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征北将军

征北将军乃四征将军之一,统幽、冀、并三州之军事。汉代将军不常置,掌征伐背叛。比公者四:第一大将军,次骠骑将军,次车骑将军,次卫将军,皆金印紫绶位次上卿。

当然,刘宏授予吕布的征北将军却也只是虚位,名义上统领三州,实则出五原郡外,便无人会听他的。就像十年之后,何进坐上大将军之位,却依旧被算计的死死的。而即便是如此,对吕布的封赏,在朝堂上还是引起了一番哗然,言皇帝对吕布太过于偏宠。

却见张让奉承的笑了笑:“吕将军在草原的事迹让皇帝可高兴得紧啊,陛下言明让将军快快启程,他迫不及待看有功之臣。”

吕布望着洛阳的方向行虚礼,笑道:“全赖陛下鸿福,将士用命,才有此功。常侍远道而来辛苦,不如前饮庆功酒。”

“如此咱家便不客气了。”张让笑了笑,接着又问:“不知将军麾下戏忠乃是否在此,咱家来时,陛下曾言让戏忠一同前往洛阳,看少年军师的英姿。”

吕布一愣,皇帝要见戏忠却在他的意料之外。在他印象中,这个大汉皇帝之知晓敛财卖官,安逸享乐,什么时候对军事感兴趣了?

“布知晓了。”吕布点了点头,然后照例为张让送一份礼。

今晚的庆功宴乃为牛羊宴,冬日野菜难觅,粟米难寻。好在牛羊足够,张双、苏世平特意买了许多酒水。如今两人借势吕布却也威风,不少中原权贵都要巴结两人,只为多得战马。

五原的士兵大多乃穷困百姓,在未从军之前有得吃已经是不错了,即便是从军之后,也只是一日三餐,一日二两肉,哪有现在这般随意畅饮的痛快。而且上官还说了,今晚不但庆功,还有奖赏,人人有军功钱粮赏赐。

如今吕布麾下,文有戏忠、崔绪;武有曹性、陈逸、雷铜、高顺、侯成、宋宪等,还有五原学堂、百家讲坛等吸引人前来五原,勉强也可以说上一句人才济济了。在庆功宴上,吕布并没有高高在上,而是与他们平起平坐,宴会开没多久,很快就有人来敬酒了。

张让坐在吕布身边的位置上,对来者不拒的吕布暗中鄙夷。武夫就是武夫,他已经送了征北将军印以及紫金绶带,却还是和军中人没有规矩。当然,张让并不会把这些说出来,而是自斟自饮,无人敬酒他也乐得清闲。

而在军中,最受关注的人除了吕布之外,便是默默坐在一边的戏忠了。随军的几个月中,他似乎粗壮了些,面颊生肉,丰神俊朗,不再是当初瘦弱的模样。

曹性笑嘻嘻的拍着戏忠的肩膀:“军师心不在焉,又在算计谁了?”

在军中,曹性的朋友不少,和谁都可以说的上话,戏忠平日里寡言,但是表面功夫还是挺足的。却听他慢悠悠道:“某只是在盘算,此去洛阳之后,该当如何?”

曹性微微一愣:“军师,你真的要走啊?”

戏忠点了点头。

当鲜卑议和之后,戏忠便有离去之意。

他来五原,其实是为了游历,这一点吕布也清楚。所以他在五原拜军师祭酒,并无任何实权。吕布何尝不想挽留这位谋主,只是他也知晓,戏忠心智甚坚,岂可轻摇。

今晚的庆功宴结束的很晚,吕布、曹性等人基本上都酩酊大醉,第二天一早,吕布便将张让送出九原县外,身边戏忠随行。

“恭喜将军,此去洛阳之后,必当平步青云。”戏忠神情微淡,并未有多少谦卑。

戏忠如此淡然的态度吕布已经习惯了,他在城墙上望着远处,淡笑道:“共事了这么久,却不知志才的志向为何?”

志才是戏忠的表字,如此称呼代表吕布将戏忠当朋友,而不是从属。

戏忠同样望着远方,淡淡道:“某亦不知志向为何,或在颍川,或在洛阳。”

在颍川,便是继续潜习学问,等待明主而从之;在洛阳,那便是入朝为官,谋人谋己。

吕布叹一口气,又问:“志才,你说当今天下如何?”

戏忠皮笑肉不笑:“巍巍大汉,安之若山。”

吕布哈哈大笑:“志才莫要欺我,如今大汉兵备疲敝,积弊丛生,世家掌握命脉,朝堂争权夺利,百姓生灵如生活在水火之中,如此大汉,还能安之若山么?”

戏忠笑而不语,并不答话。

一场大战的胜利,并没有鼓动洛阳城的人心,反而让洛阳的气氛变得更加的诡谲。鸿都门学的名声逐渐变差,但学生却愈发的多了,刘宏宠幸鸿都门学的学子,将其安排在朝堂百官一些不起眼,却有实权的位置上,开始在朝堂掺沙子了。更不要说变本加厉,在西苑卖官,简直是千百年来从未有的怪事。

刘宏的一系列行为引起了许多人的反弹,不止鸿都门学的名声败坏,天子的名声也不好了。文人是不能直接抨击天子的,于是天子宠臣十常侍,开始成为文人的靶子。不过宦官已经没了子孙根,倒也不在乎些许名节。

因为西园卖官的荒唐事,无数在洛阳之外的人巴结十常侍,而十常侍背后的人则是皇帝,而皇帝贪财,宦官同样也要盘剥,为了抱住官位,这些在外的官员变本加厉盘剥百姓,世家大族则占据更多田地,百姓无路,只能依附世家,做个佃农。

与此同时,来自各自的天灾接连不断,断了无数人的生计,请求赈灾的奏章不断送达,却被置之不理。可以说,大汉的百姓就要到了活不下去的边缘。

当然,这一切在朝堂之上,是鲜有人注意到的。即便是注意到,也没有人愿意说出来。有的人是忌惮于官位不保,但更多人是为了谋私利。

百姓没有了生计,依附于世家,才能让他们背后的世家发展壮大。

从五原到洛阳的驰道上,吕布和戏忠骑着马并行。一路上无数流民浑浑噩噩,不知归处,吕布微微有些不忍,戏忠却淡然处之。

“大人,行行好吧,给我的孩子一口吃的吧。”一个老汉抱着一个婴孩,拦住了吕布。周围人见状,面色漠然,没有出声,没有求情。他们在路途中已经见过太多锦衣华服的人,但没有人会真正将他们当人,只因为他们是流民。

老汉已经很老了,面颊无肉,两翼斑白,他怀中的婴孩更是有气无力。吕布下马,连忙取出随身的干粮和水,小心翼翼的拿给老汉。老汉连忙跪倒在地:“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无数流民见状,双眼一亮,却没有聚集。吕布和戏忠穿着粗布长衫,并不像是有钱人。却听吕布说道:“老人家往何处去?”

老汉一边小心翼翼喂着婴孩吃粮,回答道:“我本是河东良家子,家有两亩田,但今年良田歉收,交不上税,本有卫家招我为佃农,可是当了佃农,我孙儿的出路就没了啊。”

老汉一边说着,一边抹泪。他的田地乃是祖产,如今却只能无奈丢弃,儿子儿媳在两年前一次进城没有了音信,只剩下孙子嗷嗷待哺。

吕布见状心生恻隐,道:“老人家,我这里有些许钱财,你们往五原去吧。五原的盗匪已经被清剿,到了五原,有官员为你种田,有房子住,不收丁口税,田十税一,五原还有学堂,以后送你的孩子去读书。”

老汉闻言惊愕:“这是真的么?”

吕布取了钱财,说道:“某乃五原太守吕布,定不会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