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段两人正式成为北行一员,且不说这两个现在能不能感受到肩上多了份沉甸甸的责任,就说他们自此以后多了个身份,或说可能从此就只有这一个身份,生为孤行,死为孤行。
“不过追捕是几个亡命之徒,主要城关已加兵,其他关口已封锁,一场围剿,困兽入网只是时间问题。”辅将应天看着是冷漠严肃,其实是天生薄下唇,垂的嘴角显得不苟言笑,本是性情宽和,活泼多动,碍于担着个辅将职务,不得不端着稳重。
孤行派过来的是机动组,潜伏城镇,便衣待命。各行皆出二十四人,由辅将带队。其中北行负责萍湖城,那城地广人稀,最大牢狱就建在此地。
“如果他们逃去萍湖城,就不太聪明了。”
“戴阳午,戴阳夕,左瑞,这三张脸都记清楚了,单指着五官中的一个,都得对上脸。”
“那对戴姓兄弟五官长得不分你我,我们对岔了名字怎么办。”不知谁贫了这句,引得众人哄笑。
“没人有闲空追究哪个是哪个的问题。你们到时候看到怀疑对象,哪怕只有一只眼睛相像,都要注意盯紧了。”
“鼻子像呢?也盯吗?”
“那万一他们整容了毁容了,我们怎么盯嘛!”
这一嘴那一舌,吵闹嬉笑,秩序混乱。陆段两人并排站着,端着新人的矜持,不笑不语,最后的纪律由这两个守护。
“鸟市吗?这里?”那是黄笙的声音。众人顿时哑口,不敢言语,喘气都得控制着力度。
“叽叽喳喳,真当是放你们去秋游?包里都背的什么?瓜子?花生?餐巾纸?”
被黄笙训得活人如死,谁人敢言,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静默严肃出了北行,一个个又都如野马脱缰,言说言笑。
“到哪了就要撒欢,各位出了孤行再现原形吧,不是给我面子,给北行面子,给自己面子。”哪怕应天扯着嗓子吼叫,那群人也不理会。
所谓近朱者近墨者,陆段两人本也不是文静的主儿,周围欢快热闹,两人正要开口,忽然被旁人搭讪,那人拍着陆离肩膀问道:“你陆离吧?”他一个“吧”字读的重,连着听像是“爸”。
“我是。”段素绢抢着答,陆离清楚段素绢拐弯抹角的占自己便宜,稳着上身,抬脚往段素绢小腿一踹,笑说,“我的孬儿,在外面别没大没小,让人笑话。”
那人也笑,又道:“我也知道你,你叫什么来着……”眼睛盯着段素绢思考,忽地大喊一句:“段丝绢!”
陆离绷着脸憋笑,段素绢摆手道:“那是我哥,我叫段手帕。”
身边人听着也都笑作一团,有人道:“你们两个家伙运气是真好,第一次出任务就捡到个这么轻松的,想当年哥哥我第一次出任务,命差点丢在那了。”
“哎,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托关系走后门?不然怎么老煞这么体贴爱护你们。”
“你懂什么,这是怜香惜玉。”最先搭话的那人说怜香时指着陆离,说到惜玉去戳段素绢,“你看人家这小孩脸长得白净多讨人喜欢。”
看陆段两人脸上并无笑意,那人忙解释道:“小弟小妹可别生气,我可没取笑你们的意思,我是真心夸赞你们,想当年我这脸也是白白嫩嫩,吹弹可破。”
“崔嵬你可要点脸吧!你说的那些词跟你沾边吗!”应天忍不住了说。
“哪有你事你闭嘴。”崔嵬又转向陆段,道:“我看你们两个整天腻在一块玩,像是对金童玉女。”
陆离倒是不觉得什么,那段素绢已是耳根通红,应天道:“崔嵬你个碎嘴婆婆在这充什么红娘,你看把人小孩都说的不好意思了。”
段素绢忙把脸扭别处去,好在别人都下意识的去看陆离。
应天这边拍着段素绢肩膀,那边脸对着陆离道:“崔山鬼,满嘴跑火车,油腔滑调的,别理他。”
“怎么,‘喊地’你这还挑拨离间,孤立起我来了。今天韦望川那小子不在,我看你上哪去搬救兵去,这叫什么,孤军作战,孤立无援。”
大家伙都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气氛轻松愉悦,陆离心头紧张渐渐抛开,她扭头对段素绢道:“等到地儿了,我们去放风筝吧。”
段素绢脸上红热还没褪尽,仍是扭着脸,说:“先不说哪有风筝,就说这哪有风。”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到萍湖自有风。”
“你少改词造句了。”段素绢笑着看向陆离。
“我有预感,风就等我来呢。真的,信我。”
“信,肯定信你。”段素绢一本正经又说,“到时候我帮你搭借风的台子。”
陆离笑着抬头去望天,伸手挡在额前,遮住太阳,防它灼眼。天是浮云淡薄,甚是晴好,陆离道:“绢姐,看我,是不是只手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