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曹俊杰

这种姿势她熟。

意思是有纸条传过来了。

身体纹丝不动,手张开背到身后。

果然有一个滚成卷筒的纸条塞进手里。

偷偷展开,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一行字:放学后操场西门口见,务必保密!落款曹俊杰。

莫颜顿时觉得身后冷飕飕的。

她班上有三杰:候正杰、曹俊杰和陶建杰,被班主任戏称为“三劫”。

候正杰绰号金刚,出了名的大迷糊,又神出鬼没,整个一个夜游神。

陶建杰绰号淘气,嘻嘻哈哈没正形,最喜欢开玩笑。只是别人还没笑,他已经前仰后合。

最要命的,就是曹俊杰了。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听说他最得意的事情就是没有他追不上的女生。绯闻女友包罗学校里的所有校花、班花。

难道校花、班花已经不能满足他的胃口,他已经将饕餮的目光投到她这种清贫女生身上?

想过视而不见,但是马上自觉否决了。

隔壁班的班花自视甚高,面对曹俊杰的追求,不为所动。曹俊杰花钱请了一支乐队,只要隔壁班花一踏出校门,乐队就开始唱歌,歌词只有一句话:你肯定不相信,有人真的很爱你,答应他吧,答应他吧,答应他吧……一直唱到校车开出500米。

渐渐的,绯闻传开。路人都知道在乐声响起的时候朝隔壁班花行注目礼。

不仅如此,曹俊杰还派出游说团。劝说主旨是这样的:还不如答应他呢,这种花花公子最会变心了,等他厌倦了你就自由了呀。

两个月后,不堪其扰的隔壁班花半推半就间默认成曹俊杰的女朋友。三天后,曹俊杰单方面宣布分手。

远的不说,近的还有自己班花的遭遇。也就月把前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啊。

班花是进入高三后突然长开的新晋班花。性子还没有跟温婉的新形象相匹配。她咋咋呼呼在班上嚷。

谁偷了她的本子?

谁偷了她的笔记?

谁偷了她的笔?

谁偷了她的课本?

谁偷了她的水杯?

谁他奶奶的变态偷了她的卫生巾?

……

全班同学都看得很清楚,只要新班花一出教室门,曹俊杰就去她座位上顺手拿点啥。

经人提醒,新班花明白自己被曹俊杰看上了。她两手叉腰,抬脚就往曹俊杰桌腿上踢一脚:“什么意思?想追我?明说啊!我答应!说啊,说啊,你说啊!”

3小时后,曹俊杰当方面宣布分手。

嗯哼,他就是那么攻无不克。

莫颜咬唇想了想,自己既做不到像隔壁班花那样顶得住全校瞩目的压力,也拿不出自家班花那种虎里虎气的劲头。但是有一点是明白的:逃避不得,强龙不压地头蛇啊。何况她还不是强龙。

打定正面面对的主意,莫颜放学之后,乖乖去了操场的西门口。

老图书馆向南,走过回字形草坪,拉了钢丝网墙的8条400米跑道操场,就是大家口中的“操场”。至于靠近南校门的那一个,大家更习惯称它为“小操场”。

钢丝网墙内,校足球队雷打不动在训练。

操场的尽头,还有两个网球场。

不少体育爱好者和爱好爱好体育者都会来操场观众席上坐坐。

曹俊杰戴了一顶棒球帽,两手插在校服裤子口袋里,风流倜傥地朝莫颜走过来。“我也就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另外,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见过你、询问过你。”

莫颜自感耳目一新。这位追女生攻无不克的男生,追起人来果然路子新奇。

两个人在看台一角,略偏僻的地方坐下。

“不是说被关小黑屋了吗?你怎么见到他的?”

莫颜一愣。

“他状态怎么样?看上去有压力吗?他还说了什么?”

莫颜笑了。

呵呵。自作多情了。原来曹俊杰找自己,是为了详细打听王承佑的事情。

放松之下,莫颜露出由衷的笑容。

棒球帽长长的帽舌之下,一双眼睛不禁为之一亮。那是什么样的笑容啊,竟然笑出了纯净和纯粹的快乐来。月牙般弯弯的眼,星星般璀璨的光,甜蜜蜜的红唇,娇嫩白润的脸蛋儿……

一阵风吹过来,发丝水浪般飘动,掩住了一半的面孔。甜美的笑脸只有上半部分清晰可见,一双眼睛显得越发勾人了。

啊,自己是瞎了眼吗?这等纯粹的妙人之前竟然没发现?!

莫颜哪里知道曹俊杰起了别的心思。为了摆脱这个混世魔王,她认认真真、详详细细描述一番自己见王承佑的场景,并且做了自己的判断。

“他看上去很轻松,有压力的反而是风纪主任。”

曹俊杰看着红唇翻飞,拗就一个又一个妙不可言的造型,听着清凤般的妙语连珠,不由自主发出挖到宝的得意笑声。

“呵,呵,呵。”

莫颜还以为是自己的那句“有压力的反而是风纪主任”逗笑了他,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满眼的太阳光乱晃。曹俊杰暗中对自己点头:原来“璀璨”是这个意思!

当天,讲完王承佑的事情后,莫颜顺利地与曹俊杰分别。乘坐21路公交车,从繁华的汇港商圈回到破败的王家渡。

曹俊杰也是有节操的人。虽然绯闻不断,但是人家也是有底线的。底线就是,绝不在同一时间拥有两位女友。

当下,最要紧的是赶紧分手。

莫颜下了公交,看一眼初冬绿得灰扑扑的小花园,走进王家渡。

一辆一看就很壕的白车停在莫颜家的楼下。

看到这种好车,就像看到吃人的怪兽,莫颜忍不住心意一沉。

城中村,那种拥有几套、十几套,甚至几十套房子的房东是从不屑于住的。这些房源有些被售出,有些拿来放租。

莫颜在过去的十年里,可不止十次见过开着这种壕车气势汹汹赶来的房东,对着付不出房租的房客露出凶残面目。

脸盆、锅子、被褥、床单从窗口飞下去的情形,一度是莫颜儿童时代的噩梦主题。

“小颜。谁来啦?”

一个热情中藏着兴奋的女高音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