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祭坛归来,青冥常感心事重重,觉有不祥,却不明原由。
夜来,四人正于明珠之下,纺纱制锭。尔时,一阵狂风,吹开门窗,叶衣待要关闭窗户,只见半空中一物吐雾吞月,乌云翻腾,中现二珠,射出两道红光,甚为恐怖,忙唤众子前来。
青冥近窗而观,言道:“是冥河巫咸前来挑衅。你等不是对手,在此看守府邸,我去迎她。”
叶衣问言:“冥河巫咸,何许人也?劳烦姑娘如此谨慎?”
仙子解释道:“她乃是冥水河畔修炼得道的神祇,精通占卜之术,唤名冥河巫咸,我与她曾于澄宫有过交手,道行很是高深。”黎渊闻其名号,仍旧战战兢兢。
言罢,纵身踏上七宝莲台,迎上云端。只听得云中雷电交加,虎啸龙吟,巫咸掌发五毒穿心咒,字字摄魂,袖舞疾风,草木根摧,江河移位。
三女于屋内,背靠背,运起元神,现出五彩光芒,聚成一束,冲开屋脊,散于四方,将盘谷地界牢牢罩住。
青冥仙子发乾元掌,掌掌金光,长袖舞太极,正乾坤,沙停石落,山川归位,风卷残云,水去潮平。
巫咸趁其不备,发一标,三棱头尖,标身书符印,尾羽赤黑,隐约散陈年酒香。
仙子冷不防,被其伤了肩臂,不觉中如痴如醉,四肢酥软,难以招架,忽忆当初飞升之际,昏睡错过时辰之时,仙子言道:“醉仙草?!莫非当年是你.......”
巫咸见醉仙标只伤得青冥皮外,怎肯罢休!复从衣襟之中,掏出一火龙宝瓶,这瓶不同:
高有三寸,极粗之处,拇中二指可环抱,方口圆底,细颈鼓腹,夔龙两双,分列四方,附于瓶耳,又有蟠虺四条,附于瓶身,与夔龙之位,错成八方,底有猛虎一对,托架宝瓶,圈足之处,又多饰以云雷之纹。瓶盖密合,立一鹤鸟,展翅欲飞。
抛将开来,约有三尺有三,通身火焰,遍地热浪。
巫咸将手一扇,那瓶盖便自开合,冲出一条火龙,龙头一收,化身九相,冲向青冥。
仙子不识此宝厉害,被九条火龙围困其中,难以作为。
巫咸又祭起锁魂绳,光灿灿一条绳索,两头拴一玉珠,把青冥牢牢捆住,珠顶涌泉,弥封泥丸,纵有大法,亦难施展。
青仙子极力挣脱,欲冲开泥丸,被巫咸复起一袖,正中天灵,甩出盘谷界外。
冥河巫咸大笑不已,但是见此仍不甘心,想想又从袖中掏出一柄红缨小刀:
刀身锃亮,正反两面篆以“杀”字,字泛血光,溢凶煞之戾,刀柄作蛇头形,镶以绿宝,宛如龙睛,见之更是寒噤须发。
巫咸将红缨小刀朝青冥落难之处一丢,一刀化万刃,落于河道各个拐弯之处,刀尖相对,专等青冥:玉身赴刃宴,魂归三阳天。
巫咸兴致正浓,又分身五躯,高与山齐,端坐河岸,手执杵棒,棒身雕画髅骸,秘书冥符,向下一甩,伸出一枝金针,尖如发丝,细如牛毛,却有金刚之韧,右手持一乌碗,盛满墨汁,散溢腥臭,每以棒针蘸汁,刺向青冥,以期玷污仙本,破其道体。
正是:
千刀豁开凝脂肌,万剐玉骨香消殒。曲水流芳何归处,刀峰剑影一路寻。
也是天有好生,地有向德。那日正巧巽风异样,清风徐送,不动山谷,却肆虐江河,沿途而下,所过之处,一扫漂浮尽皆席卷,青冥随浪涛翻滚,于水下漂移,得以躲过万刃之阵,千针之锋。
巫咸见之,余恨未解,言道:“纵你有百神相随,躲过曲水万刃,也难逃我花月五重。”
言罢,将一珠网望空一撒,念咒一句,“去”那网兜随即飞速一般,落于河流尽头,金光一晃,化作一个山坳,远望亭台楼阁,人头攒动,丝竹弹唱,吆喝叫卖,好一座城郭聚落。
却不知,一切都是巫咸幻化结界,专等青冥自投罗网。
冥河巫咸大笑不已:“此去轮回,深陷欲海,少不得声色熏心,威逼利诱,待她无可奈何,俯身就范之时。堕入情网,道身必破。看她天劫,还能委任何人下界降我!哈哈哈!”
言罢自思道:“修罗子倒也有些福缘,蒙遇这等娇娃,广施大法,重塑肉身。若非她施展九转还魂,法力骤减,恐今日之战,胜负难料,不若先行离去,恐有天界援兵。只等他二人,自投罗网,一切定局。”想罢,化一阵玄风而去。
三女于定中,闻得仙子现身:“叶衣,嫫颜,水姒,我已元功散尽,不久将转生人世,此去凡尘,漫漫长路,不知何日再得回归。尔等当代我好生打理宫祇,我已辜负悟阳子,令他斩断仙根,孤寂三生。若是有缘再聚盘谷,你等可将宫亭交于他手,也了却我内心许久遗憾。”言罢,消失不见。
三女闻此,悲泣不已。每日游走谷中,寻找青冥踪迹,哪有结果,殊不知其早已顺水飘出谷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