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生意到底做不做?”
沐清桐尝了尝白盐的味道,对沐潇点了点头。
沐潇道:“那些人在洛邑?”
“不愧是沐少族长。”苏策赞叹道:“他们在我那,听说你三日之后要在你私宅设宴,那帖子就多给我一张如何?”
沐潇点头:“可以。”
苏策唇角微扬:“那就这么说定了。”
“具体的事情,你和三哥谈。”
苏策身体一僵,抬眼就对上沐三公子跃跃欲试的眼神。
作为一个朋友,和沐三公子相处起来绝对算得上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毕竟沐三公子出身大族,为人处世不说面面俱到,但相处起来绝对能让人如沐春风,然而作为一个商业上的合作伙伴或者是竞争对手,沐三公子绝对是那种雁过不留毛的吝啬鬼,看着笑眯眯的毫无心机,实则一不小心就将人往沟里带,把人卖了还叫人家给他数钱。
相比起来,虽然沐家其他人虽然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性子,但是他们对待钱财的态度绝对不会像沐三这样一毛不拔,苏策宁愿和沐家阿九一起也不愿意对上沐三公子。
但没办法。
沐清麒笑容满面的看着他:“族中但凡涉及到钱财买卖的事情都是我说了算,苏兄,阿九他们对这些事情不怎么感兴趣,不然咱们换个地方聊聊?”
苏策风流公子的笑容险些挂不住,他叹了口气,还是开了口:“确实该换个地方,沐三,你就不想去见见商队的管事?”
“你这话说的,当然要见。”沐三公子很是哥俩好的搭着他的肩,一副咱俩是好兄弟的模样:“咱们先见了人,验了货,确定这生意可以长期做,然后再详细的谈。”
涉及到自己的领域,沐三公子表现的底气十足:“只要东西好,只要能赚钱,别说是睦川的匪患,就算是朝廷大军拦路,咱们家也能帮你把货物平安送到。”
苏策瞳孔微缩。
沐三公子这话说的笃定,显然不是在无的放矢,而倘若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他们对沐家的了解显然还是不够深。
他下意识的抬眸看像沐潇,却见他垂眸饮茶,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并没有听见沐三公子刚刚说的话。
沐家居然······不惧朝廷军队?
沐三公子看着沐清桐,眉梢一挑,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拉着苏策决定去见一见据说是从天穹之巅来的商人。
眼见着他走的潇洒,沐清桐只觉得无奈极了。
对着这么个堂弟他真的是心力交瘁,但是这事儿他又不能当真撒手不管,毕竟这交易看着就不像是普通的商人干的出来的。
“阿九,我叫清临去查。”
沐潇点头:“倘若他们当真是从天穹之巅那边过来的,我觉得你们应该查不出什么问题。”
“那······”
“去查查也好。”沐潇不以为意,他有很多种办法可以知道那些人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但沐家总不能事事都依靠他来处理。
“玄溱的伤养得怎么样了?”
沐清桐皱了皱眉:“可以下地了。”
真要说回来也不知道玄溱是倒霉还是他罪有应得,派人行刺这种事情在世家大族之间并不罕见,区别无非就是有的能抓到凶手而有的至死也不知道事情是谁干的,沐清桐之前就一直觉得奇怪,凭着他家少族长的行事风格,他要是真的想要除掉一个人没理由还会走漏消息,甚至还让正主上门寻仇,这事看怎么都不像是沐家阿九做的出来的事。
而等到玄溱回来复命,他才知道是玄溱单枪匹马一个人闯进了秦家,当着秦家人的面就那么众目睽睽之下将秦家家主给斩了首,不仅自己暴露了身份将人得罪的死死的,而且还身受重伤导致回来的路上耽搁了许久,这才会有风池山下的那一场埋伏。
办事不力走漏消息,直接将主子暴露在危险之下,等他回来复命之后自然又是一顿罚。
沐清桐也不知道是该恼怒他无能还是该赞叹他武艺高强。
沐潇道:“让他来见我。”
沐清桐点头。
没过多久,一身黑衣的青年出现在沐潇的眼前,利落下跪行礼的时候,脸色还带着些大病初愈的苍白,唇上更是没有丝毫血色,显然沐清桐说的可以下地就真的只是勉强可以下地行走而已。
沐潇示意身边人都退下,平静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良久,他问:“听命行事却受到重罚,委屈吗?”
玄溱垂眸,哑声道:“奴不敢,是奴思虑不周,让主人陷入了危险之中,奴并不委屈。”
沐潇平静的看着他,眸色深幽,良久,淡淡问道:”玄溱,我若是没有记错,你出身于北地韩家,因遭人陷害举家获罪,这才沦为奴籍,是不是?”
“是。”
“想要自由吗?”
恭顺跪着的青年呼吸突兀一顿,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抬头看一看沐潇。
但抬头的动作只有那么一瞬,他便硬生生的止住了自己的行动。
他也曾养尊处优呼奴唤婢,从天之骄子沦为最卑贱的罪奴,他很清楚这个世界有多残酷。在世人眼中,奴仆便是主人家的私产,便是普通的最底层的百姓也比他们高贵,权贵之家打杀奴仆者数不胜数,他当年被沐家少主带回去成为沐家的家奴,哪怕是他自己也必须承认,身处沐家确实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至少沐家的主子大多修养不错不会随便拿家中的下人撒气,哪怕是在沐家最为残酷的影卫训练营,他也不用担心哪天莫名其妙的被人拖下去打死,只要保证完成任务,他甚至不会受到惩罚。
即便是他曾经家中没有没落的时候,他们家里的人也不会把奴才当人看,甚至不会在意奴仆的性命。
推己及人,玄溱在沐家的时候从来谨言慎行不会坏了规矩叫人抓着把柄,他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绝不会做任何逾越的事情,哪怕他确实不解为什么沐潇给他下令叫他当众杀人却又在他完成任务回来时下令处罚他,哪怕他真的很想知道沐家这位少族长是用什么样的心态问出这个问题。
他只是很温顺的低头:“奴的命是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