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汤山温泉招待所回来以后,孙中影回到住处没有立即睡觉,而是喝了一杯浓茶,让自己尽量醒醒酒。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然后拿起桌上的枪,急步向外走去。秋风萧瑟,孙中影独自走在街上,除了偶尔听到几声犬吠和唧唧的秋蝉在鸣叫,再无其他声音。
他再次来到他白天曾来过的旭阳照相馆门口,见没有人跟踪他,贴在照相馆门前,“咚咚咚”连敲了三下。
“谁?”照相馆里面很快传来一声低沉的询问。
“我!”孙中影又往街上看了看,见没有动静,才低声回了一声。
“嘎吱!”
照相馆的木门开了一条一人宽的缝隙,孙中影闪身进去。褚老板赶紧将门关上,然后又贴在门上仔细听了一会。
“你怎么回事?你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擅自上门?”褚老板气呼呼冲孙中影训斥道。
“我发现了南造云子的踪迹。”
“在哪?”
“她现在化名廖雅洁,以失学青年的身份作掩护,打入有国党国防部背景的汤山温泉招待所当招待员。”
“你提供的这个情报很重要,我需要马上向上级汇报。”
“对了,我在温泉招待所还碰见一个日本人。”
“日本人?也是招待所的服务员吗?”
“不像,更像是去玩乐的。”
“不可能,日本人去有国防部背景的招待所那不是去送死?这个人很可能是和南造云子接头的,你以后要多多留意他。”
“好。”孙中影点了点头答应完,他忽然想起刘娅来,一想到她身边还潜伏一个叛徒,他心里就很不安,问道:“叛徒查出来了吗?”
“叛徒的事还没头绪,不过,有一点需要你去确定一下,统计局二处的人频频抓捕我们的同志,他们的情报是从哪里来的?”
“好,我明天就去查。”
……
第二天,孙中影一大早就直接去了张锋的办公室,见他正一脸愁容的抽着烟,连秘书给他准备的早饭都没吃一口。
“怎么了组长?我看您这心情好像不太好?”
“哎,还不是因为有人在老板面前说我坏话。”
“谁这么大胆?”
“不说他了。没吃早饭吧?来,一起吃!”张锋显然不想过多谈论那个让他头疼的人。
“好,早上起晚了一点,没来得及吃。”
在两人坐下吃早饭的时候,孙中影暗中观察张锋一直都是忧心忡忡。在吃到一半的时候,孙中影放下油条,低声问道:“老师,您今天是怎么了?”
孙中影是他的心腹,现在这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次张锋没有隐瞒,说:“最近我们行动科另一个组长频频抓获红党分子,屡获上头嘉奖。”
“抓红党那不是中统的事吗?他是不是闲的蛋疼啊?”孙中影义愤填膺道。
“不管是谁的事,抓到了都是功劳。”
“我知道了,他是想和您争副科长的位子。”
张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和刘金锐竞争副科长在局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要不晚上我们请情报科的人吃顿饭?”孙中影提议道。
“没用!他不是从情报科获得的情报。”
“看来刘组长应该是找到了一条新的情报渠道。”
“只可惜那条线索被刘金锐握的死死的,他是不会透露给任何人的。”
“不见得。”孙中影摇了摇头说道。
张锋的眼睛一亮,盯着他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只要我们盯住刘组长,顺藤摸瓜也能找到这条情报渠道,到时候就可以给刘组长来个截胡。”
“好好好!这主意妙啊!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为老师分忧是学生的职责。”
从组长办公室出来之后,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往嘴里塞了一支香烟,他开始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虽然他顺利从张锋的嘴里套出了抓人的是刘金锐,但张锋也不知道刘金锐的情报渠道,可该怎么去查刘金锐呢?
他手里虽然掌握着一个行动小队,但那些人都是从军里招的,换句说都是粗人,打仗拼命行,跟踪盯梢可不行。
第二处最擅长搞特工的还是情报科,可是情报科会帮他吗?万一这件事泄露出去,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麻烦。
想了一会,他忽然想到一个人,这个人叫胡汉良,是他在参谋本部特务警员训练班的同学,在情报和侦察方面颇有天赋。不过他没有孙中影混的好,现在只是个少尉,在情报科只能算是小角色。
孙中影溜到情报科把胡汉良叫到统计局不远处的餐馆里。
“老板,一份东山老鹅,一只烤鸭,一斤酒,再来盘花生米,麻利点。”
“好嘞!”老板一看来的是军官,不敢怠慢,慌忙引到楼上的包间将他们安顿好。
“有事?”胡汉良等老板走后,看着孙中影小声问道。
“嗯。”孙中影点了点头。
“私活?”
“废话,不是私活能跑这里吗?”孙中影没好气的说道。刚说完,老板将他们点的菜和酒送上来了,还另送了一盘猪头肉。
“帮我查查刘金锐最近都去了什么地方和什么人接触,越详细越好。”孙中影喝了一口酒,小声的对胡汉良说道。
胡汉良刚端起酒杯,被孙中影的这些话吓的手一抖,酒杯里的酒撒了一半。
“大哥,您放过我吧,求你了,别害我了。”
“我害你什么了?”
“要不是你让我查教官的私生活,我至于现在还是一个小少尉吗?”
“哎哎,别乱说啊。当时你可是收了我们二十块钱呢。”
胡汉良苦着脸,说:“调查长官是军中大忌,我真不能干!这事要传出去,我在情报科就混不下去了。”
“这件事办成之后,我就把你调到行动科,做我的副队长。”
“那办不成了?”
“那我要你干嘛?”孙中影堵了他一句之后,喝了口酒,忽然好像想起来什么,斜着眼,看着胡汉良问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两头白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