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驰——
感冒好了之后,他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他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独自搬出来住。
离开群居的生活,远离熟悉的人群,需要伪装的时间少了许多,个人时间便多了出来。
一个人独处,他可以安安静静地弹吉他,或者静坐着发呆,或者去健身房健身,亦或者干脆躺着一整天睡大觉。这样的日子虽然颓废,但是最起码他可以少强迫自己做一些违心的事,少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身心倒是得到一定程度的放松。
精神放松后,身体里滋长的另外一个人物倒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没有那个人物的打扰,他的日子渐渐舒坦。他终于懂得波澜不惊的美好,不再羡慕惊涛骇浪的壮观。
可是他害怕暴风雨会再次来临,因为三年前那件事情未曾过去,真相将永远折磨着他。他只是想延长这种不去多想的喘息机会。
所以他逐渐把自己的生活状态恢复到如同高考前一般,好好去上课,努力奋发看书,绞尽脑汁做题,把自己的脑子塞得满满的,这样就没有闲暇时间去胡思乱想了。晚上就去跟凯哥合作的酒吧,不停歇地做事,如果没什么事情需要忙活的,他就充当服务员,端碟子上酒,无所不能。如果还有空余时间,他就跑步健身,弹吉他清唱……总之,要累得一倒头就能睡着才行。
光头杨还是时常约他赛车,但他已经不是每次都去,逐渐把自己控制到每个月只去一两次。
国庆节期间,酒吧来了许多外地人,服务员忙不过来,林池充当服务员帮忙。
有一桌的的一个单独女顾客点了许多酒水,林池有些吃惊,便问道:“是有朋友要来么?”
“本来是有的,现在没有了。”女顾客有些醉意,说完话才抬起头来看他,醉意朦胧地盯了他许多,又说:“咦,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眼熟呢?”
林池以为女顾客喝多了,不想理会。孰料走了一圈回来,女顾客又说:“我怎么觉得我在哪儿见过你呢?”
林池在忙活,不想听女顾客的搭讪,转身就走,但是马上又站住了脚步,因为他听到女顾客问他,“你有没有什么哥哥或弟弟呀?”
难道,这个女人认识我的哥哥?
想到这,他猛然回头。
他拿出手机里仅有的一张跟哥哥的合照,问眼前这个女人,“你认识这个人吗?”
“怎么,你当真有个哥哥?”女顾客嬉笑着,拿过他的手机,看了那张照片。
照片中,林池脸上的稚气未退,笑得张扬,丝毫不拘束。哥哥林奔比较成熟安静,倒是像极了现在的林池。
“好像在哪儿见过,但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女顾客说。
他继续追问时,女顾客已经装醉,不愿意多说。
于是,整个晚上,他都盯着这个女顾客,以防她不动声色就溜走。
到了关门,女顾客还在,但是什么也不说,只说她明天还会来。
第二天晚上,女顾客果然再次出现,而且还穿着一条格外惹人注意的红色连衣裙。
他拿出照片再次问这个女人,女人说:“我在北方的某个城市见过他,我问过他叫什么名字,他什么也不说。你如果想找他,不如跟我走一趟。”
他犹豫没多久,就答应了。
没有什么为什么,他只是宁可相信。
假期期间,一票难求,他便买了一张火车票站票,转了汽车,去到女人说的小城市。
在火车上的一天一夜,他控制不在自己的情绪,想了许多,似乎把这些天自欺欺人不去想的东西,全部都补了回来。
原来事情不去想,不是就会过去,而是在等待下一次的爆发。
那个女人叫华姐,提前订有车票,比他早一天到达,然后去到他下车的车站接他。
华姐说:“我给你预订了房间,你先去休息一下。”
“不用。”他一口拒绝,因为他想先去找大哥,生怕晚了一步,大哥又不见了。
华姐不理解他的意思,以为他只是担心上当受骗,笑道:“房费还是要你自己付的。大家萍水相逢,你可不能坑我。”
在酒店放下行李,天已黑,他还不想休息,撑着一口气,非要华姐先带他去曾经见到大哥的地方转一遍。
他询问大哥在这个地方做什么,华姐说不知情,只是跟他大哥有过几面之缘,甚至不知道他大哥的名字。
他傻傻地告诉人家,他的大哥叫林奔,三年前离家出走,至今杳无音讯。
华姐说的地方很偏僻,晚上没什么人,他们也没有遇到林奔,连类似的身影都没有。
他有些失落,回到酒店躺着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看着看着,不知怎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亮,华姐就来找他了,还带了两个据说对这个地方十分熟悉的朋友。
“我这几天有些事情要处理,我这两个朋友会带你去找你大哥的。”华姐交代说。
华姐的两个朋友十分热情,带他走了很多地方,陪他说了很多话,甚至还请他吃饭,但是他怎么好意思呢,结果都是自己买单。
几天下来,这个小城市的几个大区域基本都被他们转遍了,还是没有他大哥的踪影,也没有打听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那两个朋友时不时地劝说他,找人就跟大海捞针一样,急不得的。不如留在这个城市发展,一边挣钱,一边找他的大哥,事业、找人两不误。
他没告诉他们,他还是个学生,只是委婉地说,他在来的地方已经有工作了。
那两个人把他带到他们住的地方,说那里有一些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或许可以向他们打听一下林奔的下落。
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他就跟着去了。
到了那个三房一厅的居室,他们并没有跟他提起他的大哥林奔,而是给他推荐一个“大项目”,说什么是因为现在国家正在大力支持这个地方的经济发展,所以就制定了这个让所有人成为投资人的大项目……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受骗了。
原来这么多“好心人”都是伪装的,他们都是搞传销的骗子……
他找借口想走,那些人却把他拦住,要他交出他的手机和背包。
他假装顺从,拿下背包的时候,从里面掏出一个防狼喷。这个东西是之前他买给女生的礼物,一直没送出去,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
他朝门口的男子先喷去,然后再胡乱喷一通,趁着混乱夺门而出。
在回去的列车上,他又不可控制地想大哥林奔和妹妹杨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