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家

小小的村庄烛火渐熄,忙碌了一天的人逐渐进入了梦乡,呼吸清浅,面容平和。

屋外,黑影偶尔闪烁而过,守夜的狗们耳朵动了动,翻个身继续睡去。

“逸凡,这里多好,像个真正的世外桃源。”

南宫嫣然窝在萧逸凡怀里,透过微启的窗看着平静安详的村庄,轻笑了一声,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萧逸凡的头发。

“你想让他们渐渐融入人群。”

“嗯。”南宫嫣然眨了眨眼,深深的望着萧逸凡,“杀手太悲哀,有时候连个衣冠冢都是奢望,我们养了他们,我却不想他们一生连喜怒哀乐都不曾拥有。”

萧逸凡一愣,回望着南宫嫣然,“这样,会不会……”

南宫嫣然笑笑,“有些人的确被繁华眯了眼,忘却了忠诚,那样的人我绝不姑息。但更多的人……”

南宫嫣然伸手抵在萧逸凡心口,“他们说,血雀楼是家。”

萧逸凡又是一愣,最后缓缓的笑出声来,笑得温柔,笑得宠溺与痴迷,“嫣儿的意思,我明白了。”

南宫嫣然看过去,潋滟的眸子盛满了骄傲和一丝的愧疚。

她的人她不愿他们成为当权者的工具,他们必须忠诚,但却不能忠诚的悲哀。

萧逸凡懂她,也愿意依着她,哪怕这些可能对他想做的事带来不便。

“逸凡,明天我们回天玄。”

“嗯。”萧逸凡轻应了一声。

南宫嫣然突然想到了什么,身子一僵,从萧逸凡怀里爬起来看着萧逸凡,眼中有些迟疑和忐忑。

“嗯?怎么了?”萧逸凡一愣,想到了什么后又是一笑,“嫣儿是想说……嗯,叫什么来着,永安王?”

“呃。”南宫嫣然摸了摸鼻子,有些讨好的笑笑,“你知道啦,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都没……没说过。”

萧逸凡摸上南宫嫣然的发顶,“有一段日子了。嫣儿如此,是……”

萧逸凡想了很久,也还是想不明白为何,南宫嫣然为何给他要了个王爷的称号。

“我对这些,不在乎的。”

“我知道,只是……”南宫嫣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总不能直说她不喜逍遥王夫妇,甚至恨不得杀了他们,让他们为萧逸凡痛苦孤单的童年谢罪吧,那毕竟是萧逸凡的父王和母妃。

“为我?”

萧逸凡问,南宫嫣然沉默。

萧逸凡又蹙了蹙眉,最终不再多问。

只要嫣儿还陪着他,其他的,怎样都好。

过往的记忆冰冷却也模糊,鲜活的,只有眼前的女子一颦一笑,一嗔一怒的眉眼。

“那谢谢本王的王妃了。”萧逸凡调侃,舒展的眉眼暖若月华。

……

“楼主,爷。”

鸡鸣过后,南宫嫣然和萧逸凡推开屋门。一群打扮成庄稼汉模样的血雀楼杀手们迎着晨光静立于院外,忠无忌带头行礼。

南宫嫣然摆摆手,瞪了洛书三人一眼后有些无奈的看着忠无忌几人,“忠爷爷、五爷爷,碧荷姑姑,影叔,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楼主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我们不紧着这个时间来,还不知道何时能再见到楼主呢。”碧荷从小伺候着南宫嫣然长大,两人关系最是亲厚,这时也不多加顾虑,直接对着南宫嫣然嗔怪道。

南宫嫣然理亏的摸了摸鼻子,上前抱着碧荷的胳膊轻声的说着好话。

忠无忌和毒五对视一眼,冲着萧逸凡轻点下头,三人向着远处走去。

无影一如往昔,站在原地并不参与。

南宫嫣然看了一眼,也没再拦着,细心的和碧荷说着这两年在西临的情况。

“爷的毒彻底清了?”

“嗯,如今只需要在调养一段时间,逸凡就会彻底恢复了。”

“那就好。”碧荷放下了大半的心,看着南宫嫣然,舒展的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楼主,奴婢有些话明知不该说,却实在不得不说。”

“碧荷姑姑……”

“楼……小小姐,您可不能也走了小姐的老路啊!”碧荷直接开口中断了南宫嫣然的话,坚定决绝的道:“爷本就出身高贵,又生的如那天上的仙人般,清冷淡然。曾经无人问津,只是因为爷身中蛊毒,身体羸弱、口不能言,又不得逍遥王夫妇的喜欢,才……如今爷蛊毒已解,失去的声音也恢复了,逍遥王夫妇更是恨不得对他掏心掏肺,将所有都双手捧到他面前,您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后果的。”

上门说亲的人会踩塌逍遥王府和永安王府的门槛。

南宫嫣然摇摇头,并未接话。

碧荷长叹口气,“小小姐,您比小姐理智,却也比小姐还要决绝。您将您所有的后路都告诉了他,将所有能给的都给了他,将来他若……您要如何,您难道能像小姐一样,困居在那方寸之间,一困就是十几年。”

南宫嫣然握住碧荷的手,轻轻的扬起笑容,“碧荷姑姑,我也曾迟疑过,也曾害怕过……”

南宫嫣然的眼前再一次闪过前世的父亲搂着秘书微笑,前世的母亲痛哭嘶吼的画面。

“甚至想过,若有那一天,就共赴黄泉。”

母亲捅死了父亲,在她眼前,又在她眼前,亲手结果了她自己,漫天的血,漫天的悲哀,让她忘却了,如何去爱,如何去相信。

“可是,我愿意相信,也相信他,能给我唯一。”

这是她的豪赌,甘愿放纵的一场豪赌。

南宫嫣然松开碧荷的手,带笑的眼中满是坚信。

南宫嫣然慢慢转身,迎上向他走来的人,话语温柔甜美,“说完了,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不用搭理他们。”

“没有,忠前辈他们只是和我说了说天玄如今的局势。”

南宫嫣然挑了挑眉,没有多问,“如此最好,若他们真烦到你了,逸凡你直接打的他们爬不起来就都老实了。”

“咳……”萧逸凡忍着笑意轻咳一声,不去看身后目光如火的几人。

“楼主,知画背叛楼主,背叛血雀楼,我们真的不下追杀令么。”忠无忌几人被南宫嫣然肆无忌惮的放大音量说出的话气的脸色铁青,冷哼一声,黑着脸咬牙切齿的问。

南宫嫣然眸色一顿,微垂下眼睑,“她的功夫已经被废了,人又在西临,只要没有泄露我们血雀楼的秘密,危害我们血雀楼的生机,便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