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骂我吧……怨我恨我也好，为何闷声不响？”君墨尧轻声道，下了马。
“我累了。”顾绝兮也下了马，拍拍马背，马儿静默着走向林间深处了。
“君墨尧，我没工夫陪你玩什么幼稚的游戏了，我现在……很忙的。”
姑娘眼眸平静无波，无怒无喜，她眼中倒映着错愕的他，可笑亦是可悲。
死水尚且微澜，可她……
君墨尧点点头，心下有数——他伤了她最在意的左膀右臂，当时分明有许多法子可以避免，却只来得及想到这一种。再往后为了小希和噬魂阁，又纵容柳辞等人烧杀抢掠。
他对待叛徒是绝不姑息。
顾绝兮能饶他一命，饶左右护法一命，已非风蔚阁作为了。
他还能如何？
她眼中确实是他，可也只是因为站得近，若他远离了，怕是往后顾绝兮脑中，再无“君墨尧”三字。
“陛下，微臣明白。”
“明白就好，对了……”顾绝兮看向别处，眸色一黯，“兰逸的灾民他们安置不了，你且去处理一下，百姓都会感激你的。”
“臣，遵旨。”
云义好歹是个姑娘家，她一人没法处理那么多被饥饿和病痛冲昏头脑的百姓，无的人都在暗处，风蔚阁派的人手不够……
情况有些棘手，正好借着君墨尧还有些歉疚，要多派他做些事。
往后这人生了厌烦之心，就没这么好相与了。
噬魂阁为何起名“噬魂”？他们待人，从身到心，都牢牢把握，一旦有不顺意之处，便连魂魄都不给对方留下。
君墨尧没那么痴心，他的耐心耗尽了，大约会无条件厌恶她。
就像她现在这样。
风起时，顾绝兮嗅到一丝熟悉的气息，她皱眉看了几眼，“灵姐姐，你怎么来了？”
羽灵一脚倒吊在树上，发丝自然垂落，“主子，不得了了，沈玉潭邀你雪国会面！”
“他找我作甚？没空。”顾绝兮有些厌烦地说道。
她犹记得那年，被沈玉潭耍得团团转还未能反抗。
“他说，陛下遇上烦心事了，自该找人解忧的，自古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兽镇守，如今只是白虎一城而已……我觉得有诈，就来了。”羽灵倒吊着，随风摇摆。
那树枝晃动自如，仿佛未有重物悬于其上。
林间是好闻的木香，不同于荒漠，阵阵水汽扑面而来。
“他是说，有四座城池咯？世人眼中的不过是凤毛麟角？”顾绝兮眉心一拧，她转头对同样急切的君墨尧说了句，“朕先去一趟雪国，你且去安置百姓，有事飞鸽联系。”
君墨尧一把握住姑娘的手腕，“不，事关小希，我不许你独自前往。”
“沈玉潭那人神神叨叨的，你不是他的对手。”
顾绝兮勾唇浅笑，“灵姐姐，你也回去吧，我若有事，自会联络尚在雪国的风蔚阁人士。”
“好嘞！”
君墨尧犹豫再三，还是朝着兰逸去了。
那背影跟受了气的小媳妇儿似的。
身披战甲的姑娘摇摇头，若五国是一条江，此刻已然怒声汹汹势悠悠，乌云压境，电闪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