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拳僧

达摩是为降伏邪恶而生的。曾经有人这样预言:他是王者之子,生在一棵优美的菩提树下,从小由德高望重的大师教导经书和拳法,那时他日日刻苦修行,救助身边不幸的人们,并对自己的使命坚信不疑。

一场悲剧直接席卷了达摩的一生,国破家亡就在转瞬之间。当达摩赶到皇宫的时候,自己的父王已经被叛徒毒死,叛军不知从何处招来了有一场黑色风暴,黑色风暴席卷了大地。人们哀嚎着被杀害。达摩站在尸横遍野的城墙上,望着脚下的一片狼藉,眼前的马革裹尸的场景,深深地刺痛了达摩的内心深处。最后,他被逼入绝境。自己的拳头可以面对最强大的敌人,却无法对同胞出手。当自己因为发疯变得异常强大的拳头,最后还是停在了自己的亲人的面前。尽管血脉相连的亲人们在权力的诱惑下陷入疯魔,变得面目可憎。

达摩一步步跨过一具具曾经的面孔,如今倒地不起的士兵的尸体。眼神空洞般的走向了叛变的头目,也是他兄弟之一。自己的兄弟看到他刚才拳头的威力,心中产生一股害怕的感觉。

于是一群人团团将达摩围住。每人都挥动着手中的兵器冲上前去,但是谁也抵挡不住那双铁拳。后来自己的兄弟狞笑着以人质进行胁迫,他认出那是被寺庙收养的孤儿。现在叛军要他交出王者金印,多耽误一刻钟的时间,就要杀害一个孩童。达摩愤怒了。他的拳法已不再为自己所控制。一道耀眼的金光从拳头上乍现出来,拳头上爆发出强烈的能量波动,这强大的破坏力直接将半座皇宫被夷为平地。叛军粉身碎骨。可经过这场浩劫,王国不复繁华,满目苍夷。

更糟糕的是,当罪恶被湮灭,幸存而不知真相的人们唾弃他为恶魔之子,辱骂他,驱赶他。达摩没有辩解,他陷入深深的自我忏悔。他永远记得那被胁迫的小孩明亮双眼中如何充满生存的渴望。

这双眼睛变成了心魔,深深折磨着他。他开始了自我放逐的流浪,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直到身躯绝望倒在路边,暴晒于烈日中。乌鸦飞来飞去,要将他当作腐肉叼食。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朦朦胧胧中,一只手舀给他清凉的泉水。漆黑的眼界忽然变得明亮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年轻的僧侣。忽然达摩右手握紧成拳,对着年轻的僧侣的面门轰击而出。经历的人生的大起大落,现在的达摩已经不愿意相信任何人了。不过就在那铁拳快要轰中僧侣的面庞时,眼看着就要血肉横飞。从年轻僧侣的的身后传来一阵突兀的声响:“师傅,小心。”一根铁棍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击在那只铁拳上。巨大的冲击波直接将年轻的僧侣震飞了好几米。年轻的僧侣急忙的爬起来说道:“悟空不要伤了他。”

达摩将右手轻轻一挥,悟空的金箍棒直接敲击在了地上。达摩向后一跳,直接拉开了与悟空的距离。两人互相对望着,见到达摩一个健步冲了上去。右拳蓄力对着悟空的胸膛轰去。悟空也是一个跃步,手中的金箍棒对着达摩的天灵盖劈去。不过下一秒,棒子依然敲在铁拳上,巨大的声响,直接刮起一阵阵狂风,吹散周围的黄沙。两人的身形定在了空中,悟空忽然冷笑一声。一道巨大的金箍棒直接从地下而起,将达摩顶上了高空中。悟空挥动金箍棒直接冲向了高空中。悟空升空的时候,达摩已经调整好自己的身形,在悟空想乘胜追击的时候,从天而降的无数拳影对着悟空轰来。悟空被迫做出防御。一道金光出现在达摩的左拳上,重重的轰击在金箍棒上,悟空的身形呈直线倒飞而出,栽落在黄沙中。

黄沙中的悟空,抖了抖脑袋,蹿出沙坑,想再次前去迎击的时候,被年轻的僧侣拦了下来。达摩望着眼前的僧侣,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是个年轻的僧侣,风尘仆仆,似乎远道而来。僧侣向他问路,原本有些敌意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空洞了很多。他绝望的回答:“那个地方已经变成地狱,为什么还要前往。”

僧侣平静的问:“你似乎被心魔所困扰。”

达摩说:“是啊,因为这不幸的结果是我亲手造成的。”他大笑着,自己生来的使命本该是降服邪恶,最终自己反倒变成邪恶。

僧侣却摇了摇头:“你并非邪恶,只是太过懦弱。毁灭容易,建造太难。你一直徘徊在这里:不敢回头,因为不相信自己造就了黑暗;没有勇气离去,因为不敢跨出这片黑暗。”

达摩反问他:“那你呢?明知已降下黑暗,还为何来到这里。”

僧侣“阿弥陀佛”了一声:“贫僧自东方而来,要前往西天取经之地。长安,很快也将黑夜降临。贫僧跋涉千山万水,或许可以找到重建的方法,带回一丝光明。”

达摩握紧了拳头。他不相信自己生来为魔。他本应肩挑凡世,拳握初心。他在黑夜中迷惘,忘记了走不通的路,应该用拳头来打开。他的本性如此,并不重要。然而见性,方能成佛。人生是场穷游,偶尔也需要暴走。道路很远,脚步更长。

告别僧侣,他毅然迈向相反的方向。已回不去故土,就只能继续前进。他要去看看僧侣出发地方——长安,内心的声音告诉他,那里有他寻找的东西。

最深的黑夜,往往是光明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