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听到老贼说自己早就知道了，宋大山哈哈笑了起来，说道，
“你小子，我就喜欢你这股子聪明劲儿！”
老贼忽然觉得鼻子发酸。
“也不是早，就是今天一早，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常峰给我来了个电话，是他哥把这事儿跟他说了，我一听，这也不是个事儿啊，我就又给常青打了个电话问了些情况，然后，我就给你打了。”
听到这儿，老贼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了，他忙将头扭向车窗。
“哎，怎么？这可不像你啊！”老宋说道。
“宋总，你，你都不知道，我，我心里多害怕！”
“怕啥！你都是当爹的人了，这点儿事儿就怕了，那你以后怎么保护你女儿！”
“其实，其实，妞妞不是我亲女儿，她两岁的时候，她妈才和我结婚，她自己不知道我不是她亲爸！来这儿就是怕她以后长大了知道我当过贼，嫌弃我，没想到，到底让赵勇那小子给我说穿了！”
“哦，这样啊！我要是你，我也会这么做！你是个好爸爸，就是有一天妞妞知道了这事儿，我相信，她也会理解的，不过，得等她长大！你家赵勇那小子的嘴是得好好管管，这事儿做的是有些不像话。”
“他是我老婆的弟弟，让着他是应该的。”
“我记得你们几个是同年呢？”
“是，除了后来来的西皮和常峰是同年，我们几个小时候都是同班同学。”
“那你老婆比你大？”
“是，比我大三岁！”
“嘿，好啊，女大三抱金砖嘛！”
“嘿嘿，是，人家都那么说！”老贼现在算是破涕为笑了。
“那妞妞的亲爸呢？离婚了？”
“不是，是突发心脏病，走了。”
“哦，这样啊！”
“原来我们也认识，人嘛，还行，就是爱喝酒，不过不像我们现在和我老丈人一起住，他那时候是和大胖在外面单过，在妞妞一岁的时候，突发心脏病了，就走了！”
“那你是怎么和大胖结婚的？”
“我？其实，小时候，我就挺喜欢大胖的，小时候哥儿几个到他们家玩，都是大胖给我们做饭，那时候，你知道，大三岁比我们几个高一头呐，那就是大姐，不过，可比现在瞅着胖，所以，大胖的名是那时候留下的。我小学没毕业，父母离婚了，我跟我妈过，我妈又找了个男的，对我不好，我也不爱回家，天天到各家去蹭饭，在学校也不招人待见，我们那时候，上学都是带饭盒，我根本就没饭盒，天天中午人家吃饭，我就跑出去，不看他们吃。有一天，我中午出去回来，就被班主任直接抓去教导处了，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到了教导处我才知道，有人说我偷吃了老师的饭盒，我就说我没有，可是，没人相信，给我记了大过，后来，我就退学了。后来，我还是听大建说的，那饭盒是二胖偷吃的，结果那饭盒是教导处主任的，他就害怕了，没等老师查呢，他就说是我吃的，可是，我那时候知道了，也晚了，已经退学了，而且，他是大胖的弟弟，大胖对他弟从小就好，我不想大胖对我有坏印象。所以，也就和他们不怎么来往了，再后来，我就不怎么回家了，开始偷东西。和常青偶尔有联系，常青那人挺仗义的，我们几个在一起，他就跟我们几个的家长似的。我们几个其实各家条件都不太好，念书又都没什么出息，所以，大了，都混的不太好，赶上那年，常青家生孩子，乐乐只吃一个牌子的进口奶粉，吃别的就坏肚子，可是，那奶粉一罐就好几百，吃的还快，常青家当时住的都成问题，总不能把孩子饿死吧，常青天天愁，他媳妇小薛天天抱着孩子哭，我一着急，就去给他偷了，我也担心被抓，一回就偷一罐，我们那儿就那么一个大超市，后来想想，估计我早就被人盯上了，那天，我心里就觉得有些不舒服，像是要出事儿似的，偏偏两个女的要把那奶粉全包了，我就急了，一下子拿了好几罐，结果，一下就被人抓了，就进去了。关了几个月，心都灰了，之前别管别人怎么说，我没进去过，可是，这回可算是有了号了，真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出来之后，也没什么正经工作，偶尔帮人送送货，赚点儿零钱，有一天，就看见妞妞在市场一个人站着哭，我一看，这不是妞妞吗？就直接抱去肉摊了，结果，这一家子三口人，都不记得孩子被他们带来市场了！从那以后，就时常见面，打招呼，我老丈人那人不错，我小时候，偷人东西，被他看见过一回，直接拉我去了饭店，给我买了一屉包子！嘿嘿！”
“哦，是这么回事啊！但是，你和二胖不是哥们儿吗？他怎么会和你闹的这么僵呢？”宋大山问道。
“其实，就是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像常叔和我老丈人那都是早就认识，我们家以前又和常青家住邻居，大建跟常青因为个子高，经常被分到一坐，就这么，我们几个就连上了，像是西皮，是因为他经常给冷库拉货，和二胖家熟，算是后来加入的。要说铁，我和常青算是最铁的，不过，经常一起玩，长大了，像我这样的，人家不嫌弃我，找我一起喝酒，我也就觉得挺有面儿的。”
“哦，你小时候和常青家住邻居？那就是说，你小时候也见过常画家了？”
“见是见过，不过，基本不怎么说话，常青不喜欢他，嘿，这话您可别见怪，常画家小时候闷着呢，见着了，也不说话，他到他们家都二年了，我都没见过他正脸，成天低个头。而且，只要常叔在家，我们几个准不去他家玩，因为，有了常峰比着，常青我们几个那就是完全的反面教材！”
“那，他小时候就爱画画吗？”
“爱，成天在那儿鼓捣，他不搭理我们，我们也不搭理他。哪像现在这么通情达理啊！”
“常画家？现在通情达理？”
“啊，不是吗？”老贼问道。
“哦，也还算行吧！”老宋点了点头。
“不过，我也不懂，我就觉得常画家小时候的画，除了用那铅笔画的画，挺像样，其他的，我都觉得怪奇怪的！”
“怎么奇怪法？”
“要么，就是画一堆碎纸片，要么，就画得血呼淋啦的！看不懂，呵呵，不过，现在我发现，这世界上我看不懂的东西更多了，那叫艺术！”
“哈哈，是，是，我也看不懂！”宋大山笑着说道。
这时，老贼抬眼看到，宋大山的车已经又开回到了单位门口，宋大山依旧将车停在了单位门外，对老贼说道，
“行了，好好干，别管别人说什么，我相信你，只要你好好干，总有一天，你会让别人闭嘴！”
“谢谢宋总！”老贼感动的说道。
“行了，戎总，下车吧！我还有事儿，就不回去了！见了赵勇，你绕着点儿走就是了，你只想着他姐是你老婆，他爹当初还给过你一屉包子，就好，至于他怎么样，你就当是买了个你喜欢的东西，有赠送，你愿意用就用，不愿意用，就放那儿就好了，总不能直接仍了！”
“宋总，我明白！那，宋总，我走了！”
“走吧！那车可好好学，下次，再和我出去，你开车，我坐着！”
“哈，好，好！”
老贼下了车，乐呵呵看着宋大山将车子调了头，响了一声喇叭，开走了。
老贼走到单位大门口，门卫笑呵呵的说道，
“回来了？”
“哎！”老贼乐呵呵的点了下头，径直进了单位。
当他回到办公室不一会儿，电话响了起来，是常青，
“喂，常青！”
“怎么样？怎么也没见你有动静，我就给你打过来了！”
“和宋总谈完了！谢谢你常青！”
“啥意思？”
“没事儿了，宋总让我好好干！”
“嘿，行！你小子这回把心放肚子里吧！”
“你给常峰打电话咋不和我说一声呢？”
“你知道啦？我就是想着但凡能努力就努努力，不是说常峰在他那儿有面子嘛！”
“你不是不爱和你弟打交道嘛！”
“那不是以前嘛！我现在觉得这小子可能是长大了，也没像以前那么难相处了，也可能是我以前对他成见太深，反正，我今天就是想试试，不行就算了呗，又不花钱！”
“那你看，我又欠你们儿哥俩儿一个人情！”
“那就再请吃顿饭呗！”常青打趣儿的说道。
“没问题啊！”老贼认真的说道。
“哎，对了，大建还给我打电话呢，问今天晚上还约不约了！”
“不是说好的嘛，干嘛不约！约啊！”
“那，二胖？”常青为难的问道。
“我不管，他自己爱来就来，不来省了，又不是因为他才吃饭，不是为了大建和西皮嘛！”
“行，那我一会儿告诉大建一声。”
“大建和西皮没说什么？特别是西皮？”
“哎呀，其实，老贼，你就是多心，你想想，咱们几个从小玩到大，就算西皮是后跟进来的，这也有年头了，二胖什么人，大家都知道，你就甭往心里去！不过，我倒是想了，要是这次这工作真因为这事儿黄了，那可就另当别论了！说到底，这工作也是看在我弟弟常峰的面子来的，他小子也别太不识好歹了，就算是你老丈人为宋老板找了个猪肉的供货商，那也不是他的功劳，说到底，那也是因为你之前抓了那进臭猪肉的家伙，二胖这小子知道都不说，就这一点，宋总八成早就知道二胖和你都是什么人品了！咱啊，就是怕惯了，你呢，是因为当初帮我弄奶粉的事儿连累了，我呢，是天天开黑车，这胆儿早就扔路上了，就是正事儿都不敢好好干了！现在，我看，这宋老板跟咱们还真是对撇子，以后，就好好干，争取在蓝城就这么好好的呆下去！宋总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跟我说了，让我再熟悉熟悉，说是要提我当队长呢！”
“真的？太好了！”
“嘿嘿，是吧！等我提了队长，我也把我爸妈和小薛都接过来！”
“行，行，我看行！嘿，真带劲儿！”
“嘿，行了，我这边看着像卸完货了，咱们晚上见面聊，哦，对了，先别和大建、西皮他们说我要提队长的事儿，别到时候没提上，丢人啊！”
“我知道，知道！”
老贼放下电话，脸上的笑容依然没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