葬后,就喝下了毒酒,去陪他了。

在她闭眼的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他来接她了,以后,他们不会再分开了……

有时候,人只有在彻底的失去了以后,才会重新正视了自己的心,才会看清了对方对自己到底有多重要......

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覆了天下也罢,始终不过一场繁华。抛弃了繁华世事,求一人白首,素年锦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