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凄厉赞神——平民之神赞神的冤屈故事

《新唐书·吐蕃传》中说：“其俗称雄强曰赞，丈夫曰普，故号君长曰赞普。”赞，作为人名，是雄强勇武的男子的美称；作为“幽灵”，意指“凶神”、“恶煞”；作为地势，意指危崖险隘；作为器皿，意指牢固、结实。

在西藏诸神的王国里，赞的地位并不高。藏传佛教诸神，按祖师、本尊、佛、菩萨、护法神、保护神等次序排列，大部分“赞”属保护神一类。尽管他们只能算末等神祗、只是世俗的神，但还是颇有威风和脾气。信徒对他们只能奉承，不能批评；只能祭祀，不能怠慢。人们外出旅行、经商、朝佛、求学，都要向当地的“赞”神报告，回来后还要销假，并送上一定的供奉。

与人们生活息息相关、管理黎民百姓的赞神，因为是从平民演变而来，他们的传奇最具恐怖离奇的色彩。

冤屈的大臣——不幸的冤魂

拉萨东郊扎耶巴佛窟群的保护神，是吐蕃名相章卡·贝吉云丹变成的，汉文史籍称他作钵阐布。他曾与唐朝大理寺卿刘元鼎共同主持唐蕃会盟，是被朝廷器重的重臣。后来反佛派指责他和王妃有奸情，将他杀害在拉萨西南20公里处的聂塘平野。

暴徒们残忍的把钵阐布的头割下来，抛进波涛汹涌的拉萨河。这时候，奇迹发生了，钵阐布的头颅不顺水向下流，反而迎着滚滚波涛逆水而上，直至上游40公里处的扎耶巴附近才停住不动。

原来，天神见钵阐布含冤而死，心生怜悯，从此把他封为这片西藏著名宗教圣地的保护神，所有经过这片土地的人都对他充满崇敬畏惧之情。

在大智德乌所著《宗教源流》中还记载了钵阐布临终的遗言。刽子手问他“死到临头有什么要说的？”他恶狠狠地答道：

祈愿天空更蓝更蓝，

祈愿大地红似鸡冠；

祈愿臣民四处谋叛，

祈愿赞普断子绝孙！

《智者喜宴》记载：钵阐布被害后，刽子手把他的皮完整地剥下，做成草人。他的亲朋好友们收拾起剥剩的肉骨在扎耶巴火化，火烟中闪出一道白光，越升越高。见此，他的一个妹妹哭喊道“大臣！您的魂魄将飘往何处？难道不报冤仇吗？”这时这道白光迅速下降，变成凄厉的赞神。

后来钵阐布化身的赞神被阿底峡大师所降服，成为扎耶巴寺赞康的护法神，其身架作为土地神悬挂在聂塘江仁附近。

含恨的铁匠——复仇的鬼雄

雅鲁藏布江和拉萨河交汇的曲水平野上，立着一座粗粝山石垒就的神庙。庙里供着一位凶狠威猛的神祗，他就是西藏著名的复仇赞神曲水·丹巴泽凌。

相传丹巴泽凌生前是个铁匠，他对桑耶寺的护法大神赞玛热崇拜备至。他从早到晚在铁匠炉前努力劳作，将所得无私奉献给这位执掌雪域黑头众生命运的护法大神。

突然有一天，丹巴泽凌得知赞玛热大神曾做过不公正的事件。极度信任赞玛热的丹巴泽凌失望至极，暴怒不已，决定用烧红的烙铁结束自己的生命，让灵魂化为厉鬼，取赞玛热而代之。邻居亲友都来苦苦劝他打消这个摧残自己的念头，但都不能使绝望的丹巴泽凌回心转意。

终于到了他自杀的这一天。丹巴泽凌把铁匠炉火烧旺，把烙铁烧得火星狂溅。拿着烫的吓人的烙铁，他毫不犹豫地放在自己的皮肤上，“滋拉”一声，被烫的皮肤顿时皮焦肉裂，满屋浓烟，但强硬的汉子内心绝望，表情麻木，连眉头也不皱一下。一心要报复的丹巴泽凌就这样一烙铁一烙铁地把自己活活炙死。

丹巴泽凌刚咽气，他的灵魂就沿着雅鲁藏布江飞驰前进，一直奔到供奉赞玛热大神的神殿面前。在这个不怕死的复仇鬼面前，赞玛热大神吓得避而不见。丹巴泽凌附体在赞玛热的代言巫师身上胡言乱语，搅得当年的传召活动一片混乱，曲水的当政者和神殿住持都头疼不已。

后来，曲水当政者与丹巴泽凌的幽灵进行了艰难的谈判，并且运用种种宗教仪轨降伏了他愤怒的灵魂。在当政者的极力劝说和神灵的震慑下，丹巴泽凌最终退出桑耶寺，返回曲水故乡，充任当地的赞神。

在各种镇压丹巴泽凌的宗教仪轨中，哲蚌寺的仪式颇为著名。哲蚌寺的铁棒喇嘛掌权后的第一件大事，便是率领幕僚侍从，威风凛凛地巡视拉萨各处市场街道。在东城的噶玛厦神庙，铁棒喇嘛要指着神庙咒骂一番：“庙里如果是大神恰赤坚齐，可以安住于此；如果是曲水地方的妖孽丹巴泽凌，不准乱显灵，赶紧到别处去！”铁棒喇嘛一边咒骂，一边砸得铁棒火星飞溅。人们相信在铁棒喇嘛的咒骂之后，凶猛如丹巴泽凌的赞神也不敢出来作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