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面对着这可谓是前所未有的残酷景象,这位长久以来一直勉力维持着最高程度沉着与冷静的指挥官在一时间也感到了手足无措甚至是恐惧——
作为帝国舰队现有体系之中绝对意义上的防御标杆的星启堡垒群,在仍然存留着部分冗余防御的情况下居然就好像纸张一般被轻易地捅出了如此狰狞的裂口,曾经占据了活化空间秩中多个坐标走向的大批帝国舰队组合块在一瞬间崩溃裂解——从源头层面上的彻底裂解,已经无法检测其曾经所拥有的存在性的彻底毁灭。
这可能超过数亿艘战舰的彻底损毁,一方面代表着数量可能是战舰数目几十甚至上百倍的灵魂在一瞬间内便悄无声息的湮灭在了这宛如血潮的,不知道经历过如何扭曲调制的新月拆解光束之下;另一方面也代表了一个异常严峻的事实:
根据从技术极致推演模块之中所提取的部分玄奥而冗杂的资讯跃升公式,在帝国研究者们呕心沥血进行了大量的背景研究与结构解析之后,帝国舰队也拥有了通过迭代数量级庞大的虚资讯投影的倍数,来进一步提高自身资讯集度进而增强自身堪用性能的技术。
但是虚资讯投影的迭代上限很重要的一样内容就是——变量的数量,而对于帝国舰队而言,变量数,就是在一个无延迟可沟通区间之内,帝国独立战舰的数量,变量越多,整体信息变化与推动趋势越大,同时发展道路之中细化的支脉走向数量就越大越不可捉摸,而那些难以言表,只能进行模糊的范围量化的,必须依赖每一艘战舰本身而存在的信息,就是可以被控制的,诞生虚资讯投影的“原料”。
而现在,如此多的变量被抹去,即使对于整支舰队而言,这样的损失还不算严重,但是这场危险的突然袭击却已经确确实实的削弱了帝国舰队一段时间内的总体上限——即使虚资讯投影可能暴涨几百上千亿倍,对于现实存在而言真正有价值的衍生资讯影响可能也不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微弱增幅,并且其影响函数也会随着倍数的不断上升而有效影响程度越发放缓,但是……一旦迭代开始,当前层面的混沌暴涨所带来的迭代层级……
是足以让指数爆炸的增长速度再叠加与之同等水平的更多层指数爆炸的指数塔——但是现在,这座指数塔的最上层已经在新的支援到来之前被永久的砍掉了。
在普通舰队块还无法大批量生产高等级现实资讯稳定点以增加自身节点数目,而新的支援还未能赶到之时,帝国舰队已经再也无法达到刚刚的最高水平了。
“优化舰队整体信息结构,所有战舰爆发性超载临界准备……”在一瞬间的呆滞结束以后,大梦初醒一般的指挥官立刻更新了命令,网络节点群也在一瞬间轰然回应,但是无论如何,这片汪洋也再不会与曾经的那一片完全相同了。
在穿梭着宛若电弧的白金色光芒的帝国舰队集群之中,损毁的战舰群所抛射出的,最后有效初步但还未进一步赋值的,来自于空间通道反应炉不稳定扰动而喷吐出的大量冗杂物料形成了席卷世界结构与空间秩方程的信息风暴,迎着这片混沌的风暴,和外界更加充满亵渎的黑红色暗潮,帝国舰队已经做好了再次被撕破防御的准备。
然而,下一可能可以被归结为“波次”的攻击强度却回归到了正常值——新月射线,常规攻击与信息湮灭导弹所组成的洪流仍在一次又一次搅动扭曲着帝国舰队的防御场和护盾,但是强度并未大到像刚才那样不可理喻。
……
“新月……看来血云的出现和爆发并不意味着自毁性质的超载,维持舰队现有状态,在至少七千个敌方攻击波次结束之前,不要解除对爆发超载的临界启动推进……”
尽管也算是打了许久的交道,但是无论是谁,都不敢放松对敌方舰队的警惕,更不敢随意铺展自己的猜测——虽然可能是在一千七八百年之前,来自总旗舰的提示表明了帝国人民的部分惯用思维与已经确定的行为习惯里,仍然有一部分可以参考旧联邦时期的部分认知与哲学总结。
而那些相对而言仍然还有用的资料,则依靠幸存的各个资料存储库,以及从那一纪元活下来的人传承了下来并稳固了帝国那曾经空洞而摇摇欲坠的认知体系,但是即使这样,面对着已经交锋千年的对手,也没有人敢确定敌人的行为是否就具有有些现象与结果的规律,敢贸然就直接无比确定的将某些事件与表现连接在一起——旧有认知体系之中被确定的一条,就是在拥有足够清晰而全面的信息接纳与整理之前,不要妄下任何定论。
……
在可能是数千次敌方火力再度猛烈轰击在联合护盾与存在性偏转信标等防护手段所组成的联合防护层之后,又一波次的,来自于帝国腹地所派出的全向援军抵达了战场——由于星启堡垒和圣裁奥术枢纽舰的建造工期异常漫长,如果每个世界都出现类似的情况,那么按照现有的整体造舰进度,新船可能难以追平这种程度的全部损失,不过现在根据得到的支援看来,情况可能还没那么糟糕——这个世界,分得了一百二十支全新而满编的,穿越顺时临时世界之门到来的“移动的疆土”舰队。
这足以弥补目前士兵的疲劳以及舰队块割裂存在性所导致的受损,更能帮助帝国舰队整体提升上限。在这极度压抑而又不得不鼓动起一切意志与力量,在与看不见的影响,甚至在与自己较劲的情况指之下还必须维持自身的思维与行动的精确性的情况下,即使是分毫的提升,也是相当有必要的。
……
趁着全新的舰队投入战场,在星明舰队努力争夺战场控制权柄使得它尽快停止向Σ舰队进一步倾斜的过程中,借助某个波次的帝国心灵振奋力量广播恰好辐射至此,舰队拼命发动集群强攻并一度暂时压制了Σ大规模旗舰队对自身的暂时压制。
趁着这个勉强可以稍微缓冲的时间节点,疲惫不堪的舰队指挥官分出了自己灵魂的一点点微弱的感知,想要去探寻那片在或许很短,或许很长的时间之前被撕开的,由灵魂与精神意志凝聚并铺展开来的大网究竟都发生了多少可怕的损伤。
……
他感受到了无数与自己做法类似的微弱灵魂波动。
由于翻涌着死潮污染的敌方舰队大军压境,无论是帝国舰队取得了怎样的相对优势,只要帝国这一边还没有出现某种足以从本源上彻底扭转战局的新存在加入,那么在不可阻挡的趋势演进之下,帝国舰队都将会不断向劣势滑移。
在此基础上,没有人敢放松——即使现在的他们可以同时执行许多个思维线程,设置无数个意志集中点,但是他们也直到现在,才敢将几乎微不可察的一点点思维残片从面对主战场的方向上移出来,移到这里去检测那在混沌的时间之前被外力蛮横绞杀破坏的网络节点。
在独立灵魂的概念封装外壳保护下,这些残片即使下沉到脱离自身所形成的独立节点的约束范围,直接直面整个涌动着具有实际思维与精神力量的混沌网络时,也可以直面其所形成的巨大思维海潮,并在其中安然存活一段时间——
这是出现了禁忌与困难之后,在时间流之中被“顺手”解决掉的一点点问题——禁忌与禁区当然存在,但是即使不能抹杀它们,至少也要确保在这些受限制的方向上有一定的技术储备,以免在出现问题时束手无策。
……
许多曾经熟悉的频率与编号都消失了。
在主意识近乎发散的,依靠自身潜意识缓缓游移的过程之中,在整张网络被撕开的骇然裂口附近,越来越多与自己状态类似的灵魂残片正在将它们所承载的意识向此靠拢。
面对着这道存在于更加虚幻的层面上的可怕伤口,指挥官的意识慢慢冷却了下来,在接近这里,滤去了仍存的节点所产生的思维波动之后,这里真实的一切都展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在自己的记忆之中,无数向自己传递过舰队协调情况的下级指挥官、曾经在这一系列战争之前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战士、与自己处于同一批次诞生的同期个体,而那其中有着许多自己不同阶段的战友和朋友……
现在,这些频率都已经永远沉寂。
强大的自律系统当然能即刻确认出究竟有多少频率被抹杀,而就算不用那些网络之中只以底层工作协议驱动的,没有灵魂高等智慧大型设备,依靠自己,指挥官照样也能在瞬息之间得到那一份长到足以在重装堡垒星稳定赤道上绕好几圈的编号统计链表,但是那与自己的感知有着相当程度的不同——编号链表只是一份冰冷的名单,但是自己的感知,它们是确确实实将灵魂与生命绑定在一起的……
在灵魂碎片漫无目的的游荡之中,越来越多类似的思维波动开始逐渐与自己的感知发生共鸣……
在去掉权限层和部分位置不同,职能不同进而产生的部分差异之外,这里的每一个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巨大的差异——本质上,他们都是为了帝国,为了群体的存续而奋斗,无论工作怎样,他们都同样高尚而伟大。
即使是最底层的基础节点,他们也有灵魂,有智慧,有属于自己的认识圈,有自己亲密的朋友,战友和同事,而他们自然也同样受到了这次严重冲击的影响。
庞大的数字在外人看来,或许只是一串自己难以想象的,意义不明的数字而已,但是无论这个受到如此严重的扰动的群体有多么庞大,在这其中也总有最基础的部分,这些直接承受一切后果的基础部分是不可能被继续稀释的。
对于这些基础部分而言,已经熟悉,甚至已经彻底成为背景,自己的意识与思维不经意间就会流过的节点,自己许多下意识行为而得到的回应在可能延续了几十万年之后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任何一道认知范围中……
百亿年来,星明文明从未像现在这样稳定并,能将一切存在绑定在一起,人与人之间也从未像现在这样,被庞大的帝国机器推动,彼此之间走的是如此靠近。
然而,使得人们认识到这些的第一件事,却是永别。
……
砰。
“?!”
这极为突兀的不明阻碍使得指挥官的那一线程稍微集中了精神,在自己前进的路径上,另一块与自己类似的思维线程与自己产生了交互,一股没有来由的敌意使得指挥官骤然清醒过来。
“士兵!解释你的情况!”
“……啊?这,指挥官,很抱歉,我……”
“你的情绪正在弥漫着不应该出现的敌意,解释你的情况!”
“这……指挥官,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似乎这样的情况发生了许多次,在莫名其妙中,我对此感到烦躁和厌恶,就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在阻碍我,不知不觉中,我似乎想撕碎周围阻碍我的一切,并且……!这是——指挥官,我愿意接受惩罚!”
“这不是这个方面这么简单的问题……如果这样的敌意与逻辑之外的不受控心情的产生……这可不会这么简单,但是……”
指挥官一瞬间想到了些什么,不过很快,一轮又一轮危险程度越来越高的警报迅速占据了整支舰队所有个体的主意识权重。
在世界的另一面,扩散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压制之中,新月与日蚀的攻击再次开始增强。世界中原有的基础秩序法则已经被摧毁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由无数来自于双方的变量、资讯模型与可控映射所形成的僵尸世界屏障,双方力量极限层面上的延伸。
“帝国腹地和总旗舰……几位陛下还没有任何消息吗……”
……
“拜托了,请再给予我们一些时间!”
检索着无数的,来自帝国整体纵深超过五层世界脉络的边境防线之中宛若雪片一般不断发送过来的战报和一轮轮以无数的死亡与无法挽回的硬性战损为代价发出的求救申请,卡文瑞尔和艾森德尔感觉到,自己的内心仿佛在被利刃一刀一刀挖去血肉——鲜血已经流尽了。
虚空要塞的总体实装进程出现了变故,现在,它已经大大落后于曾经的预期计划。
按照曾经的预定设计目标,这座虚空要塞本身将会被作为无比强大的虚空层面传送门与超范围支援基站投入实际应用,而在整座要塞同步激活的两座外接设备输出端内,负责演算匹配可以同时跨越虚空二十六象限的虚数实体坐标演算匹配方程输出设备“虚之眼”已经实装。
但是,整座要塞被设计的另外一个最主要的功能——承载对世界内/外非虚数坐标演算跳跃封锁功能的设备试验却出现了重大变故——这其中的毁灭性爆炸和大范围内的虚数操控失败所引发的存在坐标湮灭还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这一型设备的初始思路本身就出现了问题——
联邦时期,所有的联邦飞船一切的运作规律都要依靠宇宙原有法则,实际上它们位于世界结构之中第四层级的实际应用层,只不过它们将手伸到了世界的第二层级而已,这实际上说明,这些战舰都是世界自身的延伸。
而晶能大漩涡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卡文瑞尔自己指挥雷达照射虚空裂口时所得到的“无法识别的操作请求”是因为那个区域处于绝对的秩序之外,在与之建立映射关系的同时,当时的技术所能制造的扫描系统所发射的波自然不可能在虚空中存在或者扩散,它只会被无声的吞噬,而这前所未见的情况,还是当时存在不明压制的情况下,被系统判断为“不可识别”是正常的——在那样的范围内,运作机理可以被外力篡改甚至废除。
但是现在,仅仅是任何一艘装备了虚空引擎的船就能在虚空中飞这件事,就足以说明这些超越任何世俗限制的飞船拥有很高的自洽闭合能力与独立性,要想彻底让它的存在机理不再合适,恐怕需要彻底否定整个大一统理论
谁拥有这样的能力?谁又能拥有这样的能力?
恐怕从一开始,有些路子与想法就已经完全错了。
……
在遭遇一系列重大研发挫折之后,这个组合系统被拆成了两部分——封锁系统“存在之网”与攻击系统“虚无之矛”,前者通过巨量的坐标转换混乱映射来强行阻止非决战旗舰级别的虚空坐标定义,而后者则是曾经设想的彻底武器化利用——
通过对目标附着一组经过高度调制后的扭曲信息。在这一组扭曲信息崩裂的时候,直接将被附着的坐标,与坐标内部的一切存在直接拆解成两个根本不可能被虚空全范围以内的存在性所容许的虚数端,并在虚空的力量压制之下被放逐出虚空层面上的无限远——那将是彻底的毁灭!
但是,如此超越当前技术水平,只能一边通过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取得灵感,一方面又必须组织巨量的人力物力,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逆向解析出那些参考价值或大或小的资讯结构,将其彻底解析理解透彻并拥有重构的能力。
然而,使其变成帝国适用的使用技术体系与风格需要时间,需要资源——无论如何,现在是不可能依靠拿来主义行事的。
即使是不进行长远考虑,就算技术独立性和文明尊严都能被抛开,那些模型直接拿来用也是保证不了效果的——技术极致推演模块之中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成熟的现成Σ技术,它其中的一切结果都是按照某些固有的强大规律推演出来的——既然是“推演”,特别还是这种极致层面上的应用的推演,其是否可靠是要被打问号的。
围绕着这座基本上有能力装下一个帝国宇宙之中的标准九型堡垒星系的巨大要塞的,是一片弥散着淡金色与紫色,混合着这两种明明对比应该十分突兀但现在看去却又异常协调的浓雾——这是在叠加了全向映射激活暴露设备之后,正在加紧调制整座要塞的灵魂群落,包括卡文瑞尔,艾森德尔,还有一部分真视之眼和来自无数帝国低中高级研究者的全部意志都融合在这片光雾之中。
“第一千六百五十七次虚拟试验准备——存在之网,虚之眼开机,对目标执行预照射——”
“无尽之海动力炉阵列出力提升稳定,开始充能……”
……
“三百七十九,九百五十二号变量出现异常映射规律!急停!”
“资讯总度集度太过巨大……来不及了!”
“规避!规避!”
光雾骤然扩散,但是即使是行动执行的再快,也不能确保无虞——虚空要塞叠加了罕见的实资讯暴涨增幅能力的串联巨型动力炉矩阵所带来的影响范围巨大且不稳定到难以估计——即使是反应再快逃得再远,也仍然有成百上千的节点没有逃过虚数死波的笼罩。
“……立刻搜寻幸存者送去急救……”
“不,陛下……不用管我们了……我们将与网络本身同在……人手……已经不能再减了……”
“你们在做什么?快阻止他们!”
“融合兼并……陛下,如果负责这一区段任务的人手再少……虚资讯投影影响的衰弱就会大到确实明显的削弱现有演算力……只要我们不脱离网络,上限就不会……”
“……陛下,不要耽误时间,我们这样的研究与辅助计算者可以无穷无尽的诞生,但是你们是独一无二的……能做这些伟大的任务,我们已经无愧于自己的灵魂和存在……”
看着弥散在要塞结构体周围的紫金星芒中的点点星辉归于沉寂,在场的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随后,这些无声的光团立刻重新包围了那座巨大的要塞。
……
“不……没有人不是独一无二的……你们与帝国同在……”
“真理,请指引我们,哪怕这一次甚至是下一次仍然失败,也请告诉我们,我们现在正在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效率,效率!时间,时间!”
……
“……”
第零天区驻地世界,总旗舰与决战旗舰队的战场。
即使世界屏障已经被封锁,即使末日–创世与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所带来的恐怖压力使得维多维尔身心俱疲,然而作为帝国最强大的总旗舰,依托整个帝国的存在性网络,他仍然有能力知道帝国发生的一切,自然也能把网络之中的一切收入自己的感知之中。
面对几乎彻底吞没视野的,敌方那从世界的开端一直轰炸到世界尽头的恐怖火力,感知着周围在无形的重压之下苦苦挣扎的帝国舰队,曾经的迷惘与痛苦再度缠绕在了维多维尔的心中:
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自己对帝国的贡献之处与价值究竟在哪里……
……
“不……没有人不是独一无二的……你们与帝国同在……”
……
“频率已经沉寂……永别已经降临……每一个人服役于此,生灭之间……并无高低之分,他们都是拼尽了自己一切的力量,为了帝国……”
……
“以自己的力量,为了帝国,每一个人……”
在缥缈的呢喃之中,心里的痛苦终于宛若利刃一般割破了最后的阻滞,思想的火花宛若霹雳划破混沌的思维,从曾经的复兴纪元到流亡纪年,甚至可能是起源纪年时纠缠在自己身边的问题与那始终隐隐约约的某种感觉此刻终于明了。
一把金色的长剑逐渐从虚无中显现出身形,它拥有与与国徽之中的“统御长剑”一样的剑身与剑柄。
在一块从流光中浮现的悬浮平台上,手握长剑的维多维尔从灵魂弥散的状态下重新凝聚出自己往日常用的实体。
自己是星明皇帝。
自己是帝国的最高权限者,是帝国的领路人之一。
自己拥有着帝国最强大的战斗力,总量最为巨大的资源,领导着整个帝国。
但是自己并没有任何一个方面的特殊力量。
自己不可能像翟卡希尔那样拥有真视之眼,也没有像维斯瑞凡那样引导帝国直接建立新体系的魄力、耐心与细心,也没有卡文瑞尔等人那样强悍的数学建模与资讯解析能力和埃尔温等人那难以捉摸生效诡异而神秘的奥术力量,而在被那两座末日方舟吞噬绑定之后,难以衡量的异化躯体更是在有意无意之间拉远了自己与帝国的距离。
但是现在,自己已经找到了自己该走的路——
既然自己不能直接做什么,那就拼尽自己的一切力量,去帮助整个帝国有目标有力量的人,给予他们最高程度的支持,帮助他们扫清一切障碍。
每一个人,都独一无二,都有其无可替代之处。
只有这些人真正走到一起,一同为了更加崇高的目标奋斗,帝国才是完整的。
如果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那就将自己一切还能分摊出去的力量分出去,让那些明白自己价值的人能够挣脱一切阻碍,将自己的力量发挥到最大。
帝国网络处于自己的掌控之下,除非帝国彻底消失,否则与网络有关的一切都将永不消亡。
在两座总旗舰没有出力上限的无限之海中,沸腾的资讯海洋已然异样。
维多维尔轻轻的提起了长剑。
“网络总体连接稳定……开始广播……”
一句古老的话语不知何时浮现于维多维尔嘴旁,恰当与否,来源如何已不重要,现在,全新的意义将使得古老的文字再度闪亮。
“我有国士……”
维多维尔重重的将长剑顿在了地上。
“……天下无双!”
瞬间,阴影被驱散。
信息量可怖的意志波动,在整个帝国的每一个灵魂频率上长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