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江湖与庙堂

  • 御昆仑
  • 清诚
  • 2107字
  • 2019-02-22 16:30:14

近百名雄壮的骑兵挟万钧之势杀来,即便是当世一品也不可能在这等声势的军锋战阵下安然无恙。

任青却是恍若未闻,轻手轻脚的将惜福放到梅池韵身边:

“烦请先生施救照顾。”

凭梅池韵的医道修为,只一眼便看出惜福已经是将死之躯,全靠任青的一缕天人气机强行接续性命。

除非是他特别调制出来的白虎护命丹,可是这等丹药乃是动用了宫中无数珍藏,多年炼制也只成功了六颗,都是国宝级物件,专门留给当今圣上续命用的,如何能用在区区一介民女身上?

他叹息一声,望着站立都有些不稳的任青:

“任大家何以至此?京都此后怕是再无百草堂,速速逃命去吧。”

任青不久前还来找他看过病,梅池韵那时还不曾想屈尊救治一个江湖九流的戏子,只是见了陛下钦赐的金牌才得知,这位是日后要与狄戎对阵的义士,两人都算是草莽江湖中人,经过这次也算是相识一场的朋友。

“请先生施救照顾。”

任青像一只牵线的木偶,对着梅池韵重复着这句话,后者对上她遍布血丝的双眼,心下竟无端生出一股寒意,明知那已经是不可再为的事情,却不得已还是点头应下。

见到梅池韵点头,任青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身后蹄声如雷,轰然逼近,她笑的像是一个献宝的孩子,欣然带着无限的欢喜,对着尚是一头雾水的梅池韵道:

“先生妙手相助,惜福定能转醒过来,任某无以为报,便帮先生驱赶这些毛贼匪徒吧!”

任青说完,竟是强撑起摇摇晃晃的身子,欢喜不尽的站在了轰轰杀来的骑兵之前。

直到此刻,梅池韵才明白,原来这位名满京都的任大家已经疯了,竟然只身就想拦住百人禁军的骑兵冲锋。

面对奔腾而来的骑兵,任青不仅没有拔剑迎敌,反而将大圣遗音信手插在了地面上,然后她双臂伸展,气机浩荡,迎面冲撞的众多骑兵马头之上,宛如被一只无形大手摁住。

马匹一声悲鸣,似乎想要发力挣脱,后腿筋肉块块鼓起,近百名骑兵便在任青一掌之下止步不前,好似被人抵住了马头,在进不得丝毫。

梅池韵瞪大了眼睛,看的心潮澎湃。

任青沉腰坐马,双臂如揽明月,翻掌沉腰下压。

摁马头!

战马长嘶,足足有两千斤的宫廷御马,马头忽地一声砸向地面,整匹战马后半截身子扭曲折断,发出让人心寒的骨折声。

眼见到近百名高头大马的骑兵,在瞬间被齐齐摁倒的壮阔场面,这位金吾将军倨傲的脸上二话不说,调转马头就跑。

主将一走剩余的士兵也不敢再留,慌张的跟在后面溜之大吉。

百草堂内,除了百十具倒地身死的战马仍在抽搐之外,再无一个兵卒敢逗留。

........

.................

养心殿血迹处处蜿蜒,肃王李恒昂然步入其中,深雪楠在门外守护。

穿过帐幔,肃王直进龙床,他手中捏着一粒黝黑的药丸,送到神宗皇帝口中,喂他服下。

片刻之后,于皇宫之中号令天下二十年的神宗幽幽睁开了双眼,入目的是肃王含笑坐在床边的样子,他吃了一惊,就听李恒带着几分欣喜的道:

“父皇龙体可曾好转了?”

神宗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肃王:“是你。”

语气里没有疑问,只有肯定。

肃王好像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什么是我?当然是儿臣在这里守护父皇了。儿臣今日入宫给母妃请安,一听说父皇病倒了就急忙忙的赶过来看望,那个殿外值守的将军真可恶,还拦着儿臣不让进来,父皇病的都要死了,做儿子的赶过来见一面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父皇你说他是不是该死?”

神宗皇帝喘了口气,不答反问:“太子正持我兵符赶来,你就敢这么放肆了?”

肃王闻言又变成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大哥听说父皇病倒了,居然带兵入宫,已经被儿臣杀了,还有父皇身边的那个老太监也是同谋,可惜他修为太高,战场上被他跑了。”

肃王仍在喋喋不休的数落着太子一系人马的不是,可病床上的神宗皇帝已经怒火冲天,他涨红着脸强自坐了起来,伸手就要打肃王李恒:

“逆子,我杀了你!”

肃王轻松的躲开,嘴里不停说这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儿臣再也不敢的废话。

粗重的喘息声响彻整个寝宫,神宗皇帝心痛如刀绞,眼中怒火渐渐被理智强行压制下去,他看着浑然无事的肃王,涩声问:

“京都守军全看朕兵符调度,仓促间就算调兵不多,你又从哪里来的兵力抗衡?枢密院权力在大,京中却无实质兵权,兵部顶多是调配一些维护治安的兵马司,根本不可能和禁军抗衡!”

肃王笑着鼓掌:

“厉害厉害,父皇仓促间还能想到这么多事情,儿臣佩服。只是父皇忘了城外的狄戎使团了吗?”

凭肃王在朝在野的势力,想要让京都城关放狄戎兵马入城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吩咐狄戎人乔装入城,然后和城防上的守将打一个招呼也就是了。

“你竟敢!”

神宗皇帝激动之下连连咳嗽,一口又一口的污血从嘴里喷出来,落在衣襟床单上。

肃王十分诚恳:

“我也不想啊,可是父皇你不给我权利,只想把我当作是平衡皇兄势力发展的棋子,你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要是有天你死了,皇兄登上大位之后会怎么看我?”

肃王缓步走到神宗皇帝的床前,一直虚情假意都在表演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了内心深处的狰狞:

“这都是你逼的!”

热泪滚滚而下,神宗皇帝闭上了双眼,半晌之后方才嘶哑着嗓子:

“好,好,好手段,好手段!”

“记得小时候父皇就教我们,话不说尽,事不做绝。儿臣要先去安抚朝臣了,希望回来的时候能见到父皇的诏书。”

肃王大步出门,对着门外看守的深雪楠冷声道:

“看着陛下把诏书写完。”

“是,楼主。”

肃王脚步一顿,回头看着深雪楠奇道:

“你叫我什么?”

“微臣失言,陛下恕罪!”

深雪楠闻言立刻躬身行礼,肃王哈哈大笑,迈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