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赶到那片战场,远远的便被自战场中心传出的法力余波扫荡。
在一处坡地稳住身子,刚想向战场中心瞭望,却被人唤住。
“呦,这不是那白毛的徒弟吗?这你可来的不巧。”
我忙向后看去,只间山洼间的浮石上有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那个站着是是名少女,手里抚摸着一只黑色的猫,模样颇为眼熟。
而另一个蹲坐着的,鹤发童颜,留着长长的胡须,手里摇着一把鹤羽扇,满目笑意颇为慈祥。
“你是谁?”我看着那个笑得有些怪异的老翁,不由皱眉问道。
老翁摇着扇子的手微微一顿,不知想起了什么,笑得抖了抖,对着我遥遥一拜“在下乌行云。”
这名字有些熟悉,只是没等我问出话,他又道“你要是来见他最后一面倒也不晚。”
“什么意思?!”我大惊,两步冲上前想把这老头揍一顿,敢咒白毕之,不想活了吗?
“白毕之,大限将至。”
而那老头依旧摇着那把鹤羽扇笑得淡漠,一脸坦荡。
我顿住脚步,连忙爬上石台,看向白毕之。
他身穿雪白的软甲,束起的白发早已散乱,而他就站在人群的中间,脊背挺得笔直,一如他一般,冰冷,强大,不可一世。
即便因为连续不止的战斗而疲惫,也依旧毫无退意。
而那些在天外天时战意高昂的弟子们早已经露出了慌张惧怕,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孩子们,也许只有到了此时才知道,战争真的不是开玩笑。
也只有战争才会让他们离死亡如此相近。
我往那边看,一头白发的白毕之,额角的流沙印早已消失不见。
白毕之对面是一男子,红衣冽冽,姿态绝尘,手里握着一把乌黑染血的长刀。
握着长刀的手一挥,甩掉上面沾染的血迹。
表情漫不经心,嘴角微翘,眼角讥笑,面上带笑,眼里薄凉的感觉。
白毕之望着那红衣男子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凤兮适可而止罢。”
红衣男子勾唇轻笑,那双绝美凤眸里满是戏谑“适可而止?白毕之,你何时如此的不自量力?我与九重天那几位的恩怨你也要差一手?”
白毕之盯着他,黑眸暗悔不清。
“白毕之你好歹也是雪女血脉的传承者,怎得沦为天界走狗?”
“......你身为凤族不也陨入魔道?”
那红衣男子抬高了手里的长刀,刀尖直指白毕之。
“我们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话不投机半句多啊。”
白毕之看到对面人的动作也微微抬高了手中长剑。
我一看气氛不对,较忙想冲过去帮他,白毕之似乎也注意到我的存在,气息一凌,向我呵道。
“别过来!”
我只得干巴巴的站在原地,遥遥望向他与红衣凤兮战做一团。
直至凤兮的长刀刺入他的胸膛,白衣染血,入目三分。
看着他飘落的身影,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一个狼狈的少年来到滨海,也是白衣被血侵染,虚弱不已。
而也是那个少年与我在滨海之滨并排而坐,诉说衷肠。
心,似乎在长刀刺入的一瞬间匾一同被刺破,不然怎会如此疼痛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这么多。难道只是为了还债吗?可是我当年并没有洞察到什么狗屁天机,我只是为了想让你接受我而找了一个借口,却不想这个借口困扰了你千万年。”
“你既然是我的徒儿,我便不能看着你送死的。”
“只是师徒而已吗?”
只是师徒而已。
“呵,那你可想多了,左右我还没有与你行拜师仪式,所以左右也算不得我的师傅。”
“……那你想我以什么身份救你?”
是啊,什么身份。
“如此,我也算是遵守了约定,活着见了你最后一面。”
我想起了在云外天临别时他认真而严肃的同我说“好,我答应你,我一定活着见到你。”
活着见到你。
好一个活着见到。
“白毕之你这个骗子!大骗子!”我抱着他怒吼。
“谁要你以这种方式再见到我!我要见的是一个生龙活虎的白毕之啊!!”
“你不许有事!你不许死!你睁开眼!睁开眼看看我!你看我现在也长成了大人的模样!你不是说一直期盼着我长大吗!你不是一直在想看我长大后的样子吗!”
“白毕之!你还没有收我为徒呢!你难道就不遗憾吗!”
也许是我的怒吼起到了那么一点点的作用,他终于又睁开了眼,用尽全力的举起手,我连忙握住他的手放在我的脸上。
他的手比从前更加的没有温度。
“生是大梦,死是大觉。我困了你太久,也困了我自己太久。现在是时候解脱了。”
“我的阿辞不必为了我难过,我只是比你们早到达了终点罢了。这一梦的时间太长了,也是时候醒来了。”
天中不知何时又飘来了满天的雪雾花,我手中一轻,只觉得怀里抱着的人一点一点的消逝开来。
生是大梦,死是大觉。
死是来去匆匆的人的重点,也未尝不是新的起点。
短短瞬息之间,我失去了我两个重要的人,瞬间被压迫的有点无法喘息。
我看着满天的点点荧光,像极了那场红雪。
“师傅......师傅......白毕之....”我望着白毕之化成的白光狠狠的拜了下去,这一拜,天地间再无他人,只有他,站在这星河尽头,对着我笑,笑得柔和而压抑。
最后轻启唇角,说出两个字,而后便转身踏上了星河之路。
虽却两个字,我却看的真切。
他说“等我。”
等?
好,我等。
我咬牙,虽不知是何用意,但是既然你让我等,那我便等!
这数百年你都等过来了,我再等你个千年又如何。
脑海中有什么翻涌而上,顶的我脑袋涨的生疼。
但是那股子的胀痛很快便被一个个身影代过。
恍然初醒,大彻大悟。
原来这是我那些丢失的记忆。
我有些痴呆的坐在地上,还是抱着白毕之的那个姿势。
“叮!”
身后锋芒一闪,一把墨绿色的短剑被飞轩挡在地上。
那把碧绿的短剑通体发着幽黑的光。
“谁?!”
我急急往后看去,却发现乌云行手里已经提了一个人,是一个魔族,一个真真正正的魔族。
只是那魔族在被乌云行抓住的瞬间化成了飞灰,归于天地。
乌云行摇了摇头,向我走了过来,捡起了那把碧绿的短剑。
“两生傀儡之术。”乌夜行也看向那把短剑,皱眉。
乌云行默不作声,把短剑收入袖中。
他一改方才严肃的神情,脸上又挂上了那末漫不经心的嬉皮笑脸“如此,小友以后有何打算?”
“打算?”我疑惑。
“白毕之身死,他虽为云外天弟子,但你不是,而小友你龙族的身份已经暴露,再回云外天怕是惹起祸端。”他很是严谨的分析。
我冷笑“好啊,既然他们一个两个都想要杀我,那我便等着他们来杀我,谁想杀便来吧!”
“不可不可,你的一条命是你师傅,啊,不对,是毕之仙友拼死得来的,你怎可轻易弃之。况且,毕之仙友临终之前可与你说过什么?”
“他说.....”我细细品着他这句话“他说让我等他。”我有些傻愣的看向他。
他笑而不语。
“你是说....”我顿时醍醐灌顶“他会回来的?!”
他笑着点点头。
“那我...那我!”我顿时激动的不知所措,方才的悲痛一扫而过。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乌云行叹了口气。
“好,白毕之当年也是躲避天族的追杀长到那么大,他能做到的我未尝做不到。”我目光坚韧,感觉自己的人生顺利又有了盼头,什么生是大梦,死是大觉,都是放屁。
“噗呲。”一直没有说话的乌夜行瞬间笑了出来,她怀中一直懒懒散散的那只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饱嗝又继续睡了。
我不解,笑什么。
“你可知,是何人一直追杀白毕之?”
“何人?”
“乌云役。”
“乌云役?”
她身后的斗篷一振,这时我才发现她们黑色的斗篷上印着一个大大的“乌”字。
瞬间握起飞轩,甩了一个剑花,直指她的咽喉。
“嗯,看来也不傻。”她点点头,却是双指夹住了剑尖,往旁边一按。
传言天族有一支专门处理见不得光的队伍,便是称为乌云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