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皇后的故事

隋文帝杨坚的皇后姓独孤。独孤氏的出身比杨坚要高,她的父亲是西魏时八大柱国之一的独孤信。所谓八大柱国,指的是宇文泰、元欣、李虎、李弼、赵贵、于谨、独孤信、侯莫陈崇八位柱国大将军。柱国大将军的官位在丞相之上,权力很大。

这八人中,宇文泰是西魏实际掌权的人,也是北周的实际开创者(在世时并未称帝),元欣是皇族,因地位尊贵而挂名。其他六位柱国大将军每人又分管两位大将军,一共有十二位大将军,杨坚的父亲杨忠就是独孤信手下的大将军。

隋唐之时,旧时的王、谢等士族早已没落,取代他们的正是以八柱国家族为代表的关陇贵族,北周、隋、唐三朝都是这些家族的后人,他们之间都沾亲带故:宇文泰是北周的太祖,他有三个儿子是北周的皇帝,其中北周明帝娶的是独孤信的大女儿;隋文帝杨坚的妻子是独孤信的七女儿,他的女儿嫁给了宇文泰的孙子宇文赟;唐高祖李渊的祖父是八柱国之一的李虎,而李渊的母亲是独孤信的四女儿,李渊的妻子窦皇后是宇文泰的外孙女,而唐太宗李世民后来也娶了隋炀帝的女儿。政权其实也是在这几家亲戚中传递的──杨坚夺的是外孙(不是亲外孙)的天下,李渊夺的则是表弟的天下。独孤信的三个女儿分别为北周、隋、唐三朝的皇后(除隋文帝杨坚的皇后外,其他两个都是追封),这样的家族,在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独孤氏嫁给杨坚的时候14岁,杨坚比他大两岁,16岁,此时距离他当皇帝还有20多年呢。结婚之后两人的关系非常好,杨坚曾经发誓说绝不和别的女人生儿子。从此事可以看出,独孤氏是一个女权主义思想比较强的人。但在当时,并没有这样的说法,那时人们把这称为嫉妒。杨坚发这样的誓,可能是因为很爱独孤氏,也可能是因为独孤家的地位要比他家高,但他肯定想不到自己将来会当皇帝,要面临一大群后妃的问题。

对于杨坚来说,独孤氏是一个贤内助。虽然她的姐姐是北周明帝的皇后,她的女儿又是北周宣帝的皇后,但她从不骄纵,总是以谦卑的态度处事。北周宣帝宇文赟死后,杨坚掌握了大权,独孤氏对他说:“现在的情势,你像是骑在老虎背上已经下不来了,努力吧。”在她的支持下,杨坚夺取了天下。

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独孤氏也作出了表率。当时突厥与隋朝相互买卖东西,突厥有一箱明珠,价值八百万,幽州总管阴寿入奏皇后,希望能将其买下。独孤皇后说:“这并不是我所需要的,况且现在边疆常有外族入侵,将士们很辛苦,若有八百万,还不如拿来赏赐他们。”独孤皇后的双亲去世得早,她非常怀念,见到大臣的父母,总是恭敬地施礼。有大臣上书说:“古代大臣妻子的品阶由皇后任命,希望能够恢复这种制度。”独孤皇后说:“这很有可能引起妇女参政,不能答应。”皇后还常常教导隋朝的诸公主说:“周朝(北周)的公主,大多没有妇德,对公婆无理,以致引起家庭不和,这样不孝顺的事,你们一定要引以为戒。”独孤皇后的表兄弟犯了罪,隋文帝想要将他赦免,独孤皇后说:“这是国家的事情,岂能因为我而徇私?”后来皇后的异母弟弟诅咒皇后,按律当死,皇后三天没有吃饭,为他求情说:“他如果是乱政害民,我不会为他求情。但他是想害我,我希望能饶他一命。”隋文帝答应了她。

独孤皇后很有才能,与杨坚谈论朝政时常与他意见相合,她也会对杨坚政治上的失误提一些建议,往往很有补益,朝廷内外因此称他们二人为“二圣”。但是对于杨坚的私生活,独孤皇后管得很严,杨坚当皇帝的时候40岁,正当壮年,但后宫的妃子很少能得到宠幸。杨坚对独孤皇后的态度是又爱又怕,这在没当皇帝之前的20多年里大概已经成为习惯,即使后来他当了皇帝,也难以改变。隋文帝在位的时间有20多年,但只有五个儿子,都是独孤皇后所生,这倒真遵守了他当年的誓言。一次,杨坚在宫中看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宫女,很喜欢,就宠幸了她。这事被独孤皇后知道了,她趁杨坚上朝的时候,派人将这名宫女杀了。杨坚回来一看,非常生气,但他的反应却让大家感到很好笑——他离家出走了。一个皇帝居然被气得离家出走,这在历史上是极为少见的。当时高、杨素等大臣赶紧去追,拉着马头请他回去,杨坚叹息说:“我贵为皇帝,怎么连这点儿自由都没有!”高(jiong)说:“陛下怎么能因为一个妇人而置天下于不顾!”杨坚的气消了一点儿,但还是感到别扭,坐在马上想了很久,到了半夜才回去。独孤皇后在宫中等着,见他回来了,赶紧跪下来谢罪,高、杨素等人为他们调解了半天,使他们终于重归于好。据说此事之后,独孤皇后有所反思,对待杨坚也不像以前那么严厉了。

对于臣子中不顾正妻、宠爱小妾的人,独孤皇后也很讨厌,总是劝杨坚不要重用这样的人。高曾是独孤信的家臣,独孤皇后把他当家里人看,高追杨坚回来时将独孤皇后说成“一个妇人”,这让独孤皇后有些不高兴。后来高的夫人死了,独孤皇后对杨坚说:“高年纪大了,现在死了夫人,皇上何不为他再娶一个?”杨坚问高的意思,高回答说:“我年纪老了,回去之后只是斋居念佛,虽然陛下可怜我,但我并不想再娶。”没多久,高的爱妾生了一个儿子,杨坚听了很高兴,但是独孤皇后心里却不太舒服,她对杨坚说:“上次皇上想要为他娶妻,他因为喜欢小妾才没有同意,却骗皇上说年老信佛。现在他的小妾生了儿子,不正说明了问题吗?皇上怎么还能再信他!”杨坚听了独孤皇后的话,果然开始疏远高。对于其他有小妾怀孕的王公、大臣,独孤皇后总是劝隋文帝贬退他们,而给隋朝政治造成影响最大的,就是在她的作用下,隋文帝废除了太子杨勇,改立了后来的隋炀帝杨广。

杨勇是杨坚和独狐皇后的长子,杨坚当了皇帝后,将他立为太子。杨勇身为太子,性格宽厚,并无大过,若不出什么意外,他可以顺利地继位当皇帝。但杨勇性情直率,不懂得矫饰,讨父母欢心。他生活奢华,这与杨坚一贯主张的节俭相违背,更要命的问题是,他有很多小妾,和她们生了很多孩子,却把正妻晾在一边,这让独孤皇后非常讨厌他。杨勇的正妻元氏遭受冷落,有一天突然发病死了,独孤皇后怀疑是杨勇的宠妾云氏干的,虽然并没有查到什么证据,但独孤皇后对杨勇和云氏算是恨上了。这个时候,杨勇的弟弟杨广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他见哥哥杨勇不被父母喜欢,便反其道而行之:他让琴上都落满了灰尘,以示自己是一个不爱声色的好孩子;他和妻子萧氏表现得很恩爱,其他小妾怀孕,杨广便偷偷将她们生的孩子杀死,以示自己并不好色。杨广的这些表演获得了独孤皇后的赞许,杨广趁机向独孤皇后诬告杨勇要害自己。独孤皇后生气地说:“你哥哥太让我失望了,我给他娶了元氏,他却对元氏不闻不问,只喜欢姓云的小妾。这元氏本来好好的,突然就死了,我怀疑就是他俩下毒害死的。现在我还活着,他就容不下你,若是我死了,你岂不是要任他宰割?自从元氏死后,太子没有正式的夫人,我每次想到你哥哥做了皇帝之后,你们就要向云氏跪拜问安,心里就感到痛苦。”最终,在杨坚的不喜、独孤皇后的讨厌、杨广等人的陷害下,太子杨勇被废黜。独孤皇后在这次变动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可她想不到的是,自己乖巧的二儿子其实也是个酒色之徒,最终会将杨家的天下葬送。

独孤皇后死后,已经60多岁的杨坚失去束缚,开始尽情享乐,没想到却把自己的身体弄垮了。他临死时说道:“若是独孤皇后还活着,绝不会看着我成为这样。”

独孤皇后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在今天看来,她为古代妇女附庸的地位抱不平,这种思想是进步的。可惜的是,她受了杨广的蒙蔽,助成了一个暴君。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独孤皇后是唐高祖李渊的姨妈,正是因为她的提携,李渊才能身至高位。如果能预知后事,独孤皇后一定会很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