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直到晚上十点,依旧没有居严的消息,白鹤翔执意要送袁园回家,袁园此时穿着高跟鞋的脚已经疼得走不动了,白鹤翔将袁园送到家,蔡阿姨得知他们两个都没有吃晚饭,便去给他们煮面,袁园则让白鹤翔在客厅先坐会儿,她要回房间换一下衣服。
袁园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忽然,一个人瞬间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死死的揽住了她的腰。
受到惊吓的袁园刚要挣扎,黑暗里对方那熟悉的轮廓让她的心像是被狠狠的刺了一针,她惊恐的看着对方,没有叫出来,也没有动,只是用双眼死死的盯着对方,尽管,由于还没有适应室内的黑暗,她暂时并看不清对方的脸。
“别怕!我是居严。别怕!别怕!”居严小声的说道。
几个‘别怕’和那急促的喘息声,让袁园更加害怕。
“我等你很久了,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想见见你。”袁园听到居严继续说道,“我只能呆一会儿了,我以为你会很早回来呢!我一会儿就得回医院去。”袁园一声不吭的听着,她不知道居严是不是要伤害自己,但是,她的主观上,不想叫出声,她很想听居严的声音,哪怕就这样一直被他捂着嘴,就这样一直站着听他的呼吸声也好,“我来是要告诉你,我没有病,我是装的,以后,有机会我会向你解释!还有,除了常峰,不要相信任何人!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父亲、蔡阿姨,还有,客厅里的那个人,任何人都不可以,即使是警察!离开凯文,凯文很危险。凯文的手机不要用了,里面有监听。”
居严的话显得很慌乱,好像他要用每一秒说出千言万语一样,刚说到这儿,忽然,他们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随后,是敲门声,
“袁小姐,面煮好了,出来吃吧!”
是蔡阿姨。
居严缓缓的将捂在袁园嘴上的那只手拿下来,此时已经适应了黑暗的袁园,能看到居严那双熟悉的眼睛正盯着自己,袁园对蔡阿姨回了句,
“我马上就好,你让鹤翔先吃吧!”
袁园感到,她说出‘鹤翔’两个字的时候,居严揽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微微的抽搐了一下。
“好,那我把你的也盛出来了。”门外的蔡阿姨答道。
“好。”
他们听到脚步声走远了。
袁园的双眼依旧盯着对面的居严,居严那只揽在她腰上的手也滑落了下去。
“不管你信不信,你在酒店看到的那个左拥右抱的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该相信我的!”
袁园听到居严的声音有些颤抖,而袁园,依旧没有说话。
“我得走了,一定记得我说的话。”
袁园依旧僵硬的站在那里,听着居严在黑暗里对她说着话,忽然,居严用自己的双手捧住了袁园的脸,慌忙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袁园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看到那个黑影小心的打开了她房间的窗子,转眼间,那个黑影从窗子跳了出去,她甚至听到了他双脚一前一后落地的声音。
袁园感到一股夜风从黑暗里吹进来,窗帘被风吹得瑟瑟发抖。
“袁小姐,你是睡了吗?”房间外,又传来蔡阿姨的声音。
“蔡阿姨,你对鹤翔说一声,我太累了,睡下了。”
“你还没吃东西呢!”蔡阿姨关切的说道。
“我吃不下,麻烦您帮我送一下鹤翔。”
袁园听到蔡阿姨离开的脚步声,她忽然奔去窗边,看向窗外,没有她期望看到的那个黑影,她在窗口站了很久才把窗小心的关上。这一夜,她和衣而卧,却一直无法入睡,时而,居严的那些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她感到自己很害怕,时而,她摸摸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好像都笑出了声。
当她第二天接到噩耗时,几乎晕了过去。
听着袁园将那晚的事讲完,莫非看到眼前的袁园已经泪流满面。
莫非不知道居严为什么说只可以相信常峰,难道居严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他是从何而知的呢?但是,居严又没说为什么要相信常峰,那就说明,也许还有其他原因。
“我知道,居严一直很看重你,至于具体原因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他对你一直有着很高的评价。”袁园用纸巾擦拭了脸上的泪水,红着鼻子对莫非说道。
莫非依旧没有说话。
“如果,他那晚没有去见我,第二天,我得知他的消息,我一定认为他就是冻死的,但是,因为那天晚上我见过了他,虽然,我并没有看清他的脸,但是,我知道,那就是他,尽管他的做法很疯狂,让我几乎不能相信他就是那个以前什么都听我安排的居严,可我知道,那就是他,他当时穿的也不是病号服,是一身深色的衣服,还戴了帽子。在大学的时候,他曾经陪我学过一阵华尔兹,我记得他揽着我腰时的感觉,生硬却永远不会让我摔倒。他,是被人害死的。”袁园像是在讲述一个让她动情的故事,尽管语气并不激动,但是,那种最平淡的陈述,好像才能衬托出故事的悲凉。
莫非依旧没有打断袁园的话。
袁园又沉默了一会儿,才抬眼看向莫非,好像她的思维此刻才回到她的躯壳里,回到这间房间。
“他那晚,有没有去找你?”袁园问道。
莫非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
莫非不知道此时自己该如何作答,因为,他并不知道居严为什么告诉袁园要只相信常峰,而作为常峰的替身,在上一次香城之行,他就已经知道,不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说出自己的身份,现在李裁、常青那几个好兄弟,包括远在香城的常老爷子一家的安全,都和自己息息相关。即使可以相信袁园,他也不想再牵涉一个人进来。他只要做常峰就好。
“你是不相信我吗?”袁园忽然问道。
“师姐,你这是什么话?”莫非疑惑的反问道。
“我在画廊的监控里,找到了他的身影,那天,他去过画廊,而且,在你身边逗留过片刻。”
袁园的话,把莫非吓了一跳,难道那个字条就是居严塞给他的?
“我没发现啊?”
“你当时正在和古城大学的何教授说话,旁边还有好几个人。”
“如果是他我会认出来的。”莫非机智的撒了个谎。
“也许是我看错了,画面上那个人戴了个眼镜,如果他去画廊的话,没道理白鹤鸣和孟旭朝认不出来。”
莫非这才听出来,袁园还不确认那个人就是居严,但是,在莫非心里,他已经确认,那个人就是居严。居严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和自己说,但是,常峰是如何和居严结成了如此信任的同盟呢,甚至让居严指定袁园只能相信常峰。
“师姐,那,我们要不要报警?”莫非试探的问道。
听到莫非这样说,袁园迟疑了一下,说道,
“我也不知道,可是,报警,我说那晚的事?我担心连你也会有危险。你真不知道居严说的危险是什么吗?”
“我真的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如此相信我。”莫非决定一愚到底,即使有一天发现了居严和常峰的关系,到时候只说是担心袁园的安全就好。
“这样啊,那大概还是因为他以往对你的信任吧!”
“但是,没道理连袁教授都不相信啊!”莫非将话题扩散开来。
“哼!”莫非意外的听到袁园轻‘哼’了一声,语气中明显带着轻蔑,难道,这就是苗逸说的袁园对袁教授的态度。
“师姐。”莫非表示了自己的不解,他觉得眼前的人仿佛不是袁园,而是对袁教授怀有嫌弃的人。
袁园抬头看到了莫非那疑惑的眼神后,摇了下手,说道,
“不说他了。有一点,我这些天想得很清楚,就是手机里,一定有监听,因为,有时我的事,并没有和凯文说得很清楚,但是,他们就已经能够完全理解了,以前我还以为是凯文集团对我个人和能力的信任,现在看来不是这样,是他们早已知道我要做什么了。比如,让你参加画展。”
“我?”莫非说着,不由自主的用自己是右手食指指向自己。
“当然是你!有烟吗?”袁园忽然问道。
“没,没有。”莫非对袁园突然向自己要烟,有些意外的同时,好像自己现在很没用。
袁园轻笑了一下,说道,
“那你,出去给我要一支来。”
“哦,好。”莫非走出包间,不由自主的长吐了一口气,向餐馆的服务生求助,买来了服务生自己口袋里的半包烟。
莫非拿着半盒烟走进包间,此时的袁园好像已经整理好了刚刚的悲伤,见到莫非紧张的拿着半包烟进来,又微微的笑了一下,说道,
“辛苦你了!如果我刚才的样子出去问人要烟他们一定会多想的。”
袁园一边说着,将自己的头发用一根皮筋松松的挽在了脑后,然后,才接过莫非手上的烟。
莫非刚刚将那烟递给袁园,随后,又站了起来。
“嗯?你这是要干什么去?”袁园问道。
“师姐,我,忘了问人要火了!”
听到莫非如此说,袁园居然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