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驰——
他回到酒吧,刚想要一杯酒来润润喉,凯哥却一把将他拉到无人的角落去。
“晚上有场比赛,去不去?”凯哥一脸严肃地说。
他感到有些不对劲,凯哥结婚后,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就没有玩赛车了,怎么这会儿主动邀请他一起去呢?
但是既然凯哥已经拿定主意,那他这个做兄弟的就陪同着。
地点不是他们平时熟悉的区域。
到了目的地,他才知道这是一场赌博比赛,已经有不少人下注。
他偷偷向旁人打听,才知这场比赛的发起者是这里的地头蛇,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之前的五次都是地头蛇赢,所以买地头蛇赢的人很多。
凯哥低声交代说:“这里的地头蛇,人称横哥,横行霸道的横!他已经连续赢了五场,今天肯定很多人继续买他赢。可是,我们要让他输,你明白了吗?”
“我们并不知道他的实力呀!”林池担忧说。但是他随后看到凯哥颇有深意的眼神,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原来,他们是横哥找来当托的。看样子,横哥肯定找人给自己买了很多自己输的注。
只是,他不明白,凯哥原本是个多么潇洒恣意的人,如今怎么甘心给别人做托呢,这对他以及他的赛车而言,是件多么屈辱的事情。
凯哥不说,他就不问。谁叫他们是兄弟呢,怎能不互相信任。
这个地盘的人并不认识他们,所以更加不看好,犹豫的人纷纷不再纠结,直接买横哥。
为了不让别人看穿他们这场戏,即使结果已经注定,他们还是得使出真才实学,上演一场速度与激情的较量。
他跟凯哥对横哥进行左右包抄,把横哥挟制住。他和凯哥彼此了解、信任,所以合作赢得比赛并不难。
只是这个结果,扫了大部分人的兴,众人不欢而散。
横哥过来伸手,凯哥瞟了一眼,没有握上去。
横哥身边的一个跟班看不过眼,上前说道:“横哥跟你握手,是给你面子,你别不识抬举!”
“几时轮到你出风头!”横哥从怀里掏出一沓钱,直接敲打在那个跟班的头上,然后才递给凯哥。“这是跟你说好的。”
凯哥一声不响,接过钱,装进兜里,连一个谢字也没说,调头就走。
“下次再来,大家一起发财。”横哥叫道。
凯哥顿了顿,欲言又止。
横哥的小跟班再次忍不住骂道:“横哥叫你们来,是给你们面子,现在你们赢得了比赛又有钱收,有什么不满意的,拽什么呀拽!”
“哎,我是那种计较输赢的人么?只要有钱给大家一起赚就行!”横哥倒是摆出一副不计较的样子,只是一双眼睛深沉得渗人。
林池跟着凯哥一起骑车离开。
他跟在凯哥身后,觉得凯哥的背影变得好沉重,莫名有些伤感起来。
凯哥越骑越快,被拖出的长长背影显得越来越冷傲,越来越孤独,越来越凄然,似乎隐藏着无限心事。
林池担忧凯哥会冲动忘了注意安全,便紧紧地跟在后面。因为这个背影,跟当年他刚玩赛车的时候很像,很拼命,很绝望,也很无助。而他能做的,就是跟随。
回到酒吧,酒吧早已散场,工作人员都已下班。
凯哥抬头看了看紧缩的大门,说:“正好,进去喝两杯?”
林池说“好”。
碰杯后酒下肚,凯哥问他:“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件事是我以前最不耻的。”
他说:“我在等你想说的时候。”
凯哥又跟他碰了一次杯,眼神很是感激,然后故作轻松笑道:“哥们最近手头有点紧。”
“需要兄弟帮忙么?”他知道事情肯定没有凯哥说得那么轻松,可是既然凯哥这么说,他也就这么接受了。
“暂时不用啦!”凯哥笑道,“你我一起合作,还不知道彼此的手头么?”
酒吧的生意时好时坏,收入并不理想。凯哥以前从来不在乎这个的,即使不赚钱,自己开心就好。可是现在,他不再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生意不得不关注到这点。
“大的没有,出一份力总是可以的。”他说。
“好,哥们先记下了。”凯哥笑道,“有需要你的时候,你逃不掉的!”
太累了,他们喝了三杯便各自回家。
他回到家里,突然觉得冷冷清清的。可是,家还是他原来的家,家里的一物一摆设,都没有变过。怎么突然就让他失落了呢?
他把白炽灯关掉,只留了一个昏黄的灯泡亮着。他静悄悄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桌上的水杯,明知道里面的水早已没有了温度。却仍要饮上一口。他以为这样可以让自己清醒一点的,谁知冷到胃里,整个人情绪就更差了。
他平静地走入房间,明明步履平稳,可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十分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感到好孤独,此时此刻想要一个别人拥抱的温度,可是四下静悄悄,除了他自己,别无他人。
昏暗的灯光从门外闯入,把他的影子歪歪扭扭地映射在床铺上。他看着自己的影子,想着,或者我自己可以给自己一个拥抱,然后他像失去了重力作用一样,径直地趴落到床铺上。
可是,被窝是冷的,没有一丝丝昨夜残留的温度。
他和他的影子,不能彼此温暖。
他想起李沐,那天他竟然在这个房子里,把这个完美无缺的女神给拒绝了,简直是不知好歹啊!李沐多好呀,要样貌有样貌,要才华有才华,要能力有能力,要品性有品性,含着金汤勺出生,却平易近人,不骄不躁……总之,可能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能形成这么一个完美无缺的人儿。
他想,要是那天他勇敢和自私一点,或许,现在他就不需要独自面对这份凄冷的孤独了吧?
可是,他又能给人家什么未来呢?他连自己的未来都没有想过,他总不能守着那个收入跟个摇篮一样不稳定的酒吧过一辈子的?既然没有把握撑起一片天,又何必去祸害人家呢?
美好的东西,都值得好好守护。而李沐,亦是如此。