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情景分析方法

一 国内外情景分析方法

情景分析方法出现后，不仅构建了较丰富的理论，也发展出多种不同的方法。特别是在20世纪80年代前后，产生了多种情景分析、情景规划、情景预测方法。由于未来世界充满不确定性，并且各个行业的情况千差万别，在不同情景分析过程中，难以采用统一的方法。不过，在情景分析过程中，也有一些知名的方法可以参考借鉴。

从早期应用在美国军事分析领域，到后来应用在壳牌石油，在美国、欧洲等地，逐步出现一些知名度较高的情景分析方法。这些方法的具体操作步骤也从四步到十多步不等。不过，大多数方法的区别主要在于步骤的分解或合并。

Ringland归纳了一些知名的情景分析方法：斯坦福研究院（Stanford Research Institute, SRI）的“基于情景战略发展”（Scenario-Based Strategy Development）方法、巴特尔研究所（Battelle Institute）的“BASICS”及“IFS”（Interactive Future Simulations）方法、美国加州大学（University of California）的“INTERAX”（Interactive Cross-Impact Simulation）方法、哥本哈根未来研究学院（The Copenhagen Institute for Future Studies）的“未来游戏”（The futures game）方法、欧洲委员会（The European Commission）的“塑造有型角色”（The Shaping Factors-Shaping Actors）方法、未来集团（The Futures Group）的“基本规划方法”（The Fundamental Planning Method）、东北咨询资源（Northeast Consulting Resources）的“未来图方法”（The Future Mapping Method），以及法国学派的“Godet Approach: MICMAC”方法、法国人Duperrin和Gabus发展的SMIC（Cross Impact Systems and Matrices的法国缩写）方法等。Ringland指出，大部分情景分析方法都属于直觉逻辑。

主要情景分析方法及其创立者见图3-1及表3-1。

我国学者在研究情景分析方法时，主要是借鉴国外方法及步骤，同时，对情景分析方法也进行了一些创新。国内情景分析方法主要包括以下步骤：确认需要决定的关键决策；决策需要考察的时间框架；列出涉及的关键因素；研究影响关键因素的驱动力量；对驱动力量的重要性及它们的不确定性打分。

二 美国情景分析学派的代表性方法

以美国为中心发展的情景分析学派主要有两个：直觉逻辑学派（Intuitive logics school）和概率修正趋势学派（The probabilistic modified trends school），概率修正趋势学派又分为趋势影响分析（Trend impact analysis）和交叉影响分析（Cross-impact analysis）两种。

直觉逻辑情景分析法首先由Wack提出，然后通过斯坦福研究院（SRI）、全球商业网（Global Business Network）和壳牌石油（Shell）的研究得到进一步发展。直觉逻辑情景分析法主要依靠专家的判断分析，其优点是能进行充分思考，对资料的依赖性不是特别强烈，该方法的不足是，缺乏特别科学严谨的验证。

趋势影响分析情景分析法，主要被未来集团（Future Group）所使用，主要通过概率统计进行分析，代表性人物是Gordon。该方法的优点是论证相对严密，不足是对数据资料要求较高，同时，对使用该方法人员的专业素养也有较高要求。

交叉影响分析情景分析方法主要由巴特尔研究所（Battelle）使用，主要贡献人员是Godet。这种方法同概率的联系最为紧密，其优点是过程容易控制，不足之处主要是根据主观判断的数据，利用公式将初始概率转变成校正概率，有相当的主观任意性。

以美国为中心发展起来的情景分析方法及其机构参见图3-2。

三 法国学派的情景分析方法

在欧洲，法国被认为是第一个使用情景分析法系统研究科学和政治未来的国家，因为，在同时期的美国，情景分析先驱者的工作几乎都集中在公共政策分析和规划方面。在Khan把情景分析用在军事领域的20世纪50年代，法国哲学家Gaston Berger建立了“d'Etudes预测中心”（Centre d' Etudes Prospectives），在那里，他发展了一种用于长期规划的情景分析方法，他把这种方法命名为“Prospective thinking”或“La Prospective”。

尽管Berger于20世纪60年代去世，“d'Etudes预测中心”却继续保持繁荣，到60年代中期，该研究机构的人员开始把“La Prospective”方法应用到一系列的公共领域，如教育、环境、城市和区域规划等。

20世纪60～70年代，Pierre Masse和Bertrand de Jouvenel进一步发展了Berger的情景分析法。作为法国60年代国家经济规划的负责人，Masse在制定第四个法国国家规划（1960～1965年）时使用了Prospective情景分析法，随后的国家经济规划也都使用了这种方法。同时，Futuribles Group（Association Internationale de Futuribles）的创始人de Jouvenel在1966年加入Prospectives中心，并进一步把情景分析法应用到科技及生活方面。

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Michel Godet进一步扩展了法国的情景分析法，由于影响较大，Godet发展的情景分析方法一般被作为法国学派——远景（La Prospective）学派的代表。

四 情景分析的关键要素

1．情景分析的主要构成要素

无论不同情景分析法的具体步骤有多大差别，但对于典型的情景分析来说，主要由以下要素构成。

（1）基准年（Base year）。基准年是情景分析的开始年，对于定量情景分析来说，基准年主要指有足够数据来描述情景开始的年份。

（2）目标年和时间段（A time horizon and time steps）。目标年是情景描述最远的年份，选择一个情景的合适目标年，主要依据情景的目标。比如，分析欧洲的环境污染问题，10年或20年可能就是合适的目标年；如果描述气候变化的长期影响，100年可能是合适的目标年。

时间段是指情景基准年和目标年之间分几个阶段，比如，3年一个间隔，或10年一个间隔。一般要求时间段尽可能少，因为，对于每一个时间段都需要描述，如果时间段太多，会增加工作量，也没有必要。

如：Base year——2000年；

Time horizon——2015年；

Time steps——2005年，2010年，2015年。

（3）地理范围（A geographic coverage）。地理范围是指情景分析的空间分布，是全球、区域、一个国家或一个城市？

（4）变化过程描述（Adescription of step-wise changes）。描述基准年和目标年之间的情况，解释目标年情景如何从基准年发展而来。

（5）驱动力或不确定性（Drining forces or uncertainties）。驱动力是影响情景变化的关键因素。有些关键因素的发展趋势是可以确定的，而有些则是难以确定的，是高风险的。情景分析主要是基于那些具有高不确定性、高影响力的关键因素，分析并构建情景故事。

（6）情景故事（Storyline）。情景故事是对一个情景重要因素的叙述，包括驱动力和事件之间的联系。有几种不同的情景假定，就要构建几个情景故事。

构建情景故事主要有两个步骤：

一是根据一些最重要的高不确定性驱动力构建情景框架；

二是丰富情景内容，给情景框架增添“血肉”，形成完整的情景故事。

（7）敏感性分析（Sensitivity analysis or test）。研究不确定性因素变动的范围或极限值，分析判断项目承担风险的能力。敏感性分析有助于确定哪些风险对项目具有最大的潜在影响，它把所有其他不确定性因素保持在基准值的条件下，考察项目的每项要素的不确定性对目标产生多大程度的影响。

（8）情景供选方案。情景供选方案的来源：①评估将来待选政策方案的技术报告；②根据目前的趋势利用计算机进行模拟；③根据专家报告；④公众听证会或专家听证会；⑤其他定性分析方法，如德尔菲法、利益相关者分析法等。

情景分析过程中的关键要素及其关系见图3-3。

2．情景分析法的基本结构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情景分析方法迅速由壳牌扩展到其他组织和机构，并发展出许多情景分析方法。情景分析法没有一个确定的过程，但却有一些经常采用的步骤，主要包括：明确决策焦点；识别关键因素；驱动力分析；按重要性及不确定性把驱动力排序；构建情景逻辑；充实情景内容；战略含义分析；选择主要指标和标准；情景内容反馈；讨论战略选择；形成执行规划；传播情景内容。

Fink认为情景管理应该分为以下五个阶段：情景准备（Scenario Preparation）；情景域分析（Scenario Field Analysis）；情景预测（Scenario Prognostics）；情景发展（Scenario Development）；情景传递（Scenario Transfer）。

一般可以从三个方面把不同情景方法的不同步骤进行归类：规划目标（决策焦点）、进程设计、情景内容。

规划目标（决策焦点）是指通过提高认识，激发创造性思维的方式，获得洞察社会进程中影响某一方面的重要因素。一个重要的目标（决策焦点）通常直接或间接影响决策。

进程设计是指分析的范围和深度，定性或定量资料的使用程度，利益相关者研讨会、专家间意见或案头研究之间的选择，等等。有许多不同方法可用来发展情景，尽管这些方法各有特点，但也有一些共同点，主要包括以下几个阶段：一是明确情景分析的意图和结构。包括：①确定情景的性质和范围；②确定利益相关者和选择参与者；③确定主题、目标、指标和可能的政策。二是建立情景的基础。包括：①确定驱动力；②选择关键的不确定性；③创建情景框架。三是发展和测试情景。包括：①构思情景故事；②定量分析；③政策选择。四是沟通和宣传。

情景内容是指构建的情景故事，一次情景分析构建的情景故事一般设定2～5个，4个比较合适，如果构建3个情景故事，人们一般倾向于选择中间情景，构建5个及更多情景故事则难以把握。

五 情景分析的选择与评价标准

1．情景分析评价研究

当前，有一些研究开始关注情景评估方法：情景评估的相关理论；决策进程及心智模式；相关模拟或实验方法。一些研究则通过具体案例分析什么样的情景更有效。

2．情景分析法的选择标准

情景分析法包括很多种类别，针对不同应用对象及目的选择合适的方法是提升情景分析质量的重要环节。

情景分析法是要描述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而未来可分为“很可能的”（Probable）、 “可能的”（Possible）、 “更可取的”（Preferable）三种。

对于“很可能的”的未来，一般应用预测性（Predictive）方法，如预测模型（Forecasting models）或趋势推断（Trend extrapolations），目的是要回答“将要发生什么”（What will happen）。

对于“可能的”（Possible futures）或“可取的”（Desirable futures）未来，探究性（Explorative）或规范性（Normative）情景分析是有用的。如果想思考未来几种可能的结果，探究性（Explorative）情景可能是有用的，探究性情景说明“能发生什么”（What could happen）。如果想寻找实现特定目标的情景，应当选择规范性（Normative）情景，规范性情景说明“如何能达到一个具体的目标”（How can a specific target be reached）。

3．情景分析评价标准

什么样的情景分析是高质量的？对于这一问题，很多学者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Alcamo和Henrichs提出了评估情景质量的四条标准：一是相关性（Relevance），情景同终端用户有多少相关性，能否有效反映他们的关注和需要？二是可靠性（Credibility），情景是否从现在开始就是可识别的，可靠度如何？三是合理性（Legitimacy），情景是否能对加大范围的观点作公正的评判，情景中传达的信息是否公平？四是创新性（Creativity），情景是否对目前关于未来的观点造成挑战，能否显示不确定时间的含义？

von Reibnitz认为，情景应具有最大可能的一致性和兼容性、稳定性和可变性。Heinecke和Schwager列出了情景评价的四个标准：一是清晰，情景内容要透明，避免误解，具有适应性；二是彻底，包括可信度、完整性、没有无效假设、发展路径描述、信息内容等；三是相关性，决定功能、定位功能，包括目标构建、识别和分析问题、预测、评估、决策等；四是联系，情景之间的关系、稳定性、是否涵盖所有未来的情况等。

Schreifer和Mercer认为，情景分析要把握以下三个原则：一是知道现在，清楚目前的状态和发展动力，最大限度地显示现在并寻找对任何关于未来假定有用的观点及看法；二是保持简单，复杂的情景通常是无用的，因为人们不能理解它们；三是讨论会成员（利益相关者及专家）的认真工作。

Van der Heijden认为，好的情景要满足以下条件：内部一致性；利用关于将来的假想事件链接历史和现在；可以用简单的图表表达的故事情节；似乎可信的；反映预定的元素；识别能构建故事的标志或指标。

情景是叙事性地描述未来，并把关注焦点集中在因果过程和决策点。评价一个情景的优劣，主要不是看它的精确性，而是关注其合理性（从这里到那里的合理路线）、内部的一致性、因果过程描述、决策的有用性。

情景分析参与者的参与原因和情景的结果是相关的。当利益相关者参与情景发展时，他们要确信他们是相关者。这同样适用于合理性，当来自多个不同领域的利益相关者参与发展情景，就更容易融入各种各样的信念和价值观。Asselt认为，对非专家的参与，尤其需要依据一定的原则及标准。

同时，也要注意，情景分析的过程是可以复制的，复制情景的结果也应当是类似的，否则，就要考虑这个情景的可行性。

在情景数量方面，一个项目的众多情景框架中，只有少数被发展为完整的情景故事。Wilson认为，情景数量最好不少于两个，不多于四个。他认为，在一个项目中，从众多情景中选择情景有五个标准：一是合理性，所选择的情景必须是能够发生的；二是辩证关系，它们应该结构不同，对同一主题不是简单的变化；三是一致性，在一个情景内，要重视逻辑性，以确保情景内部没有矛盾；四是决策效用，每个情景应有助于为决策服务；五是挑战，情景要能挑战关于未来的传统智慧。

综合来说，成功的情景分析主要包括以下要点：保持专注；保持简单；保持互动；有计划地进行规划，并保证足够的时间；不要简单地设置高、中、低情景；避免“最有可能的”情节；避免发展过多的情景；为情景起简单易记的名字；使决策者拥有自己的情景；财政预算为情景传播提供足够的资源。

4．情景分析的常见失误及避免措施

在情景分析过程中，经常会出现一些失误，这些失误既由客观原因导致，也由主观原因引起。

F. A. O'Brien认为，情景分析过程中，主要存在以下陷阱：有限的要素选择过于缺乏想象力；主题选择过于墨守成规；聚焦在当前/下一个大问题；毫无作为（不言而明）的假设；缺乏想象力的情景。

企业在进行情景分析过程中，容易出现以下问题：情景分析过程中的先入为主；显性的管理风格；思考范围窄；战略对话的水平和质量低；“客户”心态；缺乏必要的多样性；短期行为；偏好增量变化；害怕与外界沟通，恐惧未来；焦虑；局外人；注重过程，而不是内容。

一般来说，常见的情景分析错误包括以下一些方面：把情景作为预测；构建情景过于简单化，例如，乐观结果和悲观结果；情景范围过窄；在情景分析中不能有效发现焦点；把情景作为报告或指导工具，而不是当做参与式学习/战略形成；在情景进程中对执行团队缺乏有效的管理与吸引；情景设计缺乏想象力；没有使用有经验的推动者。

一般可从参加者、内容、过程三个方面避免情景发展的陷阱：

参加者：谁进行情景分析？选择合适的利益相关者及专家。

内容：情景进程是什么？选择合适的情景分析过程。

过程：情景进程如何转达给参与者？有效沟通，充分表达意见。

5．构建情景的建议

针对如何构建情景，Gregory和Duran提出以下建议：利用好已有的例子；使用代表性事件；使用容易想起的支持证据；对所有情景采取相同的评价标准，不要先入为主；要求决策者参与情景分析过程；要求政策制定者提前预测（感受）他们在情景中的情形；选择有相关经验的情景分析参与者；使用极具说服力的解释；使用因果论证；要求参与者解释结果；在情景分析过程中，要把前提和结果都当做事实来对待；使用似乎不太可能的情景；使用多种多样的情景；要关注情景应用时的具体情形。

Ringland认为，情景发展过程中，要注意以下方面：不要拿出已有的结论作为情景进行讨论；要花费一些时间，使每个参与者都熟悉情景分析的进程；确保有一系列的结果输出，包括难以置信的结果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