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发布的警情通报,廖宗奇和楚雨濛的手机上也都收到了。
“涉嫌故意杀人?这怎么可能?这简直就是是非不清,颠倒黑白!明明就是自卫反击、正当防卫嘛!”楚雨濛看后生气地说。
“是啊,这警方是怎么搞得,这么草率地下结论。不行,我得把秦春生录的这段视频发到网上去,让网友们评一评其中的是非曲直。”廖宗奇说着就开始操纵手机准备发视频。
“宗奇,这恐怕不行吧,罗警长走的时候不是特别交待了不能随便乱传这段视频吗?”楚雨濛有些担心地说。
“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咱们必须想办法救克豪和小秦。这要是定了故意杀人罪,那可就惨了,少则判个无期什么的,重则要判死刑的。只有把这段视频公布了,才能引起社会的重视,才能救他们!”
当天晚上,廖宗奇就把这段“丁克豪被多人持刀袭击,然后正当防卫反杀一人”的视频发到了网上。很快,这段视频在网上热传,一时间,舆情迅速反转,众多网友都不认同丁克豪涉嫌故意杀人的说法,皆认为他的反杀行为属于正当防卫。
视频是从哪里泄露出去的?是警方,还是廖宗奇和楚雨濛?罗美洋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廖宗奇和楚雨濛。
罗美洋知道廖宗奇和楚雨濛手里都有这段视频。尽管罗美洋一再提醒过廖宗奇和楚雨濛,不能随便在网上传发这段视频,但是同时她也知道,廖宗奇和楚雨濛这是救人心切,想通过引发舆论关注,来洗脱丁克豪和秦春生的罪名。
罗美洋赶紧打电话问廖宗奇,网上视频是怎么回事。廖宗奇坦然承认,视频是他发到网上的,目的是引起公众的关注,请公众来评判丁克豪的行为究竟是正当防卫,还是涉嫌故意杀人。
罗美洋有些生气地说:“廖总,我不是说过了吗,这段视频不能随便外传的。这样会给警方工作带来被动的,更会给警方造成想用舆论绑架他们的想法。”
廖宗奇说:“罗警长,这件事是我和楚雨濛商量过的。克豪是我的兄弟,我们必须救他。而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让案子调查工作接受公众的监督。特别是如果警方公开公正办案,又何来害怕受到舆论干扰和绑架之说?再说,这段视频是最好、最直接的证据,有什么不能公开的?况且,这段视频是案发现场的真实记录,这也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录下来的。如果没有这段视频,他们就更说不清当时的情况了。”
罗美洋没能说服廖宗奇。她知道廖宗奇也是一个非常重情重义的人,廖宗奇在中毒期间,丁克豪不离不弃,为他的治疗四处奔走。此时,丁克豪摊上事,廖宗奇自然也会全力相助。罗美洋理解了廖宗奇的一番苦心。
舆情反转后,属地分局立即发布了新的警情通报,称相关调查工作正在进行。但是通报中,并未解除丁克豪和秦春生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这让廖宗奇和楚雨濛看了通报后心里很是难受。
“这警方是怎么了?这么简单的一个案子怎么就整不明白?明明丁克豪和秦春生是被害人,遭到不法分子的持刀袭击,本能地进行自卫反击,即使出了人命,那也是属于正当防卫,这跟故意杀人有什么关系?”楚雨濛有些生气地说。
“别着急,楚雨濛,你来看,现在这条视频已经上了好多网站的头条,网友评论也绝大多数支持丁克豪的正当行为。你再看,还有网友义愤填膺地指出,对于坏人、恶人,就不能怕,你越怕,坏人就越坏、下手就越狠。在那种情况下,向坏人屈服、妥协,只能是自寻死路。”廖宗奇滚动着鼠标继续查看更多的信息。
“雨濛,你再看这一条,说得更是一针见血!这个网友说,如果受害人被歹徒杀死了,凶手即使被抓了、最后被判死刑了,又有何用处?因为好人的命都没了,判了凶手死刑,好人就能活过来吗?法律首先要分清善恶,不能总是去充当‘事后诸葛’,更不能不支持被害人的反抗勇气和自卫精神!与其事件结果最终造成两条生命死亡,不如支持正义者反杀坏人,让坏人今后不敢再嚣张于社会!”廖宗奇对这条评论拍案叫好……
第二天,罗美洋带着小孙、小钱赶到属地分局刑侦支队重案队,说明了来意。重案队徐队长接待了他们。
徐队长介绍说:“死者的身份已经查清,是一家名叫利特豪保健品公司的员工。肇事的渣土车也已经找到,但是司机不知去向。另外两名涉案人员,我们正在核实他们身份。据丁克豪交代,他认识这三个人,都是利特豪公司的员工,他们的经理姓胡。我们按照他说的,去抓人,公司已经关门跑路。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丁克豪究竟是涉嫌故意杀人,还是属于正当防卫,目前检察机关和分局的领导正在分析研判。还有就是这段视频被发到网上后,给我们工作造成了被动,领导们都很谨慎。”
“这有什么可谨慎的,一是一,二是二,该怎么定性就怎么定性。特别是你们重案队更应该有自己清醒的分析和判断,不能被舆论和领导的意见所干扰和左右。”罗美洋说。
“我的罗大警长,话是这么说,可是现实中能做到吗?领导说的话你敢不听?交代的事你敢不做?你还想干不想干了?”徐队长嘴里嘟囔了一句。
“好啦,不说这个话题了。对了,你刚才说的这个胡经理,我们早就盯上了,他的公司涉嫌组织传销和非法集资。之前他们有个系统就是丁克豪公司做的。当时丁克豪已经发现有些不正常,就向我们举报了。为了继续追踪这个传销团伙,收集更多的证据,我们请丁克豪的公司在那个胡经理的系统里嵌入了一个监控装置,这个胡经理很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然后想杀人灭口。这样徐队长,一会提审丁克豪,我希望一块见见他。”罗美洋说。
在审讯室里,罗美洋见到了戴着手铐、穿着黄马甲的丁克豪。丁克豪神态自如,他坐在专用的审讯椅上,看着罗美洋没有吱声。他知道罗美洋肯定会来,因为这个案子跟胡经理有直接的关系,跟涉嫌传销案也有很大的关系。
“克豪,你胳膊上的伤没事吧。”罗美洋关切地问道。
“没事,一点小伤,算不了什么。不是有那么句俗话,叫做‘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在商场职场上遇到点事很正常。只是我觉得自己被冤枉死了。明明是他们要杀我,我是受害者。为了保护我的生命,我自卫反击,怎么能说我涉嫌故意杀人呢?用脚后跟想一想,我都是无辜的!我的行为甚至可以说是在为民除害!”丁克豪有些情绪激动。
“克豪,不要激动。你把当时的情况再详细说一遍。”罗美洋说。
丁克豪低头想了一会,然后把当时的情况又述说了一遍。徐队长问丁克豪需不需要请个律师,丁克豪说,这点事请啥律师,白花冤枉钱,自己好赖也是大学毕业,学过法律,能够搞定。丁克豪还提出要求,如果上法庭,那就向社会直播庭审实况,全程公开透明。
看着丁克豪非常镇定和自信,罗美洋松了一口气。一开始,她还害怕丁克豪受了刺激,一时想不开,思维混乱、情绪失控。随后,罗美洋和徐队长又提审了秦春生,俩人说的情节基本一致。
“罗警长,案子的情况已经基本清楚了,我心里有数。一会我就向主管领导汇报。只是,现场视频被传到网上了,还不知道领导咋想呢!”徐队长似乎对视频外泄仍有些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