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那幅画！丘比特，挂在珍妮办公室里的那幅画！”莫非大声说道。
“是的。”
“那是方宇画的，”莫非说到这儿，忽然顿了一下，他的概念里，方宇依旧是他参与的这个案件中的一个客观存在过的当事人，可是，就在刚刚他说出‘方宇’的名字后，他觉得自己的心紧了一下，那不是一个陌生人，那是他的亲生父亲，老雕此时，伸手抓住了莫非的肩膀，很用力，那股力量像是在抓着莫非那脆弱的神经冲过一道压得他下坠的障碍，莫非不自觉的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能不能，”莫非还没说完，老雕说道，“能。”
莫非没有抬头看老雕，又将心情平复了片刻，继续说道，
“那幅画是珍妮的私人藏品，有没有可能，珍妮也知道什么？”
“就凯文派人来取常峰的假体来看，恐怕她并不知道，否则，她没有必要冒如此风险。接下来，你在这方面多家留意，我们会通过之前你从天珠里传回来的画面研究那幅画。凯文这次没有得手，他们一定会再来一次，所以，你要有一个心理准备。在短时期内，你会在医院，我会派人保护你，出院后，我们也会加强对你的保护，你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以静制动。”
莫非微微的点了点头，没说话。
“迈尔斯医生的动机现在还不确定，所以，一旦和他接触，你一定不能暴露你的身份，同时，要尽快了解他和常峰的关系，他的动机是什么。”老雕说道。
“他的动机？我想就是为了找他爸！要不，他怎么会是个精神科医生。”一直没有插话的老宋说道。
“这些都只是猜测。”老雕说道，“还有一个人，需要你留意。”老雕说道。
“谁？”
“戎强。”
“你是说老贼？他真的和凯文有关？”莫非想到了老贼在画展那天戴的金色胸针。
“是不是和凯文有关，暂时还不清楚，但是，我们发现，他近一段时期，经常出现在你家楼下，同时，我们发现他近一个月内，花钱大手大脚。”
“你是说，他盯上我们那片儿了？”莫非皱着眉说道。
“不是让你抓小偷！”老雕知道他的引导出了问题，马上纠正道。
“你是说，他是盯我的？”莫非问道。
“他背后的人是谁，是不是凯文，暂时还不知道，毕竟他和凯文的交点我们还没有查到，所以，你要多加留意。”老雕说道。
“哦，好！”莫非刚应完，忽然说道，“对了，袁师姐，怎么办？她不只是白鹤翔的女朋友，白鹤鸣也是碍于白鹤翔是哥哥才没敢表白，孟旭朝之前也是大张旗鼓的追她来着，所以，袁师姐的事，我怕牵出别的麻烦。”
“没那么严重，”小郭对莫非说道，“首先，白鹤翔是个正人君子，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白鹤鸣人品也不差，最多就是和你公平竞争，孟旭朝的主要精力还是以猛域的官司为主，所以，你担心的三个火枪手是不会出现的。”
莫非听了小郭的解释，觉得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但是，转念一想，他自己并不是要和他们三个竞争，他的主要目的是不想和袁园扯上这一层特殊的关系，忙说道，
“你这是偷换了概念，我的主要反驳点是，我不可能和袁园谈恋爱，这和这个案子无关！我不接受！”
“嗯，是，我想袁园应该早就知道你不接受了。”小郭说着，笑了笑。
“但是，她。”莫非还要争辩。
“袁园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个性，只要你不给她机会，她会注意分寸的。”
“还不死缠烂打，我听李裁说，她那天当着很多人像发表宣言一样！”
“那你就找苗逸占位就好了！”小郭指点道。
“爸，他越说越离谱了！这不是开会嘛？”莫非有些恼了。
小郭听了，忙笑着摆了摆手，没等老雕说话，便说道，
“这个与案件没关系，随便你，随便你，我就是出于热心。”
“少来了！”莫非脸气得通红。
“这件事，你自己处理，既然你自己心中有原则，我想，这本身就不是一个问题，”老雕插嘴说道，“就当没有这个案子，你用你自己的心去判断这件事就好，我想，如果没有案子，这件事的处理方式，你恐怕是不会问我们的，对吧！”
莫非想了想，老雕虽然说的有道理，但是，还是有些别扭，却也没法再就此事追究下去，此事，小郭脸上依旧忍着笑，这让莫非更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最后一件事。”老雕再一次打断了莫非的思路，“孟旭朝的案子，你回去以后，再联系一下梁代理，他这两天已经和小郭接触了，我想，很快就会找到我，这样，孟旭朝的案子你就可以让孟旭朝推进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但是，不要暴露了身份，特别是李裁，他的嘴有时候没有把门的，你要多留意。”
“我知道了。”
“好了，那就开始吧！”
莫非见几个人朝后退去，姥爷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躺下，紧接着对他说道，
“睡一觉，就好了。”
手术结束，莫非被推出手术室，老宋感叹道，
“哎，这可真够孩子一受的了！”
一旁的老雕说道，
“没办法，如果有一天被凯文发现他不是常峰，那时候后悔就晚了，我想，他应该能明白我们的用心。”
“为什么不告诉他关于孟旭朝父亲就是当初造成方宇死亡车祸的人？”老宋又问道。
“这个，还是先等一等，我担心他知道了会对孟旭朝产生反感情绪，毕竟，现在孟旭朝也不知道，还是让时间慢慢沉淀真相吧！葬礼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老雕问道。
“李裁尽了当儿子的所有义务，要说李裁这家人对你们家也是够用心的啦，他父母都到场了，陪着你父母。”
“李裁这孩子，平时看着毛手毛脚的，其实，是个挺重义气的人！莫非真算是交了个好朋友。”
“是啊！哦，对了，山姆也来了！”
“他还没走？”
“没有。”
“这回，他也不用费尽心思从我这里套话了！不过，小嘎的消息恐怕就更难有渠道了。”
听到老提到小嘎，老宋叹了口气，说道，
“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你真的相信小嘎没事？”
“我现在也不敢确定了！”
莫非本以为安个假体不过就是个小手术，没想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醒来时，身体还在受麻药控制，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腋窝，无意间，他发现自己右侧肋骨处也不大对劲儿，他刚想用自己的手去摸，李裁凑上来，身上还穿着参加葬礼的衣服，估计从葬礼上直接赶过来的。
“醒了，醒了！孟师兄，常老师醒了！”李裁兴奋的大喊道。
莫非的手在那一刹那也摸到了自己的右侧肋骨，那里好像贴了什么东西。
自己的肋骨怎么了？莫非忽然想到了一个答案，不会是他们用他自己的肋骨刻了个那玩意放到自己的腋窝下了吧！
莫非正在对自己刚刚脑子里冒出的这个想法做判断，就看见有人推门进来。
他看到了袁园的脸，顿时，连接莫非身体的那些仪器的数字飙升。
“哎呀，这是怎么了？”常青惊叫道，“我去找大夫！”
不多时，之前见过的那个男大夫又出现了，看了看莫非，问了几个问题，告诉大家，莫非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需要休息，这么多人，是绝对不能全部留在病房的。
李裁最终争取到了莫非的‘监护权’，孟旭朝也在莫非的要求下，被留下了，其他人无一例外的被请走了。
莫非偷偷的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肋骨处，他现在可以很确定，现在自己腋窝下，一定有用自己的肋骨做第一个小骨片，而且，上面刻有花纹。自己又被老雕骗了，不过，他知道，这次，老雕是为了保护自己，因为，他记得老雕在手术室里提醒过自己，因为凯文上一次没有得手，他们随时会再打自己腋窝的主意，他们这样做，无意是为了保证万一凯文的人再来自己这取骨片，不会发现自己不是常峰的秘密。
肋骨也伤了，骨片也放了，剩下的就该以静制动了，莫非躺在那儿，又将手术室里的事仔细的回忆了一便，他整理出了现在的首要任务，和孟旭朝说说猛域的事儿。
莫非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对孟旭朝说道，
“孟师哥！”
“嗯？什么事儿？”孟旭朝很关切的问询道。
“常老师，哪不舒服吗？”李裁也凑上来问道。
“没不舒服，我刚想着，本来说画展之后，就帮孟师哥跟猛域打官司的，没想到，耽误了好几天。”
“常峰，你说什么呢！有什么事比身体重要，猛域又不能跑了，不急！”孟旭朝解释说。
“李裁！”莫非转头对李裁说道，“你拿我手机，拨梁代理电话，我要和他说一下。”
“不着急，再等两天吧！”孟旭朝劝阻道。
“我怕他忘了，一着急再被珍妮叫回国去，就晚了！”
“是啊！”李裁说着，去拿莫非的手机。
梁代理先是问候了莫非的病情，随后就提到了孟旭朝的事，莫非想着，梁代理那边一定已经从手机的监听体统得知了他要打这个电话的消息，这倒也好，省得自己费口舌。
梁代理说他已经在梳理材料，明天就找孟旭朝碰一下，莫非听了，让李裁将手机拿给孟旭朝，孟旭朝和梁代理又聊了两句，两个人约定第二天在医院见面，这样梁代理也可以过来看看莫非。
这晚，李裁没用护士催，就和孟旭朝提前关了灯，护士敲门来查房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躺在陪护的床上了，莫非知道，他们都没睡，因为，没人打呼噜。
护士出去后，李裁坐起了身，在黑暗里，不说话。
“李裁，你怎么了？”莫非问道。
“啊？常老师，你睡吧！我就是睡不着！可能是时间太早了。”
“我也睡不着，可能是白天昏迷的时间太长了，一点都不困。”莫非说道。
听到莫非说不困，孟旭朝也坐了起来。
“你今天参加葬礼怎么样？”莫非问道。
“我想当警察！”李裁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当警察？”莫非问道。
“我觉得我可能是学错专业了！我当初应该报警校！”李裁坚定的说道。
“你就不害怕？”莫非问道。
“害怕？我今天才觉得，很多事，害怕根本没用！孟师兄，你说是不是？”李裁对孟旭朝说道。
“是！你越害怕，他们越得意，他们不会因为你害怕，就放过你，就不伤害你！他们会变本加厉！”
莫非有些后悔自己挑起了这个话题，不知现在手机后的两伙监听的人，是个什么心情。
莫非听着李裁和孟旭朝在那边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大概聊了有一个小时，两个人才开始渐渐有了呼噜声，莫非觉得自己也有些累了。
正当莫非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时候，他听到有人敲门，李裁和孟旭朝的呼噜声依旧此起彼伏，过了一会，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又过了一会儿，黑暗里一前一后闪进两个人。
莫非屏住呼吸，眼睛却在黑暗里盯着这两个人的行动。
借着走廊的灯光，莫非看到走进来的两个人一胖一瘦，胖的像是医生，瘦的像是护士。
两个人进来并没有开灯，护士走到了莫非床边，胖医生却走到了李裁和孟旭朝那两张陪护折叠床的中间，伸手同时拍了两个人一下，两个人的呼噜声顿时消失了，莫非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刚要喊，那个胖医生已经轻巧的从李裁身上跳了过来，伸手在莫非身上点了一下，莫非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