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铜鼎声刚响,薛离枢便手持寒铁剑、冲上了前去!
唰——
只见秦瑝交叉起双臂、刮动两道腕刃,发出一道锐利清脆的摩擦声响后,便抬手护在身前,等着薛离枢攻来:
铛!
下一刻,薛离枢势大力沉、猛烈凌厉的当头一劈,果然被秦瑝轻松挡住了。然而,薛离枢却没有依仗兵器的长度优势、拉开距离与秦瑝拼招,而是压下着剑、与秦瑝抬起的双手相抵了起来。
“薛掌门,这是何意?”
秦瑝开口着、故意咧着挑衅的笑容问说道,“你与我交手…至于要摆出这种脸色吗?再怎么气愤,你能是我的对手么?”
“少说废话,秦瑝!”
薛离枢怒道,“是与不是,接着打便知晓了!”
“呵呵,那你可更要冷静些了。”
秦瑝继续咧嘴笑道,“要是怒不可遏,失了理智,那可是很容易输的喔…”
“闭嘴!”
薛离枢喝罢,便立即抽抬出剑,退开半步,换成是一道猛扫劈向了那秦瑝去,而只听铛一声响,这下是被秦瑝轻易用单边左臂的护具便挡住了,然而下一刻,秦瑝则是用空出来的右手,唰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赤鞘长剑——
铛铛铛…
大擂台的东沿处,二人立即展开了他们剑法的对决来!
……
台上两人一开始比武,台下万众便与先前一样欢呼了起来、且呼声比此前的任何一场比试都要热烈!
而万众之中,会场的各大座区内,唯有王家或那些与王家关系好的、或其它与秦家有过节的世家或人士,此时是一片鸦雀无声,看着台上秦瑝的精彩表现,神情是凝重无比…
选手候场区中亦是寂静无比,几乎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的观察着台上比武,而这当中,自然是王伊宁尤甚。
此番来京,他还是头回见识到、时隔六年后秦瑝的水平。
尽管此前已经听闻、他在前年的世家武林会打到了亚军,也已从太子殿下处知悉…此人现在连圣上都能刺杀、并且完事后全身而退,很可能…薛大哥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出于圣上深不可测实力的想象,王伊宁甚至无法确定…自己如今还是否是秦瑝的对手了。
但他也明白,即便不在这张擂台…自己与秦瑝,在其中一方被杀死之前,也终将斗上无数次。
是故,他也在仔细观察与研究着,这秦瑝一招一式的进出里、每一道细节的变化,揣测着他的真正实力、如今究竟几何…
与此同时,同在选手候场区一端末尾处的秦蕙,则是并未看着台上哥哥的表现,而是始终在看着王伊宁。
坐在王伊宁身边的韩梅注意到了,同时看向了秦蕙去。
两位姑娘隔着丈余距离远,互相看着彼此,却都是各自都神情担忧,一言不发…
“薛大哥…恐怕打不过这秦瑝了。”
王伊宁神情凝重的一开口,坐在他身旁的所有人便都看向了他去,而同时、几个座位外的秦蕙也转过了头去、不再看他,“…看秦瑝的打法,出剑、挥臂、转手之间,攻守之势游离自如…进攻时的杀招能立破薛大哥任何一式的防守,防守时的缜密又能令薛大哥全无入手之机,如此看来,是输定了呀…”
“还是那句话!伊宁。”
坐在附近的王锲开口答道,“这个秦瑝的对手,还得是你!就与六年前一样,还得由你在这个擂台上来打败他,将他又攒了几年的锐气再度挫败!”
听到这话,秦蕙立即看向了王锲去。
然被王锲发觉,那充满威武与庄严的双眼立时朝她看去,并瞬间变化作碧色的蛇瞳,遂是一瞪便将秦蕙给吓住了。
于是,她又只能缓缓转回头去,朝台上正在比武的哥哥看去,神情满是担忧。
“…嗯,我明白。”
而这回,王伊宁再从锲伯口中听到了这话,也已不再有任何的如六年前那般、感到意外与惊讶了。
……
不久,台上二人的情况,便尽如王伊宁所料,很快显出了端倪:
果然,招式间攻守兼备的秦瑝,挡住了薛离枢所有的进攻,且还能屡屡反打回去、令他是猝不及防…在接连数次被秦瑝破招、打退甚至划破衣物之后,薛离枢终于被秦瑝逼到了擂台边缘去…
最终,秦瑝防住了薛离枢最后一手的反击后,快他一道的将腕刃直接架到了他的喉口处——
铛!
只二十余合下来,秦瑝便奠定了自己的胜局!
“比试结束,第五场比试,秦瑝,胜!”
在台下众人的欢呼声中,秦瑝退开到擂台中央后,便一如先前刚上台时一般、高举起了双手,回应着他们的热情。
而与先前几场不同的是,作为输的一方,薛离枢起身后,却是再未上前与秦瑝握手、甚至连点头致意也没有了。即便愿打服输,他心中也仍是敌意更甚,只瞪了秦瑝一眼、便独自转身,向会场北沿的清州座区走了回去…或许也正如秦瑝所说,刚才的比武,从心态上,他薛离枢就已经输了。
秦瑝见状、则是冷嗤一声罢,并未当回事。
走在薛离枢的身后、秦瑝同样是向北走,回到了选手候场区当中。而紧随其后的,便见是赫连国师捧着帛书、再度走到了擂台中央…
“第一阶段比赛,第六场比试!”
赫连国师高声宣道,“渚州劳家村,劳仁关!对阵,清州雪城,武浩!请两位选手上台!——”
念毕,便见在剩下十一人的选手候场区中,本就挨着坐的劳仁关、武浩二人是应声同时站了起来,看向了对方去。
劳仁关比武浩高出了几乎一个头,此时武浩甚至还得抬头看他。
此刻,坐在他们周围的所有其余选手,都纷纷看向了他二人去,候场区中的气氛,一时竟变得尴尬冷峻不已…
“不准用毒功喔,达哥。”
武浩扬眉一笑,特意叮嘱说道。
“当然。”
劳仁关盘起手来笑道,“不过…不用毒,你确定你就能打赢我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
武浩也笑起来道,“你只是用拳的,我可是用剑的呢,而且…爹!”说着,武浩便转头看向了不远处还在座中的父亲去。
“诶,拿去!”
武笑酒应罢,便将龙王霸剑扔给了儿子去——
啪的一声,武浩即轻松接住,而后转头看回向了达哥来。
“你这就…确实有点难了呀。”
劳仁关看着龙王霸剑苦笑道,“你用这把绝世宝剑,打坏了我可赔不起呀…那看来,不能打剑了,只能打你咯?”
“哈哈,打就完了!”
“那走呗?”
“走!”
话音落毕,赤着上身的劳仁关便与一身布衣的武浩同时动身,冲下了候场区,往擂台上赶了去…
很快,二人便来到擂台两端各自对应的位置,彼此相隔十丈而立。
接着,又皆微微俯身、向对方恭敬行了一揖。
“决赛第一阶段,第六场比试,劳仁关对武浩,现在开始!——”
铛!
铜鼎声响后,武浩便拔掉剑鞘、扔在台上,急不可耐的朝对面的达哥冲了过去…劳仁关则是握紧两拳、从容应对。
“大力飞踢!”
然而,武浩人还未至,劳仁关便看准机会,踏前一步、紧接是一道垫步侧踢——
轰!
动作飞快、加上势大力沉,纵使武浩反应了过来、及时变换成了防守姿势,却也仍被达哥根本看不见踪影的一脚踢进了膻中,紧接着,这一踢所传出的力道、所带来的效果,着实是震惊了在场的所有观众:
先是当啷一声,龙王霸剑应声落地。
与此同时,武浩竟是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了十数丈之远、在空中翻了数圈,飞出擂台的范围之外还过了数丈,最终正要落下、打算两脚着地时,却使不上力气、导致还是踉跄匍倒了…
“喔!”
“天呐!”
全场乃至包括候场区中的众选手在内,此刻见到这一幕都被惊呆了,纷纷震惊的站了起来,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唔…”
武浩紧捂着胸口、脸色铁青,只挨了达哥这一脚,这般难耐的疼痛便令他几乎要干呕出来了。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自己已有几条肋骨被震碎了,被踢中的胸腔中部已经疼到瞬间失去了知觉…
“哟!阿浩!没事吧?!”
擂台上,劳仁关大声叫罢,便立即拾起眼前的龙王霸剑、向阿浩奔了过去…
看着劳仁关从眼前跑过,此时的赫连庄没有拦住他,而是点点头、给了个眼神到会场北沿的裁判席中众将官去,随后…
铛!
裁判席中铜鼎敲响,赫连庄高声宣道,“比试结束,第六场比试,劳仁关,胜!——”
在天下武林会决赛的擂台上发生这一幕,实在是令人始料未及的。
十二丈的大擂台,劳仁关站在几乎接近边缘、只差两丈的位置,面对奔到他眼前的武浩,一脚踢出,便直接将他踢飞了超过十丈还远,飞出擂台的另一端去了。
此刻,也见到劳仁关已来到台下,亲自将阿浩搀扶了起来。
在全场观众的阵阵唏嘘与议论声、以及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带着他一路向北,扶他往朝廷座区高台的方向回了去。
“还顶得住吧,阿浩?”
见阿浩神智还清醒,劳仁关虽开口询问。
“顶得…住。”
武浩神情沉重道,“达哥,你这家伙…真是…”
“我已经收力了!你还能喘气,没事,啊!”
劳仁关笑着说道,“这点小伤,敷点药自己就好啦!哈哈…”
在万众瞩目之中,劳仁关扶着武浩回到了朝廷座区的高台上,又帮他将龙王霸剑带下去,回到候场区、交还给了武前辈。
然而,全场观众所都不知的是,比这还要夸张的场面,接下来便要发生了…
……
“哇,武教头,有这么夸张吗?”
同坐在朝廷座区前排的公子‘黑翳炎’看向一旁的武浩去,疑惑万分的问道,“劳将军的一脚…有那么沉吗?”
“公子,我飞那么远,你也见到了…”
武浩紧捂着胸口、喘着粗气答道,“你若不信…去挨一脚就知道了。”
黑翳炎听罢、脸色当即大罢,立时转过了头去。
“第一阶段比赛,第七场比试!”
此时,台上的赫连国师也捧起帛书、宣布了接下来的比试,“流州封城,韩棣!对阵,清州白蟒山,王伊宁!请两位选手上台!——”
话音落毕,座中的王伊宁便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韩棣去,脸上露出了微笑来。
等候了六场,这回终于轮到他上场了。
韩棣也转头,看向了他去。
然而,候场区中的所有其他人、此时都观察或感知得到,他的神情是十分凝重与紧张,呼吸急促,气息更是早已紊乱无比,甚至额上被头发盖住的部分以及两手手心、汗珠已经渗了出来。
“哥哥,别紧张啊。”
坐在王伊宁身边的韩梅说道,“伊宁兄会收力的,你只管放心打就好啦。”
韩棣见状,只有抿着嘴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便一同站起了身,王伊宁也拿起了自己先前横着摆在座台上的大内金槊来…
然而,见到这把兵器,韩棣更是被吓得魂都要丢了:
九尺九寸之长,通体玄色、光滑到发亮的槊杆,纯金色的槊头,每一面都映射着阳光的八面破甲棱,那锐利到几乎要洞穿他心口的锋尖…
对比起来,自己这把父亲遗传的金鞘剑简直如同玩具。
将手搭到腰间的剑柄上,深呼吸了一道后,韩棣还是迈出步子、走下了候场区的长台,往擂台上走了去。
王伊宁则是持着大槊,跟在了这位韩堡主的后边。
而作为今年全场呼声最高的选手,王伊宁的上场,此时是吸引够了全场观众的目光、欢呼、鼓掌甚至是尖叫声的,其热烈程度是整场比赛都前所未有…比方才秦瑝上场时要热烈,更是自不必说。
……
在全场观众的注视下,不过多久,王伊宁与韩棣便皆走上了擂台、站定了对应的位置去,相距十丈而立。
“决赛第一阶段,第七场比试,韩棣对王伊宁,现在开…”
“等等!”
站在擂台中央、还未宣布开始,赫连国师便被擂台边缘处的韩棣给叫住了。赫连国师见状,遂疑惑的看向了韩棣去、语气庄重而严肃的问道,“韩棣选手,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赫连国师,我…可以申请投降吗?”
韩棣还未拔剑,便举起了右手、看向赫连国师去问道。
这一幕,当即引起了台下万余观众的一片震惊与哗然,更使得对面的王伊宁、候场区中的众选手以及韩氏的族人们都诧异不已…
“呃,这…”
赫连庄惊讶之余,看向了另一边的王伊宁去。
“喂!韩堡主!你这、这就太夸张了吧?”
王伊宁诧异道,“我都说了会收力的呀,可你连打还没打,我连碰都没碰到你呀,你怎么…唉!你这…你这不是给你们韩家…”
“韩棣,你想申请投降,你确定吗?”
赫连庄转看向韩棣、严肃问道,“你可以投降,虽然你仍可以名列前十六强,但你将因此放弃这场比试、以及后续的所有比试与奖励,请问你想清楚了吗?”
“…清楚。”
在上万观众的注视之下,这位韩镇钰的长子、雁月堡堡主、韩氏族长‘韩棣’,就此将另一只手也举了起来,点了点头,决定了投降。
“这…好吧。”
赫连庄无奈的扶了道额头,转头瞥了眼王伊宁后,便抬望向了裁判席,点头向他们示意,而后高声宣布道:
“韩棣,投降!”
“比试结束,第七场比试,王伊宁,胜!”
铛!
随着敲铜鼎声响起,这第七场本该是呼声最高的比试,就这样还未开始便匆匆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