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老板精明眼珠一动：“说书先生一大把，我可以请任何人的。再说我这个店整日人来人往的，何必请人说书呢？就是请那也是在给他面子，他还是欠我人情的才对。”

阿若没有应声，她不清楚这些。

“不过我见你们都不像什么赖皮之人，姑且让你一次，当然还要注重收效呢！”

“多谢老板，阿若会尽力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阿若其实早都不想干了，她不想让她美好的梦与那些世俗利益扯上关系。

可当你真正要面对时，她又实在除了这个梦一无所有了。

阿若用心准备了很久，这次她完全只想着要让众人喜欢，而不是自己喜欢。翻来覆去，一片混乱，已有人来催促了，她鼓起勇气出了去。

阿若只能说她尽力了，至于效果，三三两两零落的掌声，显得有些寂寥。

最后留下一句：“欲知下文，请听下回分解。”恭恭敬敬地下了台，说实话她自己心里也没底，生怕被赶出去。好在客栈老板允许他们留了下来，没有那么明了地要钱，但还是记着账的。

“阿若是吧？说得一般般，但看在你一个姑娘家，还带着个受了伤的男人，也不容易，就先宽限你们几天。近些天住在这儿，书继续说，还有多帮着店里干些活，知道了吗？不交完钱休想离开。”

“知道了，多谢老板慈悲。”阿若咬着牙说出，她听得心里真的很难受，可她只能低着头。

阿若想起平日里在家里真的是个千金小姐，什么都不会干，也什么都不干，现在在外干这些粗活也是吃了不少苦的。手忙脚乱着，还总是被人嘲笑着笨，她只有默默忍受着，他们何曾不是这样过来的呢！就这样一累一忙活就是一整天，回到房中已是疲惫不堪，容不得多想些什么就睡着了。

阿若回到房中，有些沮丧的样子，纤尘已经起身坐到了桌前喝着水。

“你怎么起来了？”

“我的伤没那么严重吧？阿若你为什么要让我一直躺着，还不让我出去呢？”

阿若趴在桌上，轻生喃喃：“不想让你看我丢人。”

“阿若说什么？”

“没什么，”她叹着气，“纤尘，阿若好没用，养活不了人，也照顾不了人。”眼睛没看他，只将头扭向一边朝着窗外。

“这本来就是纤尘要做的，阿若不需要做，再说阿若这几天将纤尘照顾得可好了啊！”

阿若闭上眼没有说话。

“阿若这些天累了吧，你就好好休息，其他的交给纤尘好了！”他说着已经横抱起了她，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放心，纤尘会处理好一切的，我们明天就可以离开了。”

她瞪着大眼睛看着他，想说什么，他却只是轻点了她的脸颊，便关上门出去了，留下疲惫的阿若呆愣着，她闭上了眼睛，疲惫地入睡了。

“阿若，阿若，起床了。”他声音在她耳畔清晰地呈现，她先睁开一只眼睛，然后又继续闭上了两只眼睛。

纤尘笑着捏着她的鼻子，“阿若，我们该走了。”

阿若有些不情愿地坐了起来，迷迷糊糊道：“走？我们要逃跑了吗？现在还大亮啊，不该是夜里吗？”

“阿若真是累了，不过都睡了一下午外加一整夜，现在都近晌午了，还没睡好吗？”纤尘笑道。

“这么久了，我居然睡得这么沉这么久，那还怎么跑啊？”

“笨蛋，跑什么跑啊？咱们一会吃顿饭就要继续赶路的啊！”

阿若晃了晃脑袋，微微点点头，眼神惺忪迷离。

这次纤尘买了马，还带足了干粮。他将阿若放在了马前，一路上很是平稳。

“阿若！”他叫着她。

“啊！？”

“你的精神似乎不好，很累吗？”

阿若自己也感觉到了，她也不知道具体原因，只知道自己反应很是迟缓，眼神不知不觉呆滞着，大脑仿若停止了运转。“没有啊！”

“那你怎么不说话？”

“说话？我们怎么离开客栈的啊？我记得那个老板说不交钱就不让走，阿若没钱，就给人家打工，可是阿若说书说得不好，没有他想要的效果。”阿若说着，本以为会难过，可是居然无力去难过了，她只知道自己似乎很疲惫很累，但意识尚存着。

“阿若你是怎么知道我带的钱丢了的啊？”

“啊？是真的啊？我就随口一说的。”

“那阿若猜纤尘是怎么解决的？”

“武力吗？还是亮出身份？”阿若笑着。

“当然不是了，阿若，纤尘只是以纤尘的身份护着你，而不是风纤尘。再者纤默说过凡事不能去靠武力，那可是很难让人折服的，也很难护得你想要的人平安的，出门在外主要靠脑靠心。”

“所以呢，纤尘做了什么？”

纤尘略带笑意地看着阿若，“客栈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江湖人居多，而江湖中人有一特点便是酒量又不容小觑且尤为自信，所以我应了他们这一特性。”

“老板。”

“是你，你是来结账的吗？”他语气傲慢。

“我来与你做一笔买卖。”

“什么？”

“我要买你酒窖里的酒。”

“多少？”

“全部。”

老板一脸吃惊，“我凭什么信你，你这几天吃住的账都还没结呢？”

“所以明天一并结你，如若不还，任凭你差遣，双倍奉还，如何？”

“咱们立字据。”

“好。”

“他就这么信了你？”

“那个人一看就知道是贪得无厌之人，不说这双倍就是我买了这么多的酒可都是很诱人的价格的，所以他一定会答应。”

“原来是这样。”

“然后我就借助他客栈的人气进行了一场比赛，每个人都可参加，很简单，就是比喝酒，谁喝得最多谁就是最后的赢家，赢家会有诱人的赏金，这些赏金够他们喝足几天几夜的酒了。但是没有留到最后的人便就要为他们喝过的酒买单。”

“那纤尘还要出赏金，你怎么赚钱啊？”

“赏金是常人酒量的三倍，所以敢尝试的人都抱着这种心理，只要喝到最后，得到的赏金足足超过了自己多出的酒钱。人人都想着贪这种便宜，若是实在撑不到最后，也不过喝了一顿酒罢了。第一轮淘汰掉的是平常人，贪这种便宜之人，留下的是酒量较好的人，再进行第二轮，这一轮的酒要高些度数，能撑下来的已寥寥无几。但我之前仔细观察过，有几位是酒量尤其之好的，他们的酒量恰恰高于赏金一两坛酒的价格。”

阿若感觉自己脑袋反应还是迟缓的。

纤尘继续道:“参加比赛的人很多，几十人定然可喝上百坛酒，我提前计算了一下。老板卖我多坛，价格自然不会太高，我再以比赛之由微微抬高，让人们有所接受，这上百坛自然可以赚不少。不仅解了我与阿若的燃眉之急，还有这些送给阿若，以后路上用。”

“纤尘真聪明！”

“为了阿若啊！若是纤尘一个人，估计就不会做这么多，早就用着简单的方法解决了。”

“是吗？”她有些不想思考，脑海中一片混沌了。

纤尘带阿若下了马，两人又有一段山路要走，她说不出来是难受还是如何，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做梦一样的感觉，有感觉却无知觉了一样。还能稳稳移动自己的步子，还能看清这个世界，却是仿佛已游离于世界之外了。

“阿若，你累了吗？我们休息一下，赶了一天的路了。”

她点了点头，轻坐到一棵树下，眼神呆滞。

“阿若，你怎么了？”他看着她就觉得她有些不对静，眼神空洞，反应迟缓。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一句：“纤尘，我还活着吗？”

纤尘眸中满是诧异，“活着，当然活着，你说什么呢？！”

“活着就好。”她伸出双手，他同她一样，紧握着她的手。

“纤尘，我们走吧，早点到早点将事情办完，然后就解脱了吧！”她艰难地挤出一个笑，“走，现在就走。”

“可是，阿若你这个样子，，，”

“我好着呢！”

阿若催促着纤尘赶着路，他疑虑颇多地做着。就这样赶了一夜的路，纤尘一见到前面有个小镇，便就欲让阿若休息一番。

“阿若。”当他喊她时，她仿佛已经沉睡，他叫了她都未有回应，纤尘想着她刚才说的奇怪的话，立即皱起了眉，急匆匆带她进了店。匆忙间无意撞到了一个人，是一名红衣女子，侠客人士。

“是你。”

“是我，让开。”

她低眸看着他怀中的女子，“她就是你说的阿若，是挺美的，不过一看就是弱不禁风的大家小姐。”

“你让开！”

“哦哦，要不去帮忙找大夫吗？看你这么急的。”

“多谢！”

“没事，钱你自己掏哦，本姑娘虽然仗义，但也是分轻重的人，你最多是个轻。”

“那快去，纤尘先谢过了！”他绕过她走了进去。

刚一放到床上，阿若便醒了，她睁开双眼，仿若突然间清醒了许多。

“阿若，你这些天很不对劲，我给你找了大夫，一会儿就会来的。”

“不要。”阿若坐起身来，“不用，我挺好的，就是刚才有些累而已。”

“你为什么不想看大夫呢？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怎么可能。”

“纤尘兄，你要的大夫来了！”门外传来一阵清爽的女声，紧接着纤尘便出去迎来了大夫。

他对她一句：“多谢！”

“大家同为江湖中人，上次你帮了我，这次就当我还了你这个人情了。”她大方一笑。

“纤尘，我想吃冰糖葫芦，你出去帮我买吧！不然一会我可是喝不了那么苦的药的。”阿若撒娇似的跟纤尘说。

大夫还在诊脉中，纤尘有些不放心，但还是出了去，他留了个心眼的。

“姑娘可是知道自己中了毒了？”

“嗯。”

“在下才浅，连此毒闻所未闻。”

“我之前找人看过，没有关系的，请先生不要告诉其他人，若是他问起来，你就说是染了风寒，多谢！”

“不敢当，在下也是爱莫能助。不过若是在四十年前有一处逸星居，那里的每一代居主都是技艺超凡之辈，只可惜现在这逸星居太过神秘，无人可知了。”

纤尘是托人去买的，他躲在门口听着他们说话，阿若的语气那样平静，让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有走进去，他不知道现在该以何种姿态去面对她。他一直没有走进去，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喝起了酒。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的事她要一直瞒着我？死对于她真的只是一种解脱吗？阿若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从前的她雨若就是这样离开了最亲的人，那时我以为因为不快乐，所以是一种解脱。可是你明明跟我说过跟纤尘在一起是很开心的啊！你明明说会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成为永远的朋友啊！你明明说过你也喜欢纤尘的，为什么你还是选择死呢？阿若，阿若，你没想过留下我一个人会有多难过吗？阿若阿若，你为什么到现在还这样的平静，你真的不在乎了吗？

“喂，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啊？吵架了？”女侠客笑道。

“你叫什么？”

“搞了半天，你居然连我的名字都没记住，记好了，我叫韩千惠。”

他没有说话，继续喝着酒，“这世上有人把死说的那么风轻云淡，为什么？”

“可能感觉自己活着没有意义，也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人吧！”她也轻抿了一小口。

“真的吗？不牵挂？”

“若果有一个人想要安静地接受死亡，你还要不要救她呢？”

“出于尊重，我们不应该，但是出于我们江湖侠士的义务，我们需要。”

他突然起身把酒坛往地上一砸，欲回房间，这一举动吓到了千惠，她拉住他：“纤尘兄，别冲动，有什么话不该好好说的嘛，人家毕竟是个姑娘家，会被你吓到的。”

他扭头看了她一眼，阿若听到了外面的声响，立即奔了出来。她一直等着他回来，直到大夫都走了，他还未回来，阿若内心也是焦虑的。

“阿若姑娘好！”千惠见状立即收回手，向着阿若热心地打着招呼，阿若有些尴尬地笑了。纤尘没有说话，继续坐下来喝酒。阿若有些发愣，千惠示意她下来，“阿若姑娘一天未进食，现在也下来吃点喝点吧，千惠很想认识认识纤尘兄的阿若的。”

阿若有些不知所措地下了楼，纤尘却只是喝着酒，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有看她，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思索着。

千惠随意和阿若聊了几句，便识趣地走开了。“纤尘兄，阿若是个不错的姑娘，有什么误会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

阿若朝她微微一笑，这样大方洒脱的女子也是很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