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唐沐天再三道歉,但笑无还是不肯原谅他。青衫向唐沐天讲述了家中发生的一切,唐沐天知道自己不在的这几天家中竟遭如此巨变,悲痛不已。同时,也为自己没能陪在笑无身边渡过这样艰难的时刻而感到深深自责。
笑无不想追问他究竟去了哪里,不管他有多么充分的理由,她都不能原谅他的缺席。何况,他才一回来,就不问青红皂白地伤了天琦。唐沐天知道笑无在气头上,只好一个人去了墓地。
疏离察看了天琦的伤势,道:“我只擅用毒解毒,到底也不是个大夫,他这伤还是得找个大夫医治才行,如果治疗不当,恢复不好,会影响一辈子的。”
“好。”笑无急着往外跑去请大夫,被青衫一把拉住。
“你看好天琦,别让任何人靠近他,我去请大夫。”青衫小声叮嘱。
笑无稍一错愕的工夫,青衫便出去了。
疏离微微一笑,道:“唐大哥表面上洒脱不羁,其实心思缜密,比我想的还要周到。天琦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你要保护好他。”
笑无不解:“现在处境危险的不是云霏吗?”
“两码事。如梦山庄的惨案绝不简单,柳如梦已死,想必她的身份也已暴露。天琦是谢幕的儿子这一消息,怕是你我拦也拦不住了。”
“谢幕是武林盟主,怎么会有人对他的儿子不利?”
“你可知谢幕至今细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厌倦学武的女儿?他的弟子中不知有多少人觊觎谢幕那几十年的绝学真传。不止如此,天琦知道的太多了,他一朝失去了如梦山庄的庇护,暴露于世人的眼皮底下,谁知道有多少人想杀他灭口?何况,他如今已经失去了易容的机会,眼睛也瞎了,若是再落个手脚残废,那当真是活不了几日了。”
笑无有些慌了,她看看昏迷不醒的天琦,道:“我武功那么差,也没有江湖经验,怎么保护天琦?”
“你不是有唐大哥吗?还有我呢!我虽然不像唐大哥武功这么好,但逃跑的本事还是一流的。”
“青衫是唐家二少爷,你怎么叫他唐大哥,弄得我总以为你在叫我大哥。”
“你大哥,可不是我大哥。莫说我与他没有交情,即使见了面,我称呼他一声师伯就是了。”
“师伯……”笑无奇道:“论起来,青衫也是你师叔啊。”
“唐青衫这家伙虽然脾气又臭又硬的,可是我佩服他,尊敬他,称他一声大哥我高兴。”
“哪里又臭又硬了?青衫挺温柔的啊!”
“温柔?只对你一人吧!”
这话,好熟悉。笑无正想说什么,忽见青衫从外面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映雪。“映雪!你怎么来了?”
“上次襄阳一别,我听说武林新人王大会上出了事,就一路打听,知道你们回了扬州,这就赶来了。你们都没事吧?”
“还好。”笑无道:“当当不见了,不知道她当日跑哪去了……”
见笑无有些愧疚,映雪道:“这丫头就是这样,去哪也不打个招呼,不必管她。我听青衫说,你府上有病人?”
“是,你快给他看看吧!”
映雪为天琦接骨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累得满头大汗,青衫一直在侧给她打下手。映雪时不时地看一眼青衫,脸上露出恬淡的笑容来。她一路从襄阳赶回扬州,除了要回村看看以外,多半还是惦记着眼前这个人。这个人,虽然与自己没多少交流,可却常常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挥之不散。
直到忙完,映雪才问了句:“这位少侠是何人?”
映雪虽是几人的朋友,但青衫也不想说太多,于是道:“说起来,他才是爹失散多年的儿子。”
“哦。”映雪见青衫不肯多说,也没追问。起身嘱咐笑无道:“断骨是接上了,但是得休养一段时日,这双手暂时还用不了。”
“多亏你了映雪。”笑无客气道:“我这两个弟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哪里……”映雪有些羞赧,“青衫的伤完全好了吗?”
青衫对于他人的关心好像并不在意,半晌笑无没有回答,他这才意识到映雪是在问自己,忙道:“好了,笑无每天给我大补特补,都吃胖了。”
映雪道:“哪有,你还是那么清瘦。你以前受了太多苦,是该有个人好好疼你。”
映雪说这话时,脸上飞了红晕。但青衫似乎是不解其意,应道:“笑无对我很好。”
映雪有些气恼,转而对笑无道:“笑无,你是打算守着这两个弟弟过一辈子吗?如今唐大伯不在了,家中主事的就是唐大哥,说不定哪天就把你给嫁出去了。”
“他自己都还没娶妻,凭什么来管我?反正爹也不在了,他若敢逼我,我就离开唐家。带着青衫他们一起走。”
映雪还想说话,只听一声呻吟,天琦醒了过来。笑无顾不上映雪,立刻跑到床边去。
感觉到笑无的气息,天琦缓缓开口道:“姐姐,我这个废人拖累你了。”
“胡说!”笑无气道:“大哥已经被我骂走了,他以为你要对我不利,才出手伤你的,你也别太怪他,映雪已经替你接了骨,你别乱动,好好养着。”
“大哥……”天琦的心一沉,“他是你大哥?”
“是啊!我大哥这人最招人烦了,你不用理他。他以后若再敢欺负你,我饶不了他!”
天琦叹了口气,道:“姐姐,屋里好多人啊,我有点透不过气。”
笑无还没说话,疏离便道:“风姑娘,需要抓什么药,我陪你去吧!”
“好。”映雪正奇怪这少年怎么不认识自家大哥,还想往下听听,无奈见疏离这样说,只得跟着出去了。
青衫见二人走了,道:“你若有想跟笑无单独说的话,就小声点说,我就在门外。”
笑无道:“青衫,谁让你出去了?把门关好。”
青衫微微一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回身关上了门。
“天琦,我跟青衫之间没有秘密,我希望我跟你以后也能这样。”
天琦轻声道:“姐姐,唐府危机四伏,我们得离开这里。”
笑无迟疑了下,道:“好,我听你的,你说去哪就去哪。”
天琦沉默半晌,道:“姐姐,我必须提醒你,你带着我就等于带着一个大麻烦。我会给你带来许多危险。你确定想好了吗?”
“这有什么可想的?”笑无正色道:“你是我弟弟,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可能丢下你啊!”
一滴泪从天琦眼角滑了下来,他的手动不了,笑无便替他擦拭。
“如梦山庄的沧天琦已死,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唐家人。姐姐为我取个名字吧!”
笑无没想到天琦会做这样的决定,她回头看看青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