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怒形于色的沈玉潭,可不多见。
“哎呀哎呀,丞相怕是要头大了。”
顾绝兮轻笑,也不戳到了哪一点,竟有几分委屈涌上心头。
去年夏时,他们三人还在青云庄与青义青染兄妹打趣,只一年有余,天地都变了样子。
“我又不怕他。”沈玉潭穿好披风,笑得一脸乖巧。
也是……
如今宫内找不到与君墨尧抗衡的势力,她与君两方制衡不易。
三角向来稳定。
皇城守卫都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上岗的,风吹草动皆入眼,自是没有错过圣主牵着一个俊秀的少年郎入宫门的场景。
帝后吗?这般病弱?
姑娘似的?
陛下竟然好这口?
守卫们内心已然沸腾,可表面还是云淡风轻,毕竟大家都有职业操守。
踏入皇城几步,顾绝兮站住了,她回眸轻笑,“朕若听到半点谣言,就将你们吊在门上晾晒三日。”
啊……魔鬼啊……
守卫们不约而同地站直了几分,却意外地瞧见那个少年,和陛下竟笑得一般“和善”!
绝不是省油的灯!
风,似乎更凛冽了些,身披铠甲的将士们都打着寒噤,略有绝望地看着宽广绵长的宫道。
走了许久,沈玉潭才轻叹:“陛下还是与以前一般爱开玩笑。”
“玉潭以为那是玩笑吗?”顾绝兮微微踮脚,凑到沈玉潭耳边,“大可以试试,清和宫西边的柱子,绑起来应该还算舒适……”
“哎?回头玉潭也试试吧。”
少年红了脸,羞涩得像个新嫁娘。
她挑眉,一时间难以作答。
总觉得……
眼前的沈玉潭,比以前更难对付。
“陛下,你可算回来了。”
寒风来时,君墨尧已拿着厚重的斗篷静立等待,神色阴沉可怖,语调却温和得很。
“丞相大人也来了,玉潭的病症已减轻许多了,不必如此客气的。”他摆摆手,将披风褪下,给身侧的姑娘披上。
君墨尧的脸黑了半边,他上前就将手中披风罩在了顾绝兮的脑袋上,团成粽子模样。
“陛下,权姑娘已等了几日,说是有要事相商,愁得很,挠白了头啊!”君墨尧急切道,并不想瞧见沈玉潭的脸。
权冰清的头发本就是银白的吧?
顾绝兮面无表情地将缠在头上、披在肩头的披风拿下,“这么多日都等了,便不算特别重要的事儿,朕把玉潭找来,便想拉那孩子一把。”
两件披风都重得很,眼下她血脉内的寒毒早已压制住了,不必如此紧张。
“那孩子?”
沈玉潭轻声念,好似所有谜团,都能在淡漠的重复中得到解答。
君墨尧让出了道,“罪臣明白,感念陛下牵挂。”
嗯?
如此卑微?
沈玉潭微微低头,掩去唇边一闪而逝的笑意——若君墨尧长久抱有此等心态,便永远是看客了。
“玉潭快些走,这儿处处有淬了毒的机关陷阱,若是沾上了,即便朕在此,也要费些工夫的。”
顾绝兮说着,一手扯着一个男人,往方才的药池走去。
君墨尧无奈地笑着,“陛下……臣尚可自己走。”
沈玉潭只笑得玩偶般标准,一言不发。
少女……好臂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