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对峙

“你是那天的那个小白脸?你纠结个啥,说就是了。”

护花壮汉看不惯男子优柔寡断,啥事说出来就是完事。

江臣直接无视了这句话,他要是回家和他爹商量估计直接就被囚禁了。

还是自己偷偷跟着国师去吧,等回来了再告诉家里,母亲一定会为他求情。

大侠做事不拘小节,不行不行,他还是回家争取一下吧。

根据江臣面部表情的变化,众人可以轻而易举的猜出他心中所想。

沈非眨眨眼,真想喝口水吐出来啊,江臣这个矛盾结合体!

“国师大人,我想借你马匹一用,这件事我要同家父商量。”

“江公子还是不要跟着了,此途凶险,交给我们就好了。”

君无恙礼貌疏离的说道,多一个高手跟随他肯定会答应,眼前这个江公子怕还是需要他们照顾。

“国师大人。”

江臣稍有些委屈的喊了一句。

君无恙皱了皱眉头,这是江家的公子,不能做的太过分,只是……

“无恙借他马匹回家吧。”

意外的,君千水竟然支持江臣。

想当然,师叔一开口,国师秒变小乖乖。

拂尘一挥,一匹马快极速跑来。

江臣言了一句多谢,上马离去,他急于得到肯许,没有片刻迟疑,少顷,身影就消失就在众人的视线中消失。

江府。

江母在屋子里叹着气,面前跪着自己的儿子,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屋子内燃的香慢慢消尽,还是没有人说话。

江父双手背于身后,宽厚的身子遮挡住了大片阳光,在江臣面前形成了一处阴影。

江臣慢慢将头抬起,语气坚定的说道:“我这次是真的决定好了。”

江父缓缓移开了身子,步子沉重地出了门,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江臣还是跪在地上,江母依然在叹气。

“臣儿,为什么要去冒那个险,你就听你父亲的话吧。”

江母试图拉起自己的孩子,江臣甩手,一动不动。

“你这是何苦呢。”

“母亲,我们南宁国如今是何等境地,我身为国家男儿却什么也不做,这怎么可能!”

江母拿帕子擦了擦江臣脸上的汗,心疼的说道:“你这倔脾气怎么一上来谁也劝不了呢,国家大事自有人管,你爹不是每日开粥棚吗,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

“母亲,这不一样!我自小学习经商,学习打造兵器,学鉴赏宝剑,可我知道我根本不是这块料,就因为我们的家业,我每天都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江母又深深叹了口气,想扶起来自己的儿子,半空收手。

“臣儿,这些话为娘已经听你说了很多遍,快去跟你爹认个错,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江臣一声不吭,攥紧了拳头。

江母也要走出屋门,打算让自己的儿子静静。

“父亲什么时候不答应,我就什么时候不起。”

江母刚跨出房门一只脚,听到儿子说话,还以为是回心转意了,待听清楚心中瞬感失落,回头看了一眼儿子,等过了这阵子就好了,先在这晾着吧,虽然这次儿子态度很坚决,但哪次不是呢。

江臣就在屋中跪着,腿脚渐渐发麻,一回到家他就表明了他的决心,知道一定会被否认,事实上,果真如此。

他向往的生活从来不是现在的样子,他这次一定要跟着国师一起去,如果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真证明了自己那么无用的话,他就接受父亲的安排。

就是单纯的想试一次,证明自己真的可以独当一面。

这些年,他真的听够了别人家的孩子,他也被人夸,可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

是,他不够成熟稳重,他武功不是很高却在高手排行榜上,这些都是假的,都是虚伪的,这些事实自己不是不知道,但一直强迫自己相信,进行着自我安慰。

只是单纯的想要坚持自己的梦想,这次一博,成则扬名立万,败则隐退江湖。

他就那样跪着,一炷香一炷香的燃尽,面前渐渐被人摆了饭菜,体力渐渐有些不支,几欲昏厥。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

还是没有人来,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自己僵在那里,痛苦万分的煎熬着。

“累吗?”

江父的声音突然在头上响起。

江臣不说话。

“五岁读书,七岁不知算盘。”

“十岁经商,贩第一把兵器,遭人骗去。”

“十三岁炼器,毁了半个宅子。”

“十五岁习武,登上了英雄榜。”

“我最后一句话,你认同吗?”

江父叙述这些事的时候,声音很沉稳。

江臣眼眶有泪水在打滚。

“这些年一事无成,没关系,道一句年轻,再给你五年,十年,三十年呢。”

江父又走出门去,脚步声渐行渐远。

屋子里又是一片寂静,天早已黑沉,两根长烛化泪,窗帘迎风,梧桐树叶打颤,夜虫低鸣。

穿堂风一遍遍冲刷着江臣,四周好不安静。

打算起身,却是四肢麻痹,动弹不得,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他已经被人嫌弃成了何一副模样,他爹根本就不想要他这个儿子吧,估计忍了好久,爆发了吗,说出来他心里还舒坦一些。

这些年他爹说的那一句话不是嫌弃,虽然从来没有明面说清,各种意思分明是不言而喻。

沉默更能伤人!

再一次牟足力气打算起身。

咣当一声。

一把长剑掉于面前。

捡起,重新拿于手中,回家匆忙,佩剑都没摘,还是起不来身,实在是麻,要尽快逃走。

双手使劲支于地上,打算再一次起身,面前逐渐出现了阴影,黑色衣服下摆映于眼中。

江父收走了儿子手中的剑,重新正了正他的身子。

“这把剑你拿着。”

江臣接过,三个大字剑柄上刻着,无悔剑。

江家的传家宝,这是……

“去吧,不要丢了江家的脸。”

江父声音依然平静,吐着厚厚的鼻息。

“希望这是你新的开始。”

江臣吃惊的看着江父,重重的点了点头,艰难的起了身,打算同父亲告别。

江父却说:“和你母亲说一句就行。”

又是重重的点头。

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又不敢动,江父示意他坐下,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

他犹豫了一下,接过酒杯,在江家他是被禁酒的。

轻松一饮而尽,江父又倒了一杯,他打算接过,却见江父将其喝下,一饮数杯。

他没敢出言阻止,脸上还淌着泪,甚为狼狈,偷偷用袖子胡乱一擦,静静的看着父亲喝酒。

六杯过后,江父摆手。

他知了意,起身拜别,酿酿跄跄的出了屋子,脚像踩在浮云上,刚才这话是从他爹嘴里说出的,到此刻,他还是有些难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