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二天一早，莫非同李裁、孟旭朝一同坐着凯文的专车来到伯兰画廊，刚一下车，一群记者带着长枪短炮就迎了上来，凯文的几个体态高挑而结实的安保马上走了过来，莫非和李裁、孟旭朝在安保的陪同下走进了画廊。
因为时间还没到，刚一进画廊，画廊的门便从后面被关上了，莫非抬眼便看到了梁代理，见到莫非走进来，梁代理大步迎了过来，笑着说道，
“常画家，你们来了。”
“梁代理辛苦你了！”莫非恳切的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谁让我之前疏忽了呢！看看，还满意吧！”
莫非看到展览的布置其实也没有什么新奇，就是将每幅画稳稳当当的挂在了墙上，画廊入口处简单而素雅的写着：
风之行
——凯文国际签约画家常峰个人首展
转而，莫非发现到，这次布展并没有刚刚他觉得的那么简单，画廊的墙面好像有些特别，不是吧！原来，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伯兰画廊的墙面全部换成了油画布，质感强烈，尽管整个空间全部是白色的，但是，那种由油画布发出的特有的质感，让常峰的每一幅画都显得那么高贵，不看他的画，只看这种画与墙面的处理，就给人一种复古的典雅。
“梁代理，这些，都是画布吗？”莫非问道。
“哈，不愧是常画家，一眼就看到关键的问题了，因为时间太短，之前墙上的痕迹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清除，只得想了这么个办法了，看起来还好吧！”梁代理轻松的说道。
莫非心说，这何止是好啊，这些画布看上去可都是上好的油画布，而且，经过人工的处理，处理的手法也十分的细致，一个好的绘画者，在处理画布上也是可见一斑的，这让莫非突然想到了在藏馆看到的那些对藏品进行修补的老画家，这些不会是出自他们之手吧，转念一想，怎么会呢，就算是，这些画布按照他们的速度怕是要等上十年才能完成，而且，运输上也不能如此迅速，更何况还要布置好整个画廊。
“相当好了！”一旁的李裁说道。
莫非由外向里参观了一遍画廊，包括自己的每一幅画，一旁的李裁问道，
“怎么？常老师，你还担心你的画被弄坏了不成？”
“不是，不是，我在看，是不是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莫非心说，这个李裁，怎么怕他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哈，就是有不足的地方，也没时间改了！再说，画画这事儿，难说有画完的时候，不是吗？”李裁笑着也跟着后面看着那些画。
莫非不再说话，他知道，他回应李裁越多，李裁会越兴奋。
莫非看完所有的画，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便放心的又转到了画廊的入口。
这时，隔着入口的长廊已经能够听到外面的嘈杂声。
“怎么回事？外面怎么那么吵！”李裁抻着脖子站在莫非身后说道。
“好像是来看展览的人。”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孟旭朝说道。
不多时，梁代理从门外挤了进来，边走边用一条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
李裁禁不住跑过去问道，
“梁代理，出什么事了？”
“哦？哎，没想到，这人还是这么多，如果要是现在开了门的话，恐怕会出些意想不到的意外的。”
“他们还会把画抢走不成？”李裁大声说道。
“啊？吼，那，我倒还没想过，我担心，会有人挤伤的。”说着，梁代理转向一边，拿出了电话，扭头又往门廊走去。
不到十分钟，画廊内出现了新的‘装饰品’，整个画廊的参观动线被重新规划，从画廊入口开始出现了双向隔离带。
九点整，嘈杂声依旧有，但是，小了很多，莫非几个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紧接着第一个参观者兴奋的走进了画廊，手上拿了一张不知道什么东西，紧紧握着，他的身后有秩序的跟着一排人，个个进来之后面带笑容，手里拿着张纸。他们看到莫非本想要拍照，莫非也没有拒绝，有的人要多拍几张，被后面的人催促，也不能多逗留。过了一阵子，莫非和李裁他们终于想清楚了，在画廊的外面也有序的排起了长队，有效的避免了一哄而上的局面。尽管不知道梁代理和这些凯文的大汉们是如何做到的，但是，每个进来的人都显得彬彬有礼，仪态尊贵，很怕自己显得有些‘外行’，而他们手上的那张纸则是他们的序号，如此一来，即使是有中间加塞的，如果手上的序号纸和队伍前后对不上，也就进不来了。
莫非几乎要和每一个走进来的参观者照相，这一点，虽然莫非很理解，但是，当他站在那里快两个小时被人一会儿挽起胳膊，一会儿搭着肩膀的时候，脸上也就基本上没有什么笑容了。
正当莫非觉得双腿僵硬，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看上去很凶的观展者，鼻梁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很是眼熟，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打扮入流花枝乱颤的女人，一双大眼睛上戴着假睫毛，让莫非觉得她每眨一次眼都会扇起一股风，大红的口红涂满了整个嘴唇，一头大波浪蓬松的垂下，脚下踩着一双金色细跟高跟鞋，肩膀上披着一件看上去做工考究的长外套，上面还装饰着一些羽毛，不用问，这是老雕为了配合今天的场合找的同事喽！如果是在一年前，莫非认出前面那个人是老雕，后边跟着这么一个女人，他一定会冲上去质问老雕在搞什么名堂，但是，今天看了，莫非只是觉得好笑，后边的女警察一定是不习惯穿高跟鞋，走起路来，虽然表情趾高气昂，但是，脚下的步伐分明有些小心。
莫非正端详着，老雕已经走到了他近前，像是第一次见到莫非一样，说道，
“常画家，我们又见面了，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你叫刁嫂就行了！哎，老婆，这就是常画家，来来，你不是要跟他照相吗？快点儿！”
此时，老雕身后的‘大嫂’便高兴的迎到了莫非面前，莫非如此近距离的看向这位‘大嫂’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不会吧，莫非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呼扇着茂密睫毛的女人，居然是自己的母亲莫琳！此时，莫琳已经抓住了他的胳膊，死死不肯放松，一旁的老雕拿着手机给他们两个连拍了好几张，后面的人开始不耐烦的嚷道，
“哎，前面的，快些！后边还有人呢！”
“嚷什么嚷！”老雕吼道。
后面的人看到老雕转过去的脸，马上收了声。
旁边的李裁这时拿了瓶水过来，看到老雕亲切的说道，
“刁总，怎么是你？这位是？”李裁看向莫琳，疑惑的问道，说完，转头看向莫非，那眼神有些奇怪，“刁嫂？”
莫非听了心中非常别扭，要不是在内心极力的控制，他现在真想堵上李裁的嘴。
“哈，是，你这小子倒是挺有眼力见儿的！”老雕乐呵呵的说道。
李裁听到老雕夸自己，自然是非常的高兴，满脸堆笑的说道，
“哎，一看就气质不凡嘛！要说，还是刁总好眼光！哦，对了，孟师兄，孟师兄！”
李裁说着，转身去找孟旭朝，孟旭朝听到李裁叫自己，刚刚也偷偷跑到后面喝水的他，忙跑过来，以为出了什么需要他的状况。
见到面前的几个人，孟旭朝也有些惊讶，毕竟老雕和莫琳的打扮着实有些区别于普通大众。
“孟师兄，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刁总，宋总的好朋友，这位是刁嫂！”李裁热情的介绍着。
“哈，刁总，你好，你好，刁夫人，我叫孟旭朝！”孟旭朝很是绅士的和两位握了手。
一旁的莫非现在就想把李裁从这画廊里揪出去，眼前不只他占了自己便宜，还拉上了孟旭朝！
终于，老雕挎着依依不舍的‘大嫂’进去看画了，莫非此时还没有从刚刚又惊、又喜、又气的复杂心情中缓过神儿来，下一个要拍照的人已经挤了过来。
正当莫非用意志控制着自己的两条已经几乎失去知觉的腿站在那里任由人拍照时，外面忽然乱了起来，只见一队装备齐整的武装警察冲了进来，后面梁代理和几个凯文的工作人员要抢着进来找莫非，却被拦在了门外，画廊内顿时乱了套，很多女士不停的尖叫，还没等莫非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见里面有人高喊，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别动我老婆，你们这是侵犯人权，我要找我的律师！”
转眼间，莫非见到老雕和刁嫂被人架了出来，老雕一脸的愤怒，刁嫂一脸的不屑，一副大嫂风范。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刁总，怎么？”一旁的李裁小声的问道。
莫非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好好的，老雕和自己的妈怎么就成了坏人了？莫非虽然疑惑，但是，他并不担心，因为，毕竟带走他们的是警察，这老雕又要玩什么花样？
老雕被带走了，梁代理也冲了进来，第一时间安抚大家道，
“大家不要慌，是场小意外，坏人已经被抓走了，给大家带来的不便请大家谅解，请大家继续赏画。”
虽然，画廊内抱怨的声音依旧存在，但是，和刚刚的混乱比起来，已经不算什么了。很快，就又恢复了之前的秩序。
这是，梁代理朝莫非走了过来，说道，
“常画家，受惊了吧！”
“还好！梁代理，这是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说发现有两个嫌疑人在我们画廊里，大概就是刚刚那两个人。”
“他们犯了什么法了？”李裁好奇的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看上去，的确也不像是普通人。”梁代理说着，擦了擦额头，看来，刚刚他也很慌张来着。
“那个男的是宋老板朋友来着，我们之前见过的。”李裁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的嘴丢了锁。
“啊？你们认识？”梁代理听了，忙抬头看向李裁和莫非。
“哦，也不是很熟，就是见过一次，宋老板说是他朋友，也想学着收藏些画，就简单的见过一次。”李裁忙将抛出去的话往回拉。
“哎呀，这样的朋友，最好还是不要熟悉的好！常画家，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凯文的签约画家，要是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恐怕对你的影响会不好。”梁代理诚恳的叮嘱道，以往的那份从容完全不在了。
“是，是！”
正当这时，后面的人已经等了半天了，急着要和画家照相。
莫非在画廊内简单的吃了些午饭，下午又站回到了老位置，迎接每一位赏光观展的客人。
正当他僵硬的挤出笑容，在脑海里不断的走神时，常青排上来，李裁主动要求为他们几个照相，常青满脸笑容，显然为自己是常峰的哥哥而骄傲，那身莫非为他挑选的衣服看样子是今天第一次穿，但是，很合体，没有辜负莫非为那套衣服支付的钞票额，莫非被常青和老贼夹在中间，拍了好几张照。
当常青和老贼也同样被人催促离开莫非的时候，莫非看到了老贼西装领上也有一个胸针，那是一枚金色胸针，胸针上的图案是一只豹子，而且，上面还镶嵌着一颗红色宝石。
莫非看着老贼被常青乐呵呵的拉走，心中升起了一丝疑虑，而此时，老贼好像得知莫非在看他一样，也回过头，看了一眼莫非，脸上的笑容很是得意。
他难道也是凯文的人？
画展的第一天结束了，莫非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散架了，梁代理通知他第二天不用到场，第三天拍卖的时候再来就可以时，莫非感觉到像小学一年级时听到了假期开始的通知，心都要乐开花了。
本来梁代理邀请他们一起吃晚餐，莫非非常诚恳的拒绝了，他知道，今天的梁代理比他更累，邀请共进晚餐只不过是出于他的绅士风度。
梁代理见莫非拒绝得如此诚恳，也就没有再三邀请，也决定回酒店了。
回到公寓，李裁第一个趴在了沙发上，孟旭朝为他和莫非各拿了罐可乐。
“哎，今天怎么没见珍妮呢？”李裁在沙发上嘟囔着说。
“梁代理好像说珍妮今天刚好有事，大概拍卖的时候会来吧！”孟旭朝解释道。
“哦，也没见白老师，隔壁的云老师不是嚷着要来嘛，怎么也没见？”李裁继续嘟囔着。
“我今天接到他们的电话了，说是看到外面人太多了，就没排队进来，等明后天看什么时候人少再来。”莫非说道。
“哦。这样啊！”李裁嘟哝着。
莫非此时打开了电脑，打算上网查一下今天的新闻，他很想知道老雕到底是在玩什么花样。
“常老师，我刚叫了外卖是吧！”李裁又嘟哝道。
“你叫了。”
“哦，我都累晕了！哎，你在干什么？”
“我想上网看看，今天在画展上被抓走的那个刁总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对啦！”李裁听了，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跑到莫非身边。
此时，孟旭朝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看到李裁和莫非在看电脑，问道，
“看报道呢？”
“不是，看今天画展上那个刁总是怎么回事！”李裁随口说道。
“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孟旭朝说道。
李裁和莫非都没回答，孟旭朝见他们没反应也走了过来，三个人一起看着电脑屏幕。
忽然，莫非看到了一条比刚刚他关心的那条新闻更吸引他的新闻，标题是：蓝城市刑侦队长英正及妻子在家中遇害。
莫非将鼠标停止在那则新闻标题上，却不敢打开。
“这是什么？不是这个，你得上搜索，查常峰画展！”一旁的李裁插着嘴，就要伸手去抢莫非手中的鼠标。
“别动！”莫非吼道。
莫非的吼声，吓了李裁和孟旭朝一大跳。
“常老师，你，吓死我了！怎么了！”李裁吵完，又看向了屏幕上鼠标指向的那则新闻的标题，好像突然明白了一样，说道，“不会吧！那个！你，常老师，孟师兄，你们，你们的手机都在哪儿呢？常老师，你今天太累了，我给你们的手机拿去充电！”李裁慌慌张张的说着，瞬间伸手将笔记本电脑合上。
莫非却像是触了电门一样，吼道，
“你干什么？”
“啊？”李裁几乎被吓得跳了起来，一旁的孟旭朝也不自觉的一哆嗦。
“常老师，你，你今天太累了，手机，手机在哪儿，我给你充电，充了电，你直接休息吧！”李裁说着，将手死死的按在了莫非的肩膀上，双眼瞪向莫非。
莫非的胸口一起一浮，鼻翼一动一动的喘着粗气。
李裁转眼找到了莫非的手机，不容分说的将孟旭朝的手机也齐了去，拿着三个手机冲进了卫生间，随后，冲了出来，又站在莫非面前什么也没说，又打开电脑，直接点开了刚刚那条让莫非几乎变了一个人的新闻。
“你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孟旭朝不解的问道。
李裁和莫非都没有理会孟旭朝，双眼死死的盯着电脑屏幕。
点开网页那一刹那，英正的证件照被排在了非常显眼的位置，报道内容非常简单只提及了英正的身份，遇害的地点是家中，时间就在一个小时前，案件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莫非此时额头上的青筋迸出，双眼通红。
“常，常老师，你，你别做傻事！”李裁怯怯的对莫非说道。
“啊！”莫非发出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吼叫。
李裁和孟旭朝惊恐的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