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打架

庆余号码头是辰溪县最大的码头,沅江上大部分船舶都在此上下货物,商人、工人络绎不绝,非常忙碌,甚是热闹。

瞎子到了码头,虽然他看不见眼前一切,但他凭耳朵还是能辨别眼前繁荣兴盛的景象。

前方过来一汉子。

他忙地走上前去,双手恭敬作揖,用他那苍老沙哑的声音询问道:“这位兄台有理了。瞎子向您打听一个人……”。

这是他几天来第一次说话,不等他把话说完,那汉子推了他一把,‘啪’地一巴掌打在瞎子的脸上,冷眼骂道:“死瞎子,滚开!别挡老子的财路,妈的,晦气!”

瞎子遭了一巴掌,不敢怨言,拾起竹杆走开了,继续找别人打听。

这次他注意了,专向女人打听,而且是上了年纪的。

可是,这码头很少有上了年纪的女人。

来这里寻了大半天,也没有碰上一个。

偶然遇上一个年青女子想上前打听,不料那女子误他是个坏人,吓得跑的远远的。

这一天,毫无收获,就这样过去了……

瞎子没有回凤凰城,而是去了城中的一座荒废的破庙‘佛爷庙’投宿下来。

晚上,瞎子睡梦中,觉得有人在不停地踢自己的脚,瞎子一下子被惊醒。

他起来一看,原来是七八个叫花子呈‘半孤’形向他围了过来。

为首的一个花子头道:“你是哪儿来的?”

瞎子想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心知不妙,如实回答道:“凤凰城!”

花子们一个个相望几眼,那为首的花子又问道:“胆子够大的啊,你叫什么名字?”

瞎子想想自己的遭遇,心情悲凉,道:“我、我、我……没有名字,你们就唤我瞎子吧。”

花头又道:“你今天多大了?家里还有人吗?”

这一问,瞎子倒是被问到伤痛处,自言自语地道:“家中还有人……我家中还有人吗?我……家人全死光了,十多年了,他们还有可能活着吗?我十几岁离家,十多年后才回来,就算还有家人,恐怕他们也不认识我了,而我也看不见他们了。”

花头好奇地追问下去,道:“你家中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全死光了呢?”

瞎子痛苦地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花头道:“这么说,你家人全死光了?也无有亲朋,那我们欺负你也没有人敢把我们如何了?”

瞎子一凛,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那花头道:“想干什么?你一个外乡的死瞎子,居然到我们这里来抢地盘,还夺走我们的‘金厢房’,真不知死活。”

瞎了吃了一惊,赔礼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是你们住的地方,我马上就走。”

“走?难道你就这样走?吃饭还得给吃饭钱,住店还得给店钱,你弄脏了我的床,不管怎么说,总得交点钱吧?”

“我一个花子,眼又瞎,哪有钱给你们。”

“这么说,你想睡霸王床了?”

瞎子无可奈何地道:“这是什么床?满地乱糟糟的草,顶多我走就是了。”

一句话,花头火冒三丈,道:“妈的!兄弟们打他。”

顿时,暴雨般的拳打脚踢打在瞎子身上,凭瞎子如何哀号求饶,他们就是不放手,拽着他往死里打。

瞎子想,无论如何自己不能死,眼下还是逃命要紧。

于是,他紧握竹杆猛地翻开众花子,甩起打狗竹杆横扫出去,一边还大声吼道:“他妈的!大家都是叫花子,你们为什么欺负我?今天我就是死,也要与你们一起死。”怒火冲天,火拼起来。

众花子有点怕了,花头忙得拿起一根破桌脚拦在手中护体,不只如此,还吩咐兄弟们向瞎子包围过去。

众花子一边包围瞎子,一边还在找一些烂棍烂木头握在手里,小心戒备,以防不测。

瞎子说道:“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花头道:“我们一个个要饭的,一日三餐都吃不饱,还管什么英雄好汉,那些离我们太远了,还是现实点,做个卑鄙下流的人先搬倒你再说。因为这样容易生活,起码不会饿死。”

瞎子不服气地道:“你们有这本事吗?”

花头道:“当然有了!兄弟们一起上。”

花头一吩咐,众花子一起扑上瞎子,抱腿的抱腿,拦腰的拦腰,掐脖子的掐脖子,一边还对他拳打脚踢,任凭瞎子怎样挣扎也敌他们不过。

最后,众花子解开腰带将瞎子五花大绑起来,不停地向他施虐,一时间,打得瞎子遍体鳞伤,口流鲜血。

瞎子动弹不了,伤心地流下了泪水……

这一天,众花子在外面乞讨也累了,晚上再一折腾,一个个躺在地上便呼呼大睡。

瞎子睡不着,他要逃出去,于是拼命地解绑,就是无法脱身。

后来,他想用脚试探一下看看身边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弄断腰带,但又怕不小心碰着他们,难免又是一顿毒打。

当下,他小心谨慎地挪动身子,凭听他们的打呼声和呼吸声,小心翼翼,尽量不靠近他们,去寻找可以割断绳索之物。

忙了大半天,他终于摸到了一块破瓦片,小心地拿在手心。

因为他是双手靠在背后绑住的,瞎子则用正面对着众花子,所以他们不易发现瞎子正在割断绳索逃生。

费了大半天工夫,瞎子终于把绳子割断了。

正当他小心翼翼逃时,这时候,有一花子尿急,刚一起身,发现瞎子逃走,便大呼小叫的推醒同伴,然后急忙一个向前飞扑,抱住瞎子的脚,等待同伴过来将他按倒。

情急之中,瞎子抡棒朝抱着他腿脚的花子猛打过去,一边打一边还拼命地扮开那花子的双手。

这时,众花子起来,前扑后跃到瞎子身上,再一次疯狂般地对他施暴,口中还不停地破口大骂。

瞎子原以为死里逃生,哪知被对方发现,毒手施暴,若不快点逃离,必定性命不保。

只见他双手用力分开左右两花子,再一拳打在另一花子的鼻梁上。

随后拼命冲上花头,如发疯的怒狮,飞身一跃,死死抱住花头的头。

紧接着猛地一口咬住花头的左耳上,顿时,花头血丝涌现,疼得花头哇哇大叫。

众花子目睹这幕瞠目结舌,不知所措?竭力营救。

只见瞎子掐住花头的脖子,用极长的指甲抵住他的咽喉,退到庙门口,挟持花头威胁众花子,一边还用含糊不清的言语命令众花子不准靠近他二人,否则,他便一口咬掉花头的耳朵。

花头当然害怕,只得劝兄弟们原地不动,陪着瞎子退出庙外。

瞎子挟持花头出来后,好长一段路他都未放花头。心想不退个安全地方决不罢休。

等瞎子退到巷屋的一个角落,瞎子忙得解下花头的腰带将他绑在一棵大树上,这才松口。

这下够瞎子累的,他稍作休息后,拿起竹棒冲向花头,直插入花头口中。

那花头吓得一身冷汗,顿时认怂了,哭丧着脸向瞎子求饶,含糊不清地哭道:“大爷饶命,小的下次不敢了。”

瞎子听他这般,忽然慈悲之心由心而生,心中不忍,放下棒子,一声不响地走了。

花头简直看傻了,原以为会被瞎子打死,吓得尿都出来了。

他看瞎子收手,很感激他得饶人处且饶人,道:“多谢大爷,多谢!”

而后花头惭愧不已,想不到一个瞎子身上有着一股桀骜不羁的性格和过人的胆量,以及不惧生死的侠义肝胆,问道:“你去哪?今日不杀之恩,他日小的必定舍命相报。”

瞎子大气未消,愤道:“我去哪里干你屁事!你的命我用不着,以后别再欺负人就行。”

花头又道:“小的今后一定好好做人,洗心革面。”之后又说:“你人生地不熟的,况且你又行动不便,我们可以帮你,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瞎子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背对着他发出一阵怪笑,道:“想不到在这个世上居然还有人和我做朋友,不知道是我眼睛瞎了,还是他瞎了眼。不用了!老瞎子怕受不起。”

花头追了上去,继续道:“我知道你是个很义气的人,不管怎样,你今天没有对我进行报复,我很感激你,日后若没有地方住,希望你还来佛爷庙,我们随时欢迎。”

瞎子走远了,远远传来他的话声:“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