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离宫出征

“那便现在去吧。”

黑翳泉转看向晁天云道,“随便派两个人,把秦瑝押下去。”

“遵命。”

晁天云作揖应罢后,便走下数级石阶,指了指正运送王府财物的其中两名士兵、高声叫道:“你,还有你!上来!”

两名士兵应声,随即放下手中的忙活,沿着石阶一路小跑了上来。

“将此人押回大营,好生看管着。”

“是!”

两名士兵作揖应罢,遂当着众人的面、押住秦瑝,将他带了下去,送进那一众被押解人员的冗长队伍当中,慢慢带出了王府。

“呼——”

看到这一幕,王伊宁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舒心之笑。

此时,周围的众少年也一并笑了。

“好了,该罚的罚完了。”

黑翳泉一开口,众少年便皆又看向他去,“接下来…便该是‘论功行赏’的时候了,火龙宫大案得以告破,你等几个可谓是有大功劳。想要什么封赏,直说吧!”

“啊!这…”

“这…”

少年们一听便皆沉默了,他们哪敢问圣上要什么东西?

“回圣上。”

晁天云第一个作揖说道,“作为镇守一方的将军,守卫宫城的太平与安宁,本即是臣之职责所在,又岂可要什么功劳。况且,使本案能告破的主要功臣…自然还是伊宁,我们可不曾帮上什么大忙。圣上若要论功行赏的话,该先重赏他才是。”

这番话当即引得众人点头认同、并皆看向了王伊宁去。

“我?我…”

王伊宁一时紧张的挠起了后颈,“我…也不缺什么,我从圣上处获得的已经够多了…这次…也纯粹只是帮晁大哥和荧梦师姐他们而已,不然的话,我可没耐心在宫城待下去,早就走了。”

晁天云、荧梦、张南浩三人一听皆是噗哧一笑。

“好了,明明是大功一件,你不必过于谦虚。”

黑翳泉大手按到王伊宁肩上、欣慰的笑了起来,“不过…既然珲儿已被削除王爵,那不如这样:晁天云,以后渚州的全部兵权,便交由你来统辖,朕给你安一个‘渚州总兵’的名头,你看如何?”

“全…全部?!”

晁天云一听登时震惊了,这官升得可实在有些夸张。

以前的他,不过是只管到宫城的小半兵力、一些衙役,头上还有位王爷,如今王爷一倒,他瞬间竟成了整个渚州的总兵,几乎可说是一位虽无名但有实的‘新渚州王’了…

“没办法,毕竟这等职位…是从不交给那些武林世家的。”

黑翳泉笑道,“黑翳氏族中,也暂时没别人可以继承王位。而整个宫城除珲儿外,百姓们最服的也就剩你了,所以,也只有你能担此大任。你就当是为百姓们着想,万莫推脱。”

“…是,晁天云领命。”

肩上的担子突然重了许多倍,晁天云心中虽是万般犹豫,但也只得应承下来。

黑翳泉点头应罢,便转过了身去。

“至于你们…”

环视着众少年,黑翳泉说道,“伊宁这小子比较谦虚,那…你们俩呢,二位钦差?你们可有什么想要的?”

武浩与安雅听罢,相视一道后,便心领神会的一起点了点头,而后转看向了圣上,单膝跪下、恭敬作揖,同时说道:

“我们只有一事相求!”

“哦?何事?”

黑翳泉微微眯眼,抚须问着。

不过在他的心中,却已有知道他们所求是什么了。

“我们只求能跟随圣上,速速启程,前往鸩毒林!”

武浩神情坚定、声音洪亮地说道,“救出吕大哥、找到达哥,再杀死那李苍荣,替数十位大内侍卫及许前辈报仇!——”

王伊宁与安雅听到,也一并点头附和。

“放心吧…此事,朕当然没有忘。”

黑翳泉笑道,“等会回了城内,安排清楚这里的后事后,我们便立即启程,由朕御驾亲征,前往海州!”

王伊宁一听,当即也欣喜地单膝跪了下来——

“多谢圣上!”

“多谢圣上!”

三位少年面朝圣上,心中是激动万分、皆恭敬俯身一拜。

得到重病已经痊愈、功力得到恢复的圣上的允诺与支持…三少年便有了万般信心,对救出吕大哥并找到达哥,是志在必得!

……

随后,晁天云留下,继续指挥士兵们押解王府人员、搬运王府物品,荧梦陪着她,而王伊宁、武浩、安雅、张南浩四人则在同他们告别后,跟随黑翳泉的圣驾、下山返回了宫城。

回到宫城后,黑翳泉便从圣驾上下来,并叫开了所有随行的人员。

当他在不以那般高大庄严的仪仗出行时,百姓们见他也不必如此讲究,最多是见到后俯首拜一拜、打过个招呼便差不多了,偶尔也有些下跪的,但黑翳泉见了也会立即让他平身。

只此一路上,叫平身便叫了十几次。

不同于以往的皇帝,黑翳泉出行也从不必带护卫,首先是找不出武功能比他高的护卫,其次,即便不说能否有人战胜他,光是有这胆子行刺他的、便是五十多年来从不曾有过。

所以那些‘大内侍卫’也基本是当成外派出去的钦差使用,或用于保护宫中的其他人。

有时也算作他的半个徒弟,经常有他指点武功。

五人来到洛家楼客栈内,叫了一桌子菜,早饭与午饭合二为一的吃了一顿。面对这时候基本没什么架子的圣上,少年们也比之前在大殿上时更能放得开了。一边吃着,众人一边讨论起了接下来之事。

张南浩也是在这时得知了销声匿迹多年的‘坞柳剑’许阐是前辈,原来当年皈依佛门、变成了路琮法师,只不过知道的却是已太晚了…许阐是已还俗下山,打破禅杖、重新拿起了剑。

并死在了鸩毒林中、自己当年老友的手上。

他们一边吃着饭时,也一边依稀听到,刚才王府发生之事、已在百姓口中飞快的传开。

火龙宫消失,珲王爷被废,晁天云升为总兵,这一连串的大事、给渚州百姓们带来的几乎是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为了耳根子能清静些,众人便在吃到半时、搬进了包厢中。

在谈到何时动身时,黑翳泉则说‘不可操之过急’。

尽管少年们无时无刻不记挂着此事,因为在他们心中,时间越是被拖那么一丝一刻,吕大哥与达哥的危险便多添几分…

但若要战胜李苍荣,眼下他们只能靠圣上,于是也必须听圣上的安排。

而对此,黑翳泉的解释是:

整个鸩毒林有百里方圆,尽是他李苍荣的地盘,不仅不知他有多少埋伏与准备,更不知他潜伏其中二十余年、实力深浅已经如何。况且他还善用毒功与驾驭异兽,再算上这一点,他的实力其实是远超其它武林中人的。

即便是御驾亲征,也还是得考虑完全、才可进入。

所以,为保全自己的功力,确保与李苍荣作战时、自己是状态完整,此行便不能用传移之术赶路。也就是说,接下来去往数千里外的海州鸩毒林,他们还得骑上马,一路飞驰。不过他早有准备数匹一日千里的名贵宝马,可并行船快上许多,并不会耽误太多日程。

少年们听罢,便皆同意了。

只要圣上愿意亲自出手,他们也愿等这几天。

而张南浩则表示,此事对他而言过于危险,况且‘珲王爷’之事刚过完,天云哥与荧梦姐还有许多事要忙,他们肯定也不能去,那他自然得留下来一起帮忙了。

王伊宁、武浩、安雅也谅解,便点头同意。

……

待这顿吃完后,已将近巳时了。

走出洛家楼,张南浩便同四人告别、约定下次来宫城再见,随后,即回了自己的住处去。

此时,王伊宁、武浩、安雅三人的行李皆已收拾完毕,随时可以启程。黑翳泉见状,便领着他们去往城外,晁天云所统辖的‘镇南大营’去。

来宫城近一个月,少年们还未到过这个地方。

半路上,他们还遇到了秦瑝、以及负责押送他的五百精兵,便用极其嘲讽的方式、同他也告了别。

来到营内,此时的‘晁总兵’也已回到了此处,正同夫人荧梦一道,处理着后续事宜。才能同样精干的荧梦,此前便已能常助父亲处理火龙宫事务,如今丈夫重担在肩,自己当然要来继续发挥作用与履行责任了。

在营内,黑翳泉最后晁天云安排了一件事。

少年们皆听到的他的意思,即‘不能让任何世家或门派,因火龙宫的消失,而乘势崛起’,必须扶持一个新的武林门派坐镇宫城。

只需随便立个什么名目,售出火龙宫原址的土地即可。

首先,这个门派不能太大,不能交由已经建立过门派的世家来做,因为必须要保证其从建成到发展,都得牢牢掌控在皇家手中,不能达到火龙宫那样、可以与当地皇室抗衡数十年的地步。

同时又不能太小,因一旦其建起,其它世家门派必将趁此发难,而他们要能扛得住其它世家门派的为难。

所以,这个门派、或有意在此建立门派的世家,强弱必须刚刚好才可以。

对这些江湖形势与武林之事,荧梦懂的要比丈夫多得多,因而当着皇上及伙伴们的面,晁天云便将此事交由了荧梦来负责。

毕竟,那座山头原本也是她家的地盘。

这等保持各方势力相争与制衡、避免一家独大而致垄断的‘帝王权术’,虽理解起来有些复杂,但少年们也算是听得明白。

在此事交代完毕后,王伊宁、武浩、安雅三人便与他们的伙伴,晁总兵夫妇二人告别了。接着,便由皇帝黑翳泉领着他们离开大营,再接下来,便终于是要回宫城的北门、与圣驾队伍汇合…

然后,与圣驾队伍一道,踏上御驾亲征、讨伐李苍荣的征途了!

……

巳时许,宫城北门边。

黑翳泉与少年们已换乘上了宝马,带齐了各自行李,此时正等待着圣驾队伍他们、收拾齐他们自己的东西,赶来汇合。

在百无聊赖的等待着之时,少年们也在观察着这里进出的熙攘人群。

看了许久,心中不免是感触万千。

尽管对终于能踏上征途而欣喜万分,但想到要和三位伙伴告别,离开这个他们被迫待了将近一个月的、南方最繁华的大城。走出奢华的客栈,过回露宿荒野、生火扎营的日子…

他们的心中对宫城,仍是有那么一丝不舍的。

不过,也只停留在这微末的一丝而已,因为这与营救吕大哥、达哥,与为大内侍卫们及许前辈报仇相比,是根本不能相提并论的。

他们从逃出鸩毒林起、忙活了两个多月,等着的就是今天!

然而,就在进进出出的人群当中,众人却留意到了一个身影、正独自骑着马从城中向门边走来。那是个外披深红氅子、内穿红纹黑衫及一袭红裙,双腕佩戴钢刃,娇小身影的少女。

少女看样子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事,面无表情的一直看着一个方向,且都未注意到皇上就在门前。

而黑翳泉及三少年,则是一眼即认出了她来:

“秦蕙?”

隔在约丈余距离外,黑翳泉叫起了她的名字。

“啊?圣…”

直到有人叫起,秦蕙才从沉思中惊醒、应声转头,注意到圣上居然就在眼前后,当即翻身踩镫下马,在街道上对着圣上单膝跪下,“…小女秦蕙,参见圣上。”

王伊宁看着秦蕙,微微眯眼、欲言又止。

尽管这是在他知道她身份后,二人的初次见面,但作为‘师姐弟’的他们、却彼此没有打一声招呼。

“免礼,平身。”

“谢圣上。”

秦蕙作揖应罢,便站起了身来。

当她站起来时,她的眼神便直接不自觉地看向了王伊宁去,而王伊宁此时却也在看她。

“秦蕙,你怎从这北门出来?”

黑翳泉神情和蔼地问着、对她是丝毫不像对她哥哥那般的凶厉,反而是十分温和与慈祥,“你…不随你哥哥回隼阳岛去么?”

众人一看秦蕙的表情,便皆明白,她已知晓哥哥受罚之事了。

“这…圣上…”

秦蕙略显紧张的应道,“受罚的…应该只有他一人而已,不关我的事吧…”

“是啊。”

黑翳泉抚动长须笑道,“那你要往北去,又独自一人…是要往哪去呢?”

秦蕙作揖应答:“回圣上,往海州的鸩毒林去。”

“什么?!”

骑着马在圣上身边的王伊宁、武浩、安雅三少年一听这回答,皆震惊不已。

秦蕙看到他们的反应,自己是也吓了一跳。

“哦?与朕同路呢。”

黑翳泉笑道,“鸩毒林如此凶险…你一个小姑娘,独自前去,是要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