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重庆地区的原始人类对居住址的选择

一 重庆早期原始人类对居住址的选择

重庆地区地跨东经105°17′-110°11′,北纬28°10′-32°13′之间,东西宽470公里,南北长450公里,面积为82403平方公里,地势基本上属于岭谷低山丘陵地区,平原极少,海拔高低悬殊,地理环境复杂。考古发现资料证明,在重庆地区的长江、乌江、嘉陵江、大宁河等江、河、溪流沿岸的一些缓坡、冲和台地上,都发现有远古时期的人类居住遗址。尤其是长江沿岸地势相对较开阔的地带,更是密集地分布着古人类居住遗址,其时代至少可从旧石器时代中期(距今约10万年)开始,往后到旧石器时代晚期,再往后到新石器时代早期、中期、晚期至夏商时期。在数万年的漫长岁月里,重庆地区的先民们祖祖辈辈、世世代代都在这一地带居住,从未间断。

重庆境内的长江及溪流两岸多有峡谷和低山岗岭。峡谷一般较窄,每至夏秋时节,洪水猛涨,浩浩荡荡的江水从峡谷奔腾而出,一泻千里,两岸海拔较低的阶地都会被淹没,因此,在这些峡谷地段,一般是很少有人居住的。而在那些宽谷地段,两岸坡度平缓,山丘错综排列,山前一般有大小不等的阶地,这些阶地不易被洪水淹没且一般都有较厚的相当肥沃的土层,这便成为古人类活动的理想场地。据考古发现资料,至少距今1万年以来,即新石器时代初期到以后的各个历史时期,人类一直都在这一地区频繁活动,繁衍生息,为重庆地区的历史发展谱写了一曲曲瑰丽乐章。

就重庆地区考古发现的古人类文化遗迹而言,据多次文物考古调查和发掘资料可知,这类遗存一般多分布于长江、嘉陵江、乌江两岸及支流和溪水注入长江、嘉陵江、乌江出口处之冲击台地上。这些台地离江、河水面较高,即使是发生洪水也不易被淹没(特大洪水例外)。如著名的巫山大溪遗址就位于大溪入口的第三级阶地上,巫山江东嘴遗址位于大宁河入口的第二级阶地上,奉节鱼腹浦、巫山培石、万州黄柏溪、涪溪口、中坝子(东西两边有流冲河)、麻柳溪,忠县瓦渣地、哨棚嘴等遗址都是如此。

人类选择长江及其支流的一些宽谷和山前台地作为居住生活之地,大抵考虑的是以下四大特点和优势。考古发现也能证实这一点。

第一,宽谷地段的缓坡和台地,适宜农作物耕种。在这一地带的新石器时代聚落遗址堆积层中,一般都出土有用于劳动生产的石制工具,主要石器有斧、锄、铲、锛、耜、、杵、刀等。不仅如此,在巫山大溪文化的墓葬中还发现许多用石制生产工具与墓主人一起随葬的现象。这些生产工具多放置于死者胸部或头部之下[39],可见这些生产工具在人们生活及精神上有多么重要。

第二,当时重庆地区的长江及支流两岸,气候温暖,森林密布,各类野生动物出没其间,为这一地区的原始人类狩猎提供了方便。在重庆地区考古发现的一些新石器时代遗址中,发现有大量的狩猎工具,主要有石镞、骨镞、骨矛、石球等,同时还发现有大量的兽骨,显然,这些兽骨都是当时新石器时代的先民们在食肉后遗弃的。

第三,远古时期,重庆地区的一些江河中有着丰富的水产资源。在一些新石器时代人类居住的遗址中,考古人员经常会发现一些用于捕鱼的石网坠。有些遗址中出土的石网坠占出土石器总量的比例相当大,如巴县干溪河新石器时代遗址发现石器83件,其中石网坠50件;长寿杨家湾新石器时代遗址发现石器44件,其中石网坠33件;江北区寸滩朝阳河新石器时代遗址发现石器39件,其中石网坠20件。此外,伴出的还有一些骨制鱼钩、鱼镖、渔叉等工具。

在一些新石器时代及夏商周时期的遗址地层中,普遍都发现有大量鱼骨,不少遗址中甚至还堆积成一个个被考古发掘者称之为“鱼骨层”、“鱼骨坑”的遗迹,此种现象往往是时代愈早就愈突出。考古还发现,在新石器时代中期大溪文化墓葬中还有用大鱼来为死者殉葬的现象。这些现象表明,重庆地区远古时期的先民们对鱼类资源的认识及利用有着相当悠久的历史。

第四,重庆地区盐资源相当丰富,盐矿总储量高达1500亿吨[40]。这里是我国古代盐业开发的最早地区,早在新石器时代,重庆地区的先民们就已经有了利用盐卤熬盐和凿井取卤制盐的历史。据历史学、考古学、民族学专家们的研究分析,凡古代“产盐的地区,或食盐供应方便的地区,便是人类乐于聚居的地区”。“人类文化总是从产盐地方首先发展起来。”[41]先秦文献《山海经》中记述远古人类在巫溪聚集的历史场景时说:“登保山,群巫所以上下也。”这个“群巫”,即指远古时期聚集在巫山、巫溪一带的一个个原始氏族部落,这些氏族部落的族民们多以制盐为业。在忠县井河下游中坝、哨棚嘴、瓦渣地、杜家院子等新石器时代遗址地层中,都出土有大量的用于制盐的陶器。

正因为重庆地区具有丰富的盐矿资源,而且便于开发和利用,因此远古人类自然地逐渐向这里聚集。

重庆地区远古时期的先民们为了生存,在同大自然的斗争中学会了利用这一地区的特殊地理环境和独有的矿藏资源。在重庆地区长江及支流的一些缓坡、台地、平坝、山嘴、小岛上,都被远古人类开发为居住的理想之地。不仅远古时期人类如此,而且近、现代重庆地区的居民们,同样也以这些缓坡、台地、平坝和小岛等作为主要的聚居生活区,只是随着人口的增长和交通的发展,仅靠江边(包括支流、溪边)的一些耕作土地已远远不能满足需要,因此,人们不得不向后山开发。如今重庆地区长江及溪流沿岸的一些高山地区,梯田层层,到处都有人类居住了。

二 古代人们的住房情况

房屋居室是人类赖以遮风避雨的活动场所,其建筑形式往往与地理环境相适应。在南方地区,因雨水多,较潮湿,故人们多采用地面台式建筑,使房屋高于一般的地平面。另外,为避虫、蛇之害,还普遍流行干栏式建筑。这两种形式的房屋建筑一般都比北方建筑高大宽敞,面积也要大些。北方地区气候较寒冷,风大、干燥,因此,房屋建筑的形式多采用穴居和半地穴式居室,房屋要显得低矮些,建筑面积也普遍比南方小些。其年代离现在越久远,这种差异也就显得越突出。

重庆地处中国西南的高山峡谷和丘陵地区,受地理环境的影响,故在房屋建造方面,形式独特,内容丰富。

迄今为止,在重庆地区考古发现的时代相当于新石器时代早、中期即玉溪下层文化、哨棚嘴一期文化、大溪文化的遗址地层中,几乎都发现了一些与房屋建筑相关的红烧土。红烧土有的成片分布,也有的零星分布。除红烧土遗迹以外,还有房屋柱洞。因重庆地区这类居址多分布在长江及溪河的临水边,调查发现时多已遭受到人为的和自然的严重破坏,故相当于新石器时代早期、中期的房屋建筑(完整的房址)资料不见披露。在相当于新石器时代晚期遗址地层中发现有几例房屋建筑遗迹,房屋建筑的形式有地面“台式建筑”、“干栏式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