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现场调查问卷设计与评价

问卷（questionnaire）是指根据研究目的编制的、以提问方式表达的、由一系列与研究目标有关的问题组成的测量工具。问卷调查指运用问卷作为资料收集工具的研究方法，它具有统一、客观、高效的特点，是医学研究获取可靠资料的重要方法之一。

一、问卷类型

调查问卷按使用方法或发放形式，可分为自填式问卷和访谈问卷；而若根据问卷中问题的设计类型，则可分为封闭型、开放型、混合型和图画型问卷四类。

1．封闭型问卷 又称结构型问卷，设计者在问卷中不仅列举问题，而且在每个问题后提供有限个备选答案，调查对象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选择其中的一个或几个答案。封闭型问卷适合于大范围的调查。它的优点有：①回答标准化，易于回答；②节省时间，应答率高；③便于统计分析，结果可信度较高。缺点有：①由于研究者事先设立了备选答案，调查对象不能充分表达自己的意见，研究者也难以进行深度挖掘；②有时容易造成调查对象盲目回答，致使资料产生偏倚。

2．开放型问卷 又称非结构型问卷，设计者只列举问题，不提供备选，调查对象根据自己的情况自由回答。这种形式的问卷适合于调查人数少、资料不必量化的探索性调查。它的优点有：①使用灵活，适合于探索性研究；②调查对象有更多的报告机会，可以收集到较为丰富生动的资料。缺点有：①由于调查对象的文化程度和知识层次各异，问题的信息无法保证得到充分的使用；②回答结果也可能存在较大的差异；③调查结果非标准化，较难进行统计分析。

3．混合型问卷 混合型问卷同时具备封闭型和开放型问卷的内容。目前，绝大部分的调查问卷属于此类，且以封闭型问题为主，只有当问卷设计者不能肯定问题的所有答案或对某些问题需进一步了解情况时采用开放型设计。例如，在询问调查对象的职业时，为了保证备选答案包括所有的职业，可以在备选答案后加上“其他___”；再例如，为进一步了解某协会成员的退会原因，可在“目前是否仍是会员？”的问题后加“退会原因___”，由调查对象根据实际情况如实描述。

4．图画型问卷 图画型问卷以生动、形象的图画形式向调查对象提出问题，调查对象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选择合适的图画。这种形式生动、形象，易引起调查对象的兴趣，适合于小范围、问题少的调查，尤其适用于文化层次较低的调查对象。

二、问卷设计的基本原则

问卷设计应遵循以下几个基本原则：

1．合理性 即问题和选项的设置是否在对象中具有普遍意义，这是问卷设计的基本要求。

2．相关性 指问卷内容必须与研究目的紧密相关。

3．逻辑性 即问题与问题之间要具有逻辑性，要逐级递进，且不能前后矛盾，单个问题本身也不能出现逻辑上的错误。问卷的逻辑性与问卷的条理性、程序性是分不开的。

4．明确性 即问题设置的确定性，具体是指提问是否清晰明确，易于调查对象理解并能对提问给出明确回答。

5．非诱导性 指问题应设置在中性位置，不带任何提示或主观臆断成分。

6．为调查对象着想 问卷调查的实施过程是调查研究人员通过问卷获取调查对象相关信息资料的过程，合适的调查问卷应从调查对象的角度出发，既充分考虑研究目的和内容的需要，同时兼顾对象的知识范围和理解能力，使问卷易于被调查对象理解，且使其乐于回答。

7．便于整理与分析 成功的问卷设计还应考虑到统计分析的可操作性、结果的可获得性、结论的说服力和推广应用的可能性。

三、问卷设计的基本步骤

问卷设计过程一般可分为以下几个步骤：

1．明确研究目的 在设计问卷之前，首先要确定研究目的。研究者可通过查阅文献、专家论证等途径，对研究课题的性质、目的、意义以及与本研究相关的研究动态和发展趋势进行深入的了解，建立研究假说和理论框架。在此基础上，根据现阶段掌握的资料，以研究目的为导向制订具有可操作性的研究计划，使研究目标可以用一系列的指标来测量，完成问卷设计的前期工作。

2．建立问题库 根据研究目的、主题、内容、项目以及范围，广泛收集与研究有关的资料、信息，将研究过程中涉及的内容列成提纲，建立问题库。问题库中的问题可通过头脑风暴法和参考其他调查表的条目等方法来确定。

3．拟定问卷初稿 结合研究目的，在问题库的基础上拟定问卷初稿。问卷初稿要经反复修改和讨论方能定稿。原则上，定稿的问卷初稿应不遗漏与研究相关的任何问题，且不保留与研究目的不相关的任何问题。

4．初稿试用和修改 设计好的问卷初稿不能直接应用于正式调查，而须对其进行试用和修改，此步骤在问卷设计过程中至关重要。它可通过客观检验法和主观评价法进行。客观检验法通过选择小样本的预调查进行，并认真观察记录调查实施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检查和分析调查的结果，从中发现问题和不足并对问卷进行修改。观察和分析的内容指标主要有调查过程中对象对内容的理解和配合程度，回收率、有效回收率、填答的内容和方法是否错误，填答是否完整等。主观评价法通过将问卷分送给所属领域的专家、研究人员和典型的调查对象，请他们阅读分析并给出修改意见。有条件时，两种方法都应采用，先用主观评价法对问卷进行一次修改，再用客观检验法进行二次修改。修改后的问卷还可通过效度和信度检验进一步评价其质量。

5．问卷定稿 问卷定稿主要包括两方面内容，一是内容，二是版面。经预调查、修改后的问卷还应对其进行版面的美化，使整份问卷简洁明了。定稿后的问卷一经交付印刷一般不得随意更改，故应在定稿前尽量完善。

四、问卷的基本结构

一份完整的问卷应包括问卷标题、卷首语、填表说明、问卷主体和问卷结束栏。

（一）问卷标题

问卷标题应能说明研究主题，且表述简明扼要，并能吸引调查对象的关注。例如，“饮食状况个案调查表”、“育龄期妇女生育状况调查表”等。但不能简单采用“调查问卷”等泛泛而指、主题不明的标题。

（二）卷首语

卷首语指的是在问卷首页致调查对象的一封短信，其在邮寄式问卷或自填式问卷中尤为重要。卷首语是取得调查对象信任和合作的一个重要内容，它应向调查对象简要阐述调查的目的、内容和要求，并希望得到调查对象的支持配合。具体包括以下几点内容：

1．身份介绍 应有派出调查员的机构署名和简要介绍，以增加调查对象的安全感，提高依从性。

2．阐明调查的目的和意义 使调查对象对研究的目的和意义有简要了解，同时增强调查对象的责任感，提高他们的配合度。

3．信息保密和匿名保证 对于问卷中可能涉及的一些较为敏感的问题，如个人隐私、个人及家庭经济状况等，应在卷首语中向调查对象予以保证，不会向外界泄露他们提供的信息，并会以匿名方式进入到数据分析和报告环节，以消除调查对象的畏惧心理。

4．请求合作和致谢 以简洁真诚的语言请求调查对象的支持与配合，并对调查对象表示诚挚的感谢。

5．说明调查者的单位和地址 卷首最后应留下本次调查组织实施的单位、通信地址和电话等联系信息，以便调查对象有疑问时咨询，或对调查者或问卷有意见或建议时提出，并使调查对象觉得研究者是值得信赖的。

（三）填表说明

填表说明可对问卷中可能引起疑问或歧义的地方加以解释、定义、举例和说明，指导调查员正确填写，以确保问卷答案的统一性。说明中对问题的概念和名词应作通俗易懂的解释，对其含义、范围加以说明，有的甚至可以举例说明。自填式问卷的填表说明可以放在问卷的最前面，也可放在最后面，或在问题的后面直接说明。访谈式问卷一般除在问卷上给予必要的简要说明外，还需要单独准备调查员手册，并在调查前对调查员进行统一的学习与培训。

（四）问卷主体

问卷中问题及答案的设计关系到调查的整体质量，也关系到研究者是否能获得预期的研究结果。问卷设计者应根据研究目的和内容，结合个人经验，同时在参考他人类似研究的调查表与研究成果的基础上，通过小组讨论等进行调查问卷的问题设立。

1．问题的设计 问题的设计需考虑以下基本要求：①问题必须围绕假设进行设计；②问题应具体、明确，不能太过抽象、笼统。如：“社会对艾滋病患者的认可度如何？”，社会一词太过笼统，也未指明对艾滋病患者的哪一方面的认可度；③避免提复合性问题。如“您喜欢看电影、报纸、电视、网络新闻吗？”，很可能对象对其中的某几项感兴趣，但对其他的排斥，就无法做出准确的回答；④提问应符合调查对象的特点，语句通俗易懂；⑤避免倾向性和诱导性提问；⑥敏感问题的措辞需委婉，避免威胁性问题的出现。

有关问题类型的分类，根据研究设计要求可分为备查类和分析类问题；根据提问的方式可分为直接性、间接性和假设性问题；根据问题形式可分为开放型、半封闭型和封闭型问题；根据问题内容可分为特征型问题（如性别），行为型问题（如是否经常参加体育锻炼），态度型问题（如是否喜欢关注时事新闻），原因或理由型问题（如为什么做某事）。

问题的数量应根据研究目的和内容增减，问题太少无法达到预期的研究目的，而问题太多易造成调查对象的厌烦心理。一般以调查对象能够半小时内回答完毕为佳。最后，问题应以一定的顺序呈现，便于调查对象思考，以降低拒答的可能性。问题设置顺序的一般性原则包括：①问题按一定的逻辑顺序排列，相关问题列在一起，时间由近到远；②易于回答的问题放在前面，敏感问题如个人隐私、经济状况、政治观点等放在后面，以减少拒答；③开放式问题通常放在最后面。

2．问题答案的设计 问题答案备选项的设计需考虑以下要求：①答案备选项应符合实际情况，如询问对象经济收入情况时，备选答案要考虑当地实际的经济收入水平，不同经济发展水平的地区备选答案应不一致；②答案备选项应具有穷尽性和互斥性，即包含了所有可能的情况，且各个备选项之间互相排斥、不互相重叠或包含，若备选项无法做到穷尽性，可在最后设“其他___”项；③答案备选项按一个标准分类；④程度式备选项应按顺序排列，且前后对称，如“很满意、比较满意、无所谓、不太满意、很不满意”。

问题答案备选项的编写形式有二项式、多项式、填空式、矩阵式、尺度式、序列式、关联式、顺位式、自由式和比较式等。各形式各有利弊，在问卷设计中应结合使用。

（1）二项式：指问题的答案仅有两种选择项，两种答案是对立的。如“您的性别是 ?①男性 ②女性”。

（2）多项式：是封闭式问题中最常用的一种形式，视问题的实际情况确定多选还是单选，多选如“您到过以下哪些城市？①北京 ②上海 ③广州 ④深圳 ⑤杭州 ⑥南京”。单选如“您目前的婚姻状况？①未婚 ②初婚 ③再婚 ④离婚 ⑤丧偶”。

（3）填空式：如“您的家庭常住人口有___人”。

（4）矩阵式：是将同一类型的若干个问题集中在一起，共用一组统一的备选项。如“您对工作环境、工资收入、居住环境等满意吗？”

（5）尺度式：如“您的四肢感觉酸痛吗？”（请在您认为合适的位置上以“×”在尺上做出标记）

无酸痛1 2 3 4 5 6 7 8 9 10 非常酸痛

（6）序列式：答案备选项属等级变量，存在程度的差异，并按递增或递减顺序排列。如“您喝牛奶的频率？①总是（≥5次/周）②经常（≥3次/周）③有时（≥1次/周）④很少（＜1次/周）⑤从不”。

（7）关联式：将一系列相互衔接的问题放到一起，后面的问题是否继续取决于前面问题的回答，依序递进。如“您目前是否吸烟？”

（8）顺位式：是列出若干备选项，由调查对象按照某种原则，依次对所有备选项或选择部分进行排序。如“选择哪家医院就诊，您最主要考虑的因素有（按作用大小依次选择三项）:①距离 ②就诊环境 ③医院诊疗水平 ④医务人员服务态度 ⑤医保报销比例 ⑥疾病严重程度 ⑦预计花费 ⑧其他___”。

（9）自由式：指开放性问题，由调查对象自由回答，多用于探索性或需进一步深入调查分析的研究。

（10）比较式：将若干需要比较的事件整理成两两对比的形式，要求调查对象进行比较后做出排序或选择。

3．问卷答案的编码 有预编码和后编码两种方式。预编码适用于封闭式选项，在问卷设计时就对备选项进行数字编码，此编码可以直接用于问卷资料整理、录入。如“您的性别是___？①男性 ②女性”可编码为“1=男性2=女性”。预编码不需后期处理，可以节省人力和物力的投入。但对于只能使用开放式问题或半封闭问题的开放式备选项，由于对象回答不可预计，只能采用后编码。后编码是指在数据整理阶段阅读所有回答内容后，对答案进行归类后再编码，它耗费时间、人力和物力，在大规模的现场研究应尽量避免使用。

（五）问卷结束栏

指在问卷结尾，对调查对象的配合表示感谢，并附记录调查员姓名、调查起止时间、调查地点等信息的栏目。结束栏要求简短明了。

五、问卷评价

问卷作为一类应用于现场调查的常用测量工具，在完成设计后必须通过有效评价，保证其可靠性和有效性后，才能予以实际应用。问卷评价包括信度（reliability）分析和效度（va-lidity）分析。其中，信度分析用于测量和评价问卷的可靠性，而效度分析则用于评价问卷的有效性。

一份合格的问卷所获得的指标必须是稳定和准确的，调查结果能反映被调查者的真实情况，即通过回答问卷上所设计的问题，能有效准确地获得我们所需的真实信息。

（一）信度分析

信度是指调查结果的一致性或稳定性，即多次反复调查的结果应该是一致而稳定的，它是评价现场调查测量工具质量高低的重要指标。信度分析的主要目的在于反映调查工具测量结果的可靠性，控制和减少随机误差。因此，信度分析也称为可靠性分析。

信度一般通过考察被调查者对同一个问题的多次重复测量结果来进行判断。结果之间误差越小，测量的稳定性和一致性越好，测量工具的信度就越高；反之，答案之间的误差越大，则测量工具的信度就越低。其中，重复测量包括：同一研究者在相同条件下进行重复测量，不同研究者在相同条件下进行重复测量，或同一研究者在不同情景下进行重复测量。

信度具有以下特性：①指测量结果的一致性或稳定性，而不是指测量工具；②反映的是一定情景下的一致性，不同的受试者及不同的调查情景下，测量结果的信度可能存在一定的变异；③仅仅是效度的必要条件。

根据不同的研究角度，信度可分为内在信度和外在信度。其中，内在信度指测量工具是否测量同一个概念，及其各个题项的内在一致性程度。外在信度指不同情景下相同被调查者的测量结果的一致性。

信度系数是评价信度高低的统计指标。常见的信度系数包括：重测信度、复本信度、分半信度及Cronbach'sα系数等。按其反映特性，可将信度系数分为三类：①稳定系数，即反映跨时间的一致性，如重测信度；②等值系数，反映跨形式的一致性，如复本信度和分半信度；③内在一致性系数，反映跨项目的一致性，如Cronbach'sα系数。通常，信度系数越大信度就越高。一般认为，当信度系数高于0.80时，测量工具的信度非常好；介于0.70～0.80时，其信度相当好；低于0.70时，慎用该测量工具。

信度分析可通过上述重测信度、复本信度、分半信度、Cronbach'sα系数和评分者信度分析等进行，具体可参看相关专业书籍。

（二）效度分析

效度是评价测量工具的另一个重要指标。其主要目的在于评价测量工具调查结果的有效性，即其反映受试者真实情况的程度。

效度是指测量工具的有效性和正确性，即所用测量工具能够获得的结果达到研究者期望目标的程度。效度是测量工具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基础特征，只有高效度的测量工具才能保证在获得测量目标值上具有较高的精确度和准确性。

效度具有以下特性：①指测量结果的真实性和正确性，不是指测量工具；②具有相对性的特点，不具普遍性，其只与测量目的直接相关；③只是程度的反映，只有高与低，不存在全或无的现象；④无法直接测量，一般是采用逻辑推断或统计学检验分析等方法进行间接判断。

效度一般分为内在效度和外在效度。前者是指测量工具中自变量和因变量之间存在的因果关联或相关关系的程度，反映了测量工具内容的正确性与精确度。后者是指研究结果的概括程度，反映了研究结果的外推性。其中，内在效度是测量工具应具备的基本效度，若内在效度较低，则说明其测量结果的真实性和准确性较低，其研究结论的外推价值也较低。因而，任何应用于现场调查的测量工具首要保证的是内在效度，其次才是外在效度。

常用的效度指标有三类，分别是内容效度、效标关联效度和结构效度。其他的还有判别效度和聚合效度等。因为效度是个相对的概念，不同的效度指标反映的是测量结果效度的不同方面。所以，一个具有较高效度的测量工具，其各项效度指标的水平均应较高。

效度分析常通过内容效度、效标关联效度和结构效度分析进行，具体可参看相关专业书籍。

（三）信度和效度的关系

信度和效度存在以下关系：①信度低，效度一定低；②信度高，效度不一定高；③效度低，信度不一定低；④效度高，信度一定高。即信度是效度的必要不充分条件，信度的大小并不能直接反映效度的大小。一个测量工具，当其测量结果的稳定性低时，其预测目标特质的有效性一定很低。反之，当测量结果稳定性高时，该测量工具也并不一定能够准确反映出目标特质的真实值。反之，如果测量工具结果的精确度和准确性很好，即说明其测量结果的一致性和稳定性必定较高。

由此可见，一个合格的测量工具，应同时具备较高的信度和效度。此外，除了信度和效度，其他诸如可操作性、便利性和经济性等，也是在现场调查中实际应用测量工具前应考虑的评价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